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這八人一身夜行服飾,黑巾鬥笠雙臂平伸,左握劍訣右持長劍,動作高矮一致,恍若一人。
十八雙殺氣騰騰的眼睛死死盯著翻到的馬車,身軀一扭,淩空變勢,長劍一遞,飛身刺向馬車。
然後鋒銳利劍方抵在車壁上就再也刺不進去了,‘嗚嗚……’怪響連串響起,一團肉眼可見的強勁氣流罡球透車而出,撐在劍尖,緩緩脹大,八口精鋼打造的劍刃竟慢慢彎曲,清晰照眏出十八雙泛起驚駭的眼睛。
強勁氣流球將八口長劍撐得彎到一定程度時又慢慢的收縮了回來,十八雙眼睛還未露出驚喜,又生出驚詫。
誰知,強勁氣流球將剛劍撐成月牙時又給泄了氣,這讓運功到極限,頭頂蒸起熱氣的八位黑衣人暗鬆了口氣時,又把心給提了上來。
這強勁氣流球居然又給脹大了,八人也是從大風大浪中走出來的,一看情形不對,互視一眼,異口同聲的喝一聲:“撤”,不與其比拚內力,就要收劍飛退。
不料竟收不回劍,似是被粘住了般,毫不猶豫的就要鬆手時,也是鬆不開了,八人這下真的害怕了,剛喊的一聲:“手下……”
就聽‘砰’的一聲驚天巨響,馬車炸裂,氣球爆破,如山似嶽的氣流強波呼嘯而來,八人首當其衝,如遭重錘轟擊,砸飛二十餘丈,狂噴鮮血,生命垂危,滿臉驚恐地望著場中少年。
隻見這少年穿著一雙露著“大舅舅”的黑布鞋,身上套著件打了好多補丁的深青棉襖,脖子裡掛著塊麻繩搓係的小白石,麵相很是寬大又平凡,光光的大腦袋後還梳著個小辮子,額上留著團桃形長命發型,整個人顯得虎頭虎腦又傻頭傻腦。
此時長大了嘴巴‘吭哧吭哧’吸了好幾大口清冷山風才讓漲紅的麵龐褪了殷紅,顧不得擦把滿頭熱汗,在胸前絞著肥胖胖的雙手滿臉慚愧又尷尬,說的結結巴巴,偏又嗓門很大,給人底氣十足的怪異感覺。
“你你你……們……都都還好吧,哎!”少年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歎口氣很是苦惱的抱怨道:“都怪我……不不不好,控製不住‘混元缽’,才傷了你們。”說到這又變得氣呼呼起來:“可也怪你們不好,非要抓我不成,倒害了馬兒性命,唉!”
“我雖然笨,但也知道你們是誰,你們是齊老伯的兒子派來抓我的!”八位倒在泥濘地上的黑衣蒙麵人齊齊露出驚色,卻聽少年低頭自顧自的說:
“不管有什麼目的,總之齊老伯對我還是挺好的,我呢,很珍惜那段時光。可是呢,我真要先回家啊,娘親不能沒有我,我也不能沒有娘親,等我再長大點,腦袋或許會聰明點吧,那時候我就能想到完整的混元缽修煉法決了,不像現在,平日裡總想不到,一緊張又會施展,完了又忘了。
“嗯,你們回去告訴老伯,到時候我黑小虎一定把混元缽送給老伯報答救命之恩的,哎呀,下大了,我得走了,這是老伯給我的靈丹,都留給你們了,就當我……嗯……將功補過吧,嘿嘿!”
黑小虎半是自言自語了一陣,取出一瓶羊脂色的小瓶放在地上,蹲下身來摸了摸倒在血泊中的馬屍,神情很是難過。
“馬兒啊,我走了,謝謝你拉了我這麼遠,我是報答不了你了,你可彆怪我啊!”說罷,竟衝馬屍實誠實意的磕了三個黏了泥的“響”頭,然後從破損的馬車中背了一大卷鍋碗飄蓬、乾糧被褥,起身撒腿就往山裡跑去。
八位黑衣人麵麵相覷了好一會,忍住咳嗽,掙紮著跌跌撞撞的圍聚過來,其中一人拿起玉瓶方一打開,一股金黃色的氤氳藥氣撲鼻而來,登時覺得神清氣爽,如沐春風,皆驚聲叫道:“療傷聖藥——生生造化丹!”
“大哥,這小子不會腦子有問題吧!”
“我看八成是!”
“也隻有這傻小子才會坐著傻事!”
“幸好傻裡傻氣,要不然咋兄弟八人小命可就懸了!”
“不是懸了,而是你們真的完了!”
“誰!”不忍分食療傷聖藥的八人大吃一驚,一個扭頭去看的動作給生命畫上了不甘的句號。
一道人影從遠方似慢實快的行來,還未來得及看清形象,已然遠去,輕飄飄的話語亦被打了個旋的山風拂去。
“問天劍主——道無涯!”
……
……
……
話說雲軒在將三靈竅靈漩煉成後,趁聖靈丹藥效還未枯竭,心中默念數遍‘血影劍訣’修煉口訣,覺著不無不妥。
聖人雲:溫故而知新!
