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上加霜的是五年前,靈芝仙草門未來第四任掌教,青鬆道人視為己出的大弟子墨陰陽和其師之間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二人大打出手,最終被隱藏了實力的墨陰陽將青鬆道人打成重傷,揚長而去。
“是不是很好奇這師徒二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住口不言的淩雲霄見雲軒和不知何時蹲在一旁雙手捧著下巴,認認真真傾聽的黑小虎都目不轉睛的看著他,緩了口氣說出了隻有很少人知道的真相。
原來,百草真經還有一套原版,這套原版是靈芝真人、仙草真人兩位大能以無上道力寫成第一套百草真經時突然心有所悟而著,不知因何緣故,並未運用無上道力,隻寫在了三塊特殊竹筒內,這件事也隻有百草門曆任掌教和教內數位德高望重的元老所知曉。
這部秘藏的百草真經,也記錄了百草真經煉魔玄功法門,但在一旁又寫就了一部煉魔玄功法門,若說前一部煉魔玄功直通仙界,思想主旨是道法自然,反哺天地。
那這一部就是引人入魔,處處透漏著一股急功近利,貪得無厭的自私自利思想。就是所載法術禁秘,也多是些損人不利己的惡毒法術。
但有一個共同點,就是都得木屬性靈竅的生靈才能修煉。
這墨陰陽既然是未來掌教不二人選,那教內某些秘辛自然也被青鬆道人時不時的透漏了點,更將這部秘冊拿出給墨陰陽看了看,誰能想到一向文質彬彬,知書達理且被寄予厚望的墨陰陽突然發難,而且毫不留情。
之後,攜秘冊遁走的墨陰陽不知又發生了什麼事,匆匆布下傳承,就坐化了。
沒過幾天,正被慌不擇路的蒼鷹三雄撞了進去,也隻有蒼鷹三雄中的袁洪在傳承洞內以煉炁界專用來開竅的‘育靈池’浸泡下洗去真氣,開了七處靈竅,因是木屬性靈竅,從此魚躍龍門,自覺前途不可限量。
餘下二人,因沒有靈竅,在這育靈池的滋養下也就是真氣稍作長進。
後來袁洪不經意撞破了竹筒秘密,因百草真經記載的煉魔玄功法門在其‘大哥’手中,要死要活,明著暗著要了幾次也沒要回來,袁洪將燃起的殺意種子埋在心底,靜候時機。
且說這中冊雖然記錄的儘是道術禁忌,可要知道百草真經乃是直通大道的太清位煉魔法門,非身居三十六竅不得修行。但其所載的某些法、禁、秘、絕術還是能起到聚元納炁,增長道行的作用。
半年來,此人已將十處靈竅蘊藏的法力修至極點,因靈竅限製,今生基本是再無增進。
說了大半天還是沒說到重點上,雲軒隻好開口問出了心中疑惑:為什麼要把百草真經毀了!誰知黑小虎跟了一句:“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說的就跟真的一樣?”
淩雲霄答所非問:“百草真經下冊所錄幾乎包羅萬象,稗聞野史、神話傳說、九州風貌、人物傳記、百家學問、玄門古史等等都有詳細記載。
“此冊作用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不大是對一門心思問道的煉炁士來說,長不得絲毫修為,也沒有任何法門記載,更沒有幾點實用的破鏡心得,最大的作用就是在修道途中深感枯燥乏味時拿來閱覽一二,以供娛樂,增博廣聞罷了。
“不小是說落在難望大道,隻能另辟蹊徑,專注丹、陣、符、器、魂、兵、力道煉炁士手中,不亞於是黑夜中的一盞指路明燈,人生旅途中的明師,不知要節約下多少自己摸索打滾的辛苦時間。
“有天賦異稟之輩,甲子時光就能在某一道上達到新秀、大師、宗師水準,不管走到哪都是座上賓,生前名氣比上那些天縱奇才不遑多讓,若有突出貢獻,故去後更有可能在宗門史冊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豐功偉績,福蔭後人。這是極多被寄予厚望的仙苗無法比及的。嗯?”
“嗚嗚……”蒼涼綿長的號角聲自遠方傳來,淩雲霄劍眉微蹙,輕歎口氣,喃喃自語了句什麼,雲軒二人沒能聽清,就見雙手剪背的他轉過身來,攤手手來,赫然是兩顆很是圓潤的青石,中間有一細孔,各穿著根紅繩,“相見即有緣,呶,這個信物給你倆,若想走一遭長生路,可去‘蓬萊’一行,屆時自由仙緣。後會無期!”
方接過石子正待細看,聞聽此言再抬頭看時,杳無人跡。隻有蒼涼悠揚的號角聲伴隨著嘹亮高亢的歌聲在群山萬壑間回響不絕,聽之令人久難平靜。
天道無情天亦愁
萬古輪回萬事休
時空不昧真我身
六爻算定今生緣
他日重開混沌天
獨座雲霄傲九州
夜色漸濃,山風料峭!
