又一次無意間聽見池硯的心思,宋辭晚大概在高中的抗壓下,已經麵色不驚,但心裡依舊慌亂。
她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如果池硯抬頭看見她,她是不是應該說聽見了……
她就像一個小偷一樣,專門偷偷摸摸聽彆人說話。
實際上她也很委屈,從未想聽過。
撒謊也不是她的本意,是有些話不應該她知道。
好在男人的注意力都在貓上,抱著貓起身後,朝著前麵走了,棉拖鞋在地麵發出輕微的聲音。
直到看不見身影,宋辭晚才動著僵直的身體,企圖抬腳,然而半天也沒挪動一小步。
這時,吳悠悠從身後跑來,突然道:“辭晚姐。”
宋辭晚嚇了一跳,很快反應過來道:“回去吧。”
吳悠悠挽著她問道:“貓找到了嗎?”
“找到了。”
宋辭晚走了幾步,拿出手機,翻出奶茶的照片遞給她看,“這隻貓醜嗎?”
吳悠悠沒見過她養貓,心想還以為是彆人家的貓,認真點評道:“不太好看。”
她又小聲道:“比小池總的貓還醜。”
宋辭晚:“……”
她默默揣回手機,沒有說是她的貓。
接下來幾天都是夜戲,宋辭晚出場的戲份不多,但為了學習,基本通宵在片場。
池硯似乎沒在片場了,應該是忙事去了。
宋辭晚接到白嘉軒的電話還有些詫異,他說在劇組門口了。
人已經來了,她自然不能直接讓他回去。
下午還有戲份,穿著劇組的花碎衣就去見他了。
白嘉軒褪去少年的稚氣,稍微收拾幾分,也十分俊朗,他站在門口,有不少人看他。
他瞧見宋辭晚的裝扮,仔細打量後,忍不住笑了一聲,誇道:“挺好看的。”
宋辭晚拍了拍身上的衣服,解釋道:“還有戲份,不好換衣服。”
“沒事,挺好看,我聽宋叔說你在這裡,順路過來給你帶了點吃的,還有宋叔給你做的飯。”
白嘉軒看向裡麵,又主動道:“能進去看看嗎?我還是第一次看劇組拍戲。”
“可以。”宋辭晚帶他進入,在周邊逛了一圈。
看看有空閒的桌子,白嘉軒指了一下,“先吃飯吧。”
“我讓悠悠一起吃。”
宋辭晚打了吳悠悠的電話,過了一會吳悠悠就跑過來了。
看見桌子上的美食,她一副有口福的模樣道:“好久沒吃了,謝謝白律師。”
白嘉軒卷起袖子,拿過一旁的水煮雞蛋,自顧自剝好,遞給宋辭晚。
宋辭晚禮貌拒絕道:“我最近減重,不能吃雞蛋,悠悠,你吃吧。”
“謝謝白律師了。”
吳悠悠接過雞蛋,咬了一口,又道:“外麵的雞蛋都比劇組的好吃。”
白嘉軒不愧是律師,順著話道:“有時間我就過來。”
不遠處的帳篷中,西裝男坐在椅子上,透過細小的縫隙看向外麵,蹭亮的皮鞋輕微晃動。
仔細觀察就能發現其中的不耐煩。
李導演對於投資方駐紮在劇組,非常有壓力,以往投資方也不過是偶爾來一趟。
“小池總,劇組一切順利,你放心。”
年輕男人淡淡“嗯”了一聲,過了幾秒,隨口道:“那個男的是群眾演員嗎?”