血影劍訣口訣寥寥七十二字,讀來雖覺昂揚頓挫,韻律有秩,朗朗上口。可就是感覺意猶未儘,由此判斷,此秘術並不完整,自己知曉的定是前半篇,七殺私藏了後半篇。
有句話說得好:當局之謎,旁觀者清。
當時,七殺老鬼所傳聚靈訣、神行術、驅物術時,心中冷靜,又無催促,在明白法決含義又默誦數遍,都覺一氣嗬成,基本確定是真的不假。
可在趁情緒多變不定的老鬼失言,挑戰了其底線後,虛情假意的傳了血影劍訣,一方麵出於慣性思維,隻默念了一遍也覺讀之順暢,感覺良好。
另一方麵是思維被帶在了血影劍訣求生希望這一塊上了,以秘術前言描述,以精血凝煉劍胚,以精氣神三寶發動,咫尺與天涯,重在精血多寡。
還有一方麵,還是自己膽小了。本想仔細揣摩秘術深意,可又見老鬼燦爛的笑容下壓抑的是極度的暴怒,心有膽怯,可還能想明問題,老鬼在這時候是絕不會殺害自己的,可得寸進尺了,又要生不如死一番,時間拖得越長,自己醒不過來的幾率也就增大了。
還是因為自己的害怕半真半假的服從老鬼指示,抓緊了時間,又在發誓時兵行險著,搶了一線生機。
從而提早醒來,肚皮也臌脹如球了。再滯留夢境盞茶,說不定真要撐破了。
這麼一分析,得下的結論是: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此時略作猶豫,還是得拚著精血虧損嚴重以及其他有可能發生的後遺症,再搶一線回天生機。
主意打定,不再躊躇。當即調整好心態,忍著疼咬破中指,催動血影劍訣心法口訣自行調動靈竅中為數不多的火靈力湧在指頭,混合著精血在掌心畫了個小劍,又在九宮各寫一枚能明白,但讀不上音的符文,聚定心神,口吐一個“疾”字,登時符文小劍隱去。
湧泉穴竅中,一把烙著九枚符文的血色小劍浮現而出,劍頭射出一條血線連在外部血管中,以意念控製,少量的汲取血液進來時混合了火靈力流入小劍,逐漸壯大。
畢竟太快了自己受不了,無相和尚見了也要生疑。
如此安排妥當,一廂聽天由命,一廂調動時斷時續的聖靈丹藥力注入靈竅增強法力。
有了目標,時間過得也就快了。
轉眼三天去了,無相和尚準時到來。
“三竅已成,功德圓滿,不錯不錯!”
穿牆而來的無相和尚掐著念珠笑了笑,竟不再理他,邁步到另一邊,拍了拍棺蓋。
隻聽‘嘎吱吱’聲響,棺蓋緩緩移開,神情憂鬱的雲軒餘光瞅見無相伸手虛提,一具被泛著明黃光亮冰塊封住的屍體緩緩升起縮小,沒入袖口,棺蓋又自動合上。
無相撣了撣衣角並不存在的灰塵,以那雙永不變化的溫潤眼眸看了看亦步亦趨的跟在其後,欲言又止的雲軒一眼,不知想到了什麼,一聲長笑。
揮袖拂開第二口黑曜石棺,以道家‘袖裡乾坤’的芥子空間術再收了一具木綠寒冰封住的屍體。
隨後又將另兩具棺蓋打開,取出烏黑、玄黃兩塊寒冰包裹的屍體收入袖中後,脖子微微一歪,招手道:“來!”
雲軒暗自握了握拳頭,深吸一口氣後,大步穿牆進入時,毫無滯留不適。牆後,是一條螺旋向上的甬道,左右道壁精雕細琢著飛天神女圖,頂部探下一隻隻燃著鬼火的枯爪以供照明。
出了甬道,入眼的是一座開辟在山腹中的小型祭壇,祭壇共分九層八角,通體由青石構成,頂部置一尊四足青銅長鼎,鼎上既有飛禽走獸,又有山河大地,但都鏽跡斑斑,還有苔蘚攀附,透著一股滄桑蠻荒之氣,存在顯然很是久遠。
在青銅長鼎上懸空盤膝坐定一婦,耳墜鬼嬰,氣質雍容,風韻猶存。
背後侍立青衫小童,低眉垂手,兩眼無神。雲軒見了瞳孔驟縮,婦人似有所感,輕啟蘊含威勢的美目瞟了過來,霎時己身如被電流擊中,出於本能反應差點給跳彈起來,兩臂麻痹不能動彈,駭的忙低頭躲避。
心境波濤洶湧,潮起潮落。
這一刻,隻覺得就像被親人拋棄的嬰兒,四顧茫然,無依無靠,甚是惶恐。
走在身前的無相似有所感,轉頭一笑,耳邊卻有其音響起:“這是道行蘊含的‘勢’,也就是所謂的‘法壓’。先天上會對低階煉炁士產生強大壓迫感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