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看到他手受傷了,忙找了帕子要給他包紮。
戚修凜揮開她的手,讓一直等在邊上的鐵衣給了她不少銀錢。
“我已經幫你贖身,以後,天南海北,你自可隨意去留。”戚修凜起身,準備離開。
芙蓉頓了頓,跪下磕頭,“多謝大人,奴婢無以為報,若大人有需要,芙蓉這段時間還會留在京都,大人儘可差人去杏花巷尋芙蓉。”
她本就是低賤之人,兄長也的確是戚大人麾下的一名普通將領。
死後無以為繼,她家中田產都被叔嬸霸占,隻能賤賣去了杏花樓,遇到戚大人實在是意料之外。
她沒有彆的心思,包括那日大人讓她故意做戲。
事後,那小公子剛走,大人就將她推開,還特意熏香驅散身上的異味,她就知曉,大人心底是容納不了旁的女子。
戚修凜跟著卿歡的馬車,一直等到她回府,才折身去了衙署。
李懷被特意請到了衙署裡。
他安靜等著吩咐。
“再過不久,我會與夫人和離,現下你將府上能變賣的田產全部售賣,還有鋪麵,全部轉移到夫人名下,但賬麵上不要顯露出來。”
戚修凜說完,看向李懷。
李懷恍惚了下,徑直跪下,“爺,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若非到了萬不得已,國公爺何至於讓他變賣田產,還要轉移鋪麵。
戚修凜隻道,“你不需要知曉,隻要記得,以後你唯一主子是夫人,你要聽令於她,還有鐵衣衛平,到時就隨著夫人一起離開。”
李懷猶記得上次聽到這話,還是老國公托付他好好效忠世子,如今,他不免神傷。
安排妥當之後,戚修凜長舒口氣。
他讓鐵衣磨墨。
鐵衣繃著臉,低頭,偷偷抹眼淚。
“行了,男子漢大丈夫,哭什麼。”戚修凜皺眉,內心澀然的無法控製,他提筆準備在和離書上簽字。
卻又變了心意,重鋪紙張,揮毫如下:
蓋說夫妻情緣,恩深義重,論談共被之因,幽懷合巹之歡,凡為夫妻之因,前世三生結緣……
戚修凜寫了放妻書,寫下名字,隨後覆住卿歡那份,交給了鐵衣。
“拿去棲雲院,看著夫人簽字,然後去戶部除籍。”
鐵衣哽咽,“爺,您真的要這麼做?”
“休要多言,去吧。”戚修凜隻知曉,他要做的事,不能牽扯卿歡母子。
鐵衣咽下酸澀,拿了放妻書,悶頭離開。
在廊下撞到了趙明熠。
“你手裡什麼東西?”趙明熠動作很快,直接拿走,看到放妻書幾個字,頓時冒火。
他氣得頭大,衝進去將放妻書砸在桌上,“什麼意思?你現在是軟柿子啊,由著皇後拿捏,她讓你娶劉嬋你就娶,她讓你休妻了嗎?”
戚修凜微笑,“沒有。”
“你還笑得出來啊,你心這麼硬,知道這東西一旦送到戶部除籍,徐二就跟你沒有半分關係,以後她再嫁生子,你就哭吧。”
趙明熠目光灼灼。
戚修凜揮揮手,鐵衣拿了放妻書就走。
攔都攔不住。
見狀,趙明熠抓耳撓腮,完全不懂好友到底在乾什麼!
“小郡王,若來日,戚家遇難,還請你照拂好我夫人。”
趙明熠愣了,“你什麼意思戚家好端端的怎麼會蒙難……宗權,你有事瞞著我,是皇後要對你做什麼還是你要做對皇後做什麼?”
“很快,你便知曉了。”
……
淮揚的蔡芳沁收到了京都的來信,說請她去一趟京都。
她沒耽擱,連夜收拾行囊,辭彆了父親,乘船,隻用了七日便抵達京都。
卻沒料到,遇到了迎親的隊伍,而那隊伍之前,馬上的郎君,不是旁人,正是戚修凜。
蔡芳沁不敢相信,再三確認,的確就是他,便滿心憤怒。
憤怒的又何止她一人。
文薔也從翼州趕了過來,正在一處彆院指著天罵個不停。
罵到口乾舌燥,灌了幾口茶水喝,又接著道,“卿歡姐,你怎麼不惱呢,這個負心漢,他前頭裝著多愛你,後麵就要娶彆的女人,還給你寫了放妻書,把你跟潮兒趕了出去,給彆的女人騰位置。”
簡直豬狗不如。
可惜她那日提劍就要去教訓戚修凜,被表兄給攔住了。
卿歡手指一頓,幾日未曾休息好,眼底滿是烏色。
那日雨後,鐵衣便送來了和離書,她看都沒看,便落了筆,之後,鐵衣去了戶部,前後不到一個時辰,戶部就將她與戚家解除了夫妻關係。
如今的她,已是自由之身。
隻是,她覺得恍惚,一切都像是一場夢,那份放妻書還壓在她箱籠裡。
“姐姐不怕,如今你有酒樓布莊,和離後,你便是這京都最有錢的娘子了,日後,你想再嫁便嫁,不嫁,我便認潮兒做兒子,以後潮兒咱們一起托舉。”
文薔拍著胸脯保證。
卿歡這才笑了笑,“可是小郡王也認了潮兒做義子,這可如何是好。”
說話間,趙嬤嬤慌張地推開小院的門,臉上是一片汙血,她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夫人,國公爺他,他抗旨了。”
抗旨?
卿歡愣住,忙將趙嬤嬤扶起來,“怎麼回事?”
趙嬤嬤臉色青白,一副受到驚嚇的樣子,“夫人還不知,眼下京都裡大亂了,有人說劉家的大姑娘是孤寡克夫的命,她之前有過未婚夫,卻早早地死了,其實是她買凶殺人,她不願意嫁給那郎君,這件事在爺迎親前一日知曉,今日爺的花轎到了劉家大門外,當著眾人的麵將這件事戳破了。”
“劉大姑娘羞憤至極,在家中懸梁自儘,被救下來,如今劉家要讓皇後娘娘做主,給一個說法。”
趙嬤嬤能逃出來,是因她恰好在後院,那些禁軍,沒注意到她。
“那國公府現下如何了?”卿歡聲音顫抖,急切地看著她。
趙嬤嬤哽咽,“被皇後下旨,將老夫人和太夫人還有國公爺,全部押去大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