聞言,李導演順著他的視線看向外麵,群眾演員他倒是認不完,但肯定沒這號帥氣的群眾演員。
他搖頭道:“不是,估計是女三號的朋友。”
“劇組還不要隨意讓非工作人員進入。”池硯低沉道。
李導演自然知道他在擔心什麼,畢竟是大製作成本的電視劇,“小池總說的是,等會我就讓人通知下去,以後不準外來人員進入劇組。”
“現在吧。”池硯一副沒有商量的語氣。
李導演雖然覺得有些怪,但還是立馬起身去執行。
白嘉軒正在和宋辭晚說官司的進度,一名工作人員跑過來道:“宋老師,非工作人員不能帶進劇組。”
聞言,宋辭晚連忙點頭,示意知道了,“不好意思。”
白嘉軒站起身,溫和道:“那我先回去了,有什麼想吃的可以發給我,我順路帶過來。”
“不用了,我也不能吃其他的東西。”
宋辭晚本想起身送他,白嘉軒晚阻止道:“你們吃飯吧,等會冷了就不好吃了。”
等白嘉軒走後,吳悠悠看向宋辭晚,有幾分好奇,宋辭晚第一時間解釋道:“我們隻是同學。”
吳悠悠“哦”了一聲,剛準備說什麼,福寶不知道從哪蹦出來,跳在桌子上,挨著飯菜聞了聞,嫌棄的往宋辭晚身上跳。
宋辭晚連忙伸手接住它,眼神卻下意識看向周圍,果然看見一身商務正裝的池硯邁著大步朝這邊走過來。
下一秒,男人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喚道:“福寶。”
福寶卻賴在宋辭晚的懷裡,池硯眉心微蹙,似乎是無奈,索性坐在對麵的空位置。
宋辭晚不自覺瞥了他一眼,隱隱約約有幾分高中時候的影子。
不是說長相,而是……
行為。
她其實真的不是故意偷聽。
如果池硯知道她又偷聽一次,會不會又將她拉黑一次,雖然已經不能再拉黑了。
她摸了摸福寶,察覺時間差不多了,她起身將貓遞給池硯,不好當著吳悠悠的麵喊他池硯哥。
畢竟劇組人多嘴雜,“池總,我去拍戲了。”
聽見池總二字,池硯眉眼微動,單手接過福寶,起身邁著長腿往對麵的帳篷走。
帳篷內,池硯伸手捏著福寶的耳朵,低嗤一聲,幽幽道:“池總。”
“福寶,聽見沒,池總。”
“她不止裝聾,還裝不認識。”
剛說完,有人從外走進來,“李導~”
女二號沒看見李導演,風情收斂了幾分,規矩道:“小池總。”
池硯看也沒看她一眼,冷冽道:“池什麼總,出去!”
女二號轉身離開,等走了幾步,跺了一下腳,“有什麼了不起!”
下午是一場女主和女二的對手戲,宋辭晚在旁邊當背景板。
女二又一次記不住台詞,女主氣得轉身罷工,“什麼時候記住台詞再拍吧!”
李導演拿起話筒道:“程菲!幾句台詞你背不住?背不住下次滾蛋。”
投資方就在這裡盯著,要是後期撤資了,誰來負責任?
女二頭一次被導演當眾凶,一時間下不了台,但也不敢頂撞他,走到旁邊臨時背台詞。
可憐宋辭晚又要被迫加班,她倒是沒什麼埋怨,坐在位置上背台詞。
過了半個小時,程菲記住台詞後,重新恢複拍攝,這次倒是很快通過了。
宋辭晚回到房間時,隔壁的房間大大敞開著,福寶在裡麵打滾,真是無憂無慮的煤氣罐。
她走了兩步,又看了周圍,沒瞧見主人的身影,防止它又跑出去。
她又倒回來,伸手將門關上。
門剛鎖上,池硯的聲音從後麵傳來,“你關了,我怎麼進去?”
聞聲,宋辭晚立馬看向身後,池硯隻穿著白色的襯衣,袖口往上卷,領口敞開,手裡拎著一袋貓砂。
“你沒帶房卡嗎?”
“我去拿貓砂,帶什麼房卡?”池硯走了過來,伸手嘗試著推了推門,紋絲不動。
宋辭晚訕訕的低頭,解釋道:“我擔心福寶跑出來,以為你忘記關門了。”
“辭晚姐,我去聯係劇組。”吳悠悠連忙跑走。
這會還沒收工,走廊裡隻有兩人,宋辭晚不知道怎麼形容自己的多管閒事,她嘗試著開口道:“你要進我的房間坐會嗎?”
池硯眼皮微抬,“你覺得適合嗎?池總和女演員同處一個房間。”
“談劇本?”
宋辭晚:“……”
怎麼有點惱羞成怒了。
她沒再說什麼,陪著他一起等。
池硯放下貓砂,從兜裡摸手機,“啪”的一聲,有什麼摔在地上。
宋辭晚下意識看了過去,是一張房卡,又抬頭看向池硯,很快又低頭抿緊唇。
她想,下次她可以演盲人了。
池硯沉默幾秒,彎腰撿起房卡,語氣淡到隻是一場誤會,“我忘記了,讓她不用去找師傅了。”
聽見“咚”的一聲關門聲,宋辭晚走進房間,換鞋間,低頭輕笑了一聲,擔心隔音效果不好。
她伸手掐住臉頰的,防止再笑。
……
因為女二的緣故,宋辭晚提前殺青了,她和女二的對手戲少,提前把她的戲份先拍完,後麵再拍女二的戲份。
從劇組回來,宋辭晚在家睡了一天才緩過神來,第一時間給宋爸報平安。
起床吃了一點東西,她就出去上瑜伽形體課了。
練了十幾分鐘,放在旁邊的手機一直響。
宋辭晚起身走過去,有點眼熟的號碼,但又一時間記不起是誰。“喂?你好。”
“妹妹,你有時間嗎?幫個忙。”電話裡傳來周洲的聲音。
宋辭晚沒說同意,“什麼忙?”