二人向山洞中走去時,黑小虎高舉手臂,挑著紅繩,那顆石子在眼前晃來晃去,心不在焉道:“唉,阿軒啊,你說我什麼時候才能像淩大叔那樣來無蹤影去無痕跡?蓬萊又在什麼地方?”
“不知道!”
雲軒抬頭看了看一顆顆掙出夜幕遮掩的星辰正對他眨眼睛,不由精神一陣恍惚,這半年來所經所曆仿若一個個氣泡在眼前破碎,是那麼的不真實,如夢似幻。
“阿軒,你快幫我把這個小石頭係脖子上吧,這東西太小了,我怕一不小心就弄丟了。要是淩大叔再給一些小石子就好了,這樣阿軒你就可以陪我下五子棋了,圍棋我不會。”
“那一會你去尋些石子,咱倆來玩‘圍和尚’。”
……
……
……
數月前
金烏在天穹緩緩滾過,明媚的陽光烤蔫了花草樹木,累癱了行人旅客,大狗伸長了舌頭,騾馬攏拉著腦袋,老牛甩著尾巴驅趕蚊蠅,刺耳的蟬鳴攪的人心浮氣躁。
一條泥土路旁,豎立著一根風吹日曬的沒了顏色字體的破舊酒旗,罵罵咧咧的聲音從下方茶棚傳來。
“這鬼天爺,莫非是瘋了不成!”
“什麼七月流火,簡直要熱死爺了!”
“心靜自然涼,淡定淡定!”
“行了行了,彆說什麼沒用的,劉老兒,再來一碗涼茶!”
三兩間土坯房前,灰布紮起的簡陋茶棚上撒了泥水用來遮陰,棚下七八張木桌邊各做著一位彪形大漢,隻穿著一條瀆褲,有的還將鞋子脫了,把蒼蠅蚊子爭相護駕的雙腳放在桌上,上身靠在另一張桌上,拿著支蒲扇拚命扇動,潑在臉上的卻是一股股熱風,不知因何緣故,這些人把雙眉、胡須、頭發都染了紅色,在這炎炎日光下看來就覺得身心更加火熱,帶的脾氣也愈加煩悶暴躁起來。
“啪!”瓷碗碎裂,七人回頭去看,就連拴在兩旁禿林子中,順著樹影不斷移動陰涼方位的兩匹黑馬都瞅了過來,就見靠近木屋的紅發漢子霍然站起身來。
指著眼前一位身子乾瘦,頭發胡須如路邊的枯草一般的駝背老人破口大罵:
“老子他娘的要的是涼水,你他娘耳朵聾了怎地,端一碗熱水出來想燙死老子啊,好你個龜兒子,看來是活膩了啊!”
不說還好,這一說真是無名火起,話音未落,跨前一步,左右開弓,當場就給老者給了四五個響亮耳光,打的老者直翻白眼,身子軟綿綿的倒下時,還不解氣,飛起一腳踹在老人胸口。
老人哪裡經受得住,當場就被踏的躺翻在地,腦袋剛巧不巧的砸在了門口鋪著的一塊長條石塊上,隻聽‘咚’的一聲,老人張口噴出一口膿血,口鼻滲血的抽搐了兩下,乾瘦的身子痛的蜷縮在一團,沒了動靜。
“啪!”又是碗碎聲,一位身穿粗布麻衣,紮著兩個小辮子,長相很是秀氣,就是皮膚略顯黝黑的十三四歲少女端著清涼的茶水走出時一見老者倒在地上的慘狀。
隻覺得腦袋一陣嗡鳴,茶盞落地,悲痛欲絕的叫喊出聲:“爺爺……爺爺……”跪蹲下來抱起後腦出血的老者探了探鼻息,不由悲從中來,痛不欲生的嚎啕大哭,聲音悲傷,就是這自認為殺人不眨眼,過慣了刀口舔血日子的山賊們也有所動容。
“老六,這次你過分了!”其餘漢子看向‘老六’的目光都有不滿。
被稱為老六的漢子嘴角抽了抽,眼中掠過一抹愧疚,‘哼’了聲,狡辯道:“誰讓他拿燙水來給我喝,我,我隻不過略微教訓罷了。”
那漢子攤了攤手,無奈道:“誰能想到劉老頭脆的像跟麻杆,還自己把自己砸暈了!”
“劉老兒為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怎會拿熱水激怒你,隻是天氣太熱,冷水也喝不出個冷水的味來!”
本還有些心虛愧疚的老六一聽這話,頓時惱羞成怒起來:“你們彆把自己說的太好了,我隻不過是失手而已,再說,我隻要一有錢,那次不是請你們海吃海喝,還說什麼兄弟,難道就連我的這點錯誤都不能包容嗎?”說到這,已然幾近咆哮。
其餘七人互看了一眼,有一人皺眉道:“那是你心甘情願的,我們可沒強迫!”
“你……”老六實在不敢相信跟他平日無話不談,感情最好的鐵哥們會說出這種話來,氣的指著他說不出句話來。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心寒是什麼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