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空蕩蕩的教室忽然間變得偪仄了起來。
應欲語背撞到冰冷的牆上後,身前的男人也跟著走了過來,兩人距離相近,她下意識地就彆過自己的臉,小聲問道:“仲老師,請問你是有什麼事情呢?”
仲屹的目光盯到她心裡發毛。
還好,他隻是簡單地問了一句:“你剛才沒去升旗儀式,身體不舒服?”
聞言,應欲語立刻重重地咳嗽了一聲,她用偏沙啞的聲音回答道:“對的咳咳,我有點感冒了,千萬彆傳染給你。”
一說完,她就想從仲屹旁邊溜走。
驀地,她手腕上一緊。
應欲語抬起了頭,看向麵前抓住她手的男人。
他去了趟草原,皮膚似乎變黑了一些。
一身的運動品牌休閒而年輕,五官與臉部輪廓呈直線,滿是少年氣。
都不太像是老師了。
跟梁至嶸也完全是不一樣的風格。
應欲語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竟然會在這種時候想到那個男人。
仲屹問她:“應老師,你這是在躲我嗎?”
她搖著頭回答道:“沒有啊我昨天晚上不是還回了你的消息嗎?”
這麼一提,有種此地無語三百兩的感覺。
其實也是應仲屹之前的懇求,她才會回複的那句“好”。
二人之間氣氛流動尷尬。
“對不起。”仲屹突然道歉,鬆開手說道:“我最後還是給你造成了負擔。”
應欲語以還要批改學生周末作業為由,慌亂地逃出了教室。
沒想到正好撞上一群倒完水回隔壁班級的男生,他們唏噓起哄。
“咦~”
“籲~應老師,我們要吃喜糖!”
“喜糖你個頭。”應欲語沒好氣地回答道,“下節英語課默寫單詞,你們幾個人上黑板默。”
剛才這幾個還咧著嘴巴大笑的男生瞬間變成風乾木頭,捂住胸口絕望地喊道:“我們好像有點死了。”
應欲語是一點兒都笑不出來。
本來她和仲屹的關係其實沒有那麼尷尬。
大概是今年開學後不久,高三組老師組織團建,他們那張桌上,不知何時,就隻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大家喝得都有些微醺。
仲屹坐到她的身旁,忽然很認真地說道:“語語,如果你覺得我還不錯的話,我們要不要”
“唔——”
應欲語都沒讓他說完,抓起桌上還沒烤過的生魷魚就塞進了對方嘴裡。
她踉蹌地站起身,說:“你彆說了。”
仲屹吐出嘴裡的魷魚,狼狽地點點頭。
後來,他隻懇求了一件事情——希望應欲語能夠忘掉那天晚上的回憶,還把他當成是普通同事,不要覺得尷尬,也不要躲著他走。
然後他便請了個長假離開了。
應欲語仔細想想,其實也不能怪表白的人什麼。
是她隱婚在先。
學校裡的老師們,除了她的好朋友嚴曦以外,大家都以為她還是單身。
所以,她答應了仲老師的請求。
但有的時候回複對方的消息,還是覺得有點負擔
應欲語走到無人在意的角落裡,輕輕踢了一下垃圾桶泄憤。
不管了,這一切都算在梁至嶸的頭上!
事實證明,應欲語一整天還是不自覺地繞開著仲屹的。
中午她和嚴曦去教室食堂吃飯,上一秒還在模仿蠟筆小新的語氣高興地說:“太好嚕,今天吃我最愛的菠蘿咕嚕肉。”
下一秒她看到已經打好飯菜的仲屹在找位置,直接轉過身,從身後人的盤子裡抓了兩個大饅頭匆匆跑走。
氣的教導主任跺腳大喊:“應欲語,你這個饅頭賊!”
下午課間的時候亦是如此。
應欲語提前從辦公室到教室去準備上課,一看到上一節正好是仲屹的數學課,而且他人還沒走時,直接一個轉身。
額頭還磕在了走廊的柱子上。
仲屹抬起眼,隻看到一抹落荒而逃的身影。
他沒有失落,反而勾起唇角笑了笑。
應欲語是憋著一口氣熬到了放學。
與此同時,梁至嶸正開著車,往學校的方向。
他電話接通,連接著車載藍牙。
一道有些咋呼的聲音問道:“老梁,你現在是要先去接你的媳婦兒?”
梁至嶸淡淡地“嗯”了一聲,瞥了眼後視鏡,利落地連超三輛龜速車。
他的語氣也聽不出是否情願。
其他幾個人便開玩笑道:“梁至嶸的媳婦兒,我們好像兩年多沒見過了啊,她估計都不記得我們了。”
“對啊,就婚禮上見過一麵,貌似是那種安安靜靜,連說句話都會害羞的性格。”
梁至嶸唇角微抿,沒做評判。
直到某個人提議:“這種i人最好玩了,到時候我們一起逗逗她,看她會不會哭著找梁至嶸。”
剩下的人一起附和說“行”時。
梁至嶸終於不爽起來,狹長的眼眸眯起著,他聲音冷淡:“你們欺負一個試試。”
護的,不得了。
他率先退出多人通話。
沒聽到有人下一句問:“但話說回來了,今天到底是誰提議帶老婆出來的啊?”
應欲語走到校門口才看到仲屹站在一輛車前,似乎在等人。
她立刻用手遮住自己的臉,貓起腰,想悄無聲息地繞開。
沒想到,她被抓個正著。
仲屹大大方方地邀請道:“應老師,我送你回去吧,現在晚高峰時期,打車要等很久。”
“謝謝,但是不用了!”應欲語擺手拒絕,“我突然想起我還有東西沒拿,你先走吧。”
聞言,仲屹立刻跑了過來,打算陪她一起回辦公室。
應欲語猶豫著,在原地轉了個圈。
仲屹也跟著她轉圈。
最後,應欲語深吸一口氣,想坦白自己其實就是在避開著。
做不到以前那種心如止水。
仲屹先一步開口道:“你不想坐我的車也沒關係,去我車上拿個特產吧?你放心好了是辦公室每個老師都有的禮物。”
話已至此,應欲語知道自己如果再繼續拒絕下去,會很傷人。
她點了點頭,跟著仲屹走到他的車前。
東西放在副駕駛上。
應欲語拉開了車門,準備彎下腰去拿。
她的手還沒碰到那禮盒,背後忽然響起一道壓製著怒火的聲音,質問她:“你是不是上錯其他男人的車了。”
應欲語心裡都一緊,緩緩轉過了身。
不知何時,梁至嶸的那輛黑色勞斯萊斯打著雙閃,停在了路邊。
他斜倚在車門邊,輪廓逆光,眉目間堆砌滿了陰沉沉的不悅。
看著應欲語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樣子。
梁至嶸下頜線緊繃,一字一頓道:“還不過來,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