周洲“哎”了一聲,“池哥今晚在應酬,你也知道他才來y市發展,盯著他的人多。”
“次次應酬,都把他往死裡灌。”
“你說他在l市不好好待著,去y市拚什麼!”
“原本說我去接他,臨時有點事,過不來,你幫我接一下吧,一定要把他送到家。”
“地址我發給你了,這會差不多了,你去接他吧。”
沒等她拒絕,周洲已經將電話掛斷。
六年了,其實有些人還是沒變。
宋辭晚換了一身衣服,開車去周洲給的位置,是一家高級的私人會所。
沒有預定,根本進不去。
她索性就在門口的位置等池硯,來來往往皆是西裝革履的生意人。
女人麵容姣好,雖沒有過分打扮,但依舊讓來往者目光流連。
不多時,一名助理走向前來,“小姐,我家孫總請你進去喝一杯。”
宋辭晚下意識拒絕,還算禮貌道:“謝謝,我等人。”
“明安集團的孫總。”助理暗示的意味足夠明顯了。
宋辭晚剛準備說什麼,一股濃烈的酒氣從身後傳來,緊接著肩膀一緊,男人被酒色潤過的聲音有幾分冷,“有什麼事?”
宋辭晚側頭,男人的俊臉泛紅,連帶著眼尾也紅了,一看就知道喝太多酒了。
助理頓時轉身離開。
池硯鬆開手,往旁邊挪了幾分,抬手扯下原本就鬆垮的領帶,語氣冷淡道:“你來這種場合乾什麼?”
“周洲說他沒空來接你,拜托我來接你。”宋辭晚解釋道。
池硯手頓了一下,將領帶揣進兜裡,“那走吧。”
宋辭晚領著他到停車的位置,打開副駕駛讓他坐,關上門後,回到主駕駛。
她道:“你急嗎?”
池硯微微側頭盯著她,又閉上眼睛,“急什麼?”
“我開車有點慢,如果趕時間,我幫你打車。”宋辭晚實話實說道。
男人歪頭朝著窗戶的方向,嘴角輕扯,語氣倒是淡淡:“死不了就行。”
宋辭晚:“……”
她發動車子後,行駛了十幾分鐘,餘光好幾次注意到男人在揉眉心。
一看就知道喝酒不適。
車穩穩停在池硯家門口,宋辭晚扭頭一看,人已經睡著了。
她輕喊了一聲,“池硯?”
“池硯?”
“池硯?”
見人沒有應,她等了幾分鐘,隨後將車開進彆墅裡,伸手將車內的空調調高幾分。
她解開安全帶後,給周洲回電話,“我接回來了,他在車裡睡了。”
周洲“哦”了一聲,“那就讓他在車裡睡吧,妹妹,麻煩你了。”
“我還有事,先掛了。”
宋辭晚剛準備放下電話,就看見旁邊男人挨著眼睛扯安全帶,似乎勒著不舒服。
她彎腰湊過去解開解開安全帶,沒想到安全帶卡在他手上,她伸手去拿開,剛觸碰到安全帶。
手腕被人猛的捏緊,男人深邃的桃花眼在車燈下泛起漣漪,“宋辭晚,你想乾什麼?”
“三番五次靠近我,想走後門?”
宋辭晚烏黑的頭發垂落在他胸膛上,微微抬頭,身體往後仰著,拉開兩人的距離。
如果不知道他的心思,他說這話確實很有道理……
她倒是沒有慌張,輕聲反問道:“我嗎?”
四目相對,池硯錯開她的視線,鬆開手道:“讓我下車。”
宋辭晚連忙坐直身體,餘光裡,男人掙紮著想起身,但喝醉後身體有些不聽使喚。
她從主駕駛下車,繞到副駕駛打開門,“我扶你。”
池硯身體一僵,睫毛上抬,良久後,“扶我。”
宋辭晚扶著他進去池家,坐在沙發上,隨後替他接了一杯溫水遞給他。
她轉身走了兩步,很快又停下腳步,轉身麵對他,醞釀後道:“你為什麼要來y市發展?”
池硯端起手杯,一飲而儘,右腿輕輕搭在左腿上,整個人鬆散的靠在沙發上,“總不能是為了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