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國在十多年前大敗給戚家老將軍,今下又敗給戚修凜。
接連在戚家身上吃了十幾年的虧。
再不情願,也為了不被滅國,不得不簽割讓城池的協議。
此行那位赫連公主也被遣送了回去,但她並不願意就此回到王庭,任人欺負,她是知曉這位驍勇善戰的戚將軍,便在臨行前,讓人通稟,要見他一麵。
戚修凜聞言,微微皺眉,並未應允。
一個受降國的公主之言,聽不聽沒那麼重要。
不過趙明熠卻好奇,這人想整什麼幺蛾子,於是隨那小將士去了看押她的房間。
房門剛推開,他便聞到了一股異樣的香味。
仿佛讓人置身於一片汪洋花海中,熏熏然,又覺得心曠神怡,不由深嗅一口氣。
赫連看到他,略有憤怒,“你是何人,戚修凜呢,你告訴他,我要見的是他。”
趙明熠打了個噴嚏,“現在是大白日還沒天黑呢,你做什麼夢呢,他不會來見你,也就是我好心,過來瞅一眼,你要是有話跟我說。”
身上好像有蟲蟻在咬,趙明熠撓了幾下,抖了衣角,真以為是川蜀的蟲蟻掉在了身上。
赫連瞧他通體不俗,神態倨傲,在大晉應當也是個為官者,咬了咬唇,索性豁出去。
她抬起手腕,輕輕一掃,香風陣陣。
這香是她隨身帶著的,當初是為了用在趙祈之身上,沒想到他竟死了。
眼見她越走越近,趙明熠往後退,“你身上塗了幾斤香料,熏死人了,離我遠一點。”
赫連羞惱至極,不忘拉下衣襟,露出雪白肩頭,這一幕便是個男人看到也忍不住吧。
誰知趙明熠煩躁無比,抓起門後瓷瓶,將裡頭的花枝丟掉,兜頭把水灑在了赫連腦袋上。
“這點小把戲,忽悠誰呢。”說完,他扭頭就走。
赫連一身狼藉,氣得渾身發抖。
趙明熠扭身出去後,身上難受加重,尤其是小腹麻癢,他一個男人,還能不知剛才赫連在屋裡燒的什麼熏香?
不就是男女那點事。
幸虧不是宗權,萬一中招了,跟那個赫連拉扯幾番,叫外人看到亂嚼舌根,白白地汙了名聲。
他不一樣,他臉皮厚,就算赫連想,他一腳踹過去,咬死不承認。
趙明熠徑直去找行館的大夫,那老大夫正給個小吏看診,對方起了高燒,滿臉通紅。
他忍,不急。
等小吏瞧好了,又換了個後廚燒火的嬤嬤,嬤嬤說自己手傷著了……
趙明熠忍得臉頰發紅,聲音發抖,眼前一晃,模模糊糊地看到個清麗柔婉的臉龐,頓時那火燒得更旺。
老大夫總算注意到他,“這位郎君,你是哪裡不適?”
趙明熠僵硬地挪動雙腿,坐下後,袍角翹著……
老大夫一目了然,“你這是虛火旺盛吧,是不是還未娶妻呐,切不好過度,時日久了,這內裡虧空,腎精大損。”
旁邊,蔡芳沁本想讓行館的老大夫給隊裡的兄弟開些水土不服的湯藥,誰想聽到這話,皺眉看向對方。
兩人視線相對。
趙明熠難得發窘。
他自詡泰山崩於麵前都能麵不改色,沒想到今兒中了赫連的藥,這窘迫的樣子還被蔡當家的看到。
老大夫搭手診脈,雙目圓睜,“你速速去裡間等著。”又看向蔡芳沁道,“娘子稍等,老夫得先給他紮針。”
蔡芳沁瞥了眼趙明熠,什麼都沒說,轉過身避開,目光不經意掃過他身下,頓時擰眉,對他印象更加不好。
……
戚修凜得知趙明熠還躺在榻上,待見到了人,看他一臉蒼白地捧著藥碗,喝一口罵一句。
“你怎麼一副被掏空的樣子?”戚修凜瞧他眼底發青,訝然不已。
趙明熠將湯藥一口喝淨,苦得皺眉,“赫連不是要見你嘛,我這個多管閒事,去她屋裡站了幾息就著了道,想我這輩子還沒受過這等屈辱,我這第一次,生生交代給了這雙手。”
戚修凜忍俊不禁。
“彆笑了,槍都快折斷了。”趙明熠歎口氣,仰麵一躺生無可戀。
腦子裡想到被蔡芳沁給看到了狼狽的一幕,又是歎息不止。
彆的世家公子王孫貴族到了一定年紀,家裡必定要挑幾個通房,給郎君暖房,趙明熠家中沒那種規矩,儘管母親問過他,他嚴詞拒絕。
是以二十多歲,看過春宮圖,卻不屑去嘗試。
戚修凜不再多說,派了大夫來密切盯著他的狀況,確認隻是中了迷情的熏香,隻要服了湯藥,慢慢細養,不過度泄了精氣神就沒什麼大礙。
他回了臥房,卿歡嗅到他身上的藥味。
她緊張道,“你傷著了?”
戚修凜麵上不顯,心裡一軟,忍不住捂著胸口,“嗯,之前傷著的。”
說著就被卿歡扶著坐在凳子上。
“那你之前……”細眉皺著,她眼神中帶著薄責。
戚修凜卻將她攬坐在自己腿上,握她的手按在胸口,“以後,你在上,我在下就好,就是要辛苦夫人多多主動一些。”
卿歡低頭,仔細思索他的話,頓時明白過來。
她臉頰一紅,又覺得詫異,“既然如此,那你歇了這個心思不就好了。”
“不好,大夫說,心情積鬱也會加劇傷勢。”
卿歡捧著他的臉,指腹磨過他眉眼鼻梁和唇瓣,在江州這段時日,他風吹日曬,肌膚粗糙了,身上也多了不少傷痕。
她早前說多一道,便趕他去睡書房的話,也都不是真心話。
夫妻門一關,日子過得都是自己的,她便俯身,在他眉眼上吻了幾下。
“這樣心情便不會積鬱了?”
戚修凜麵色平淡,心潮亂起,嗯了聲,大手在她後背上下撫著,自覺有些情動,便抬頭想要多討一些親昵。
門外,鐵衣來提醒說是到了起程的時辰。
戚修凜喉結一滾,“等上幾刻。”
幾刻之後,他出門,看到鐵衣便皺眉。
鐵衣再榆木,也猜到方才屋內的事,畢竟爺這唇上還沾了不知是茶還是什麼。
前往夷國也就兩日功夫,太子同行,在一眾將士的見證下,夷國皇帝不情不願地簽下休戰協議,並割讓了一座城池,退後兩百裡。
若十年內一兵一卒敢踏入大晉國土,到時,便是主動撕毀協議。
江州的戰報送到京都。
景和宮裡,薑皇後卻神色陰翳,趙祈之死了,太子將親自送回夷國的休戰書,滿朝百官誰還敢質疑太子。
隻是,他依舊放心不下。
不多時,殿內邁入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在她麵前俯身跪下,“娘娘,屬下辦事不利,那人,被戚家的侍衛帶走了。”
但他身後還有個婦人,戰戰兢兢地被推了過來。
“不過屬下找到了此人,當年在戚家待了十多年,後來被戚夫人送走,她來京都,在國公府外徘徊好幾日,說,知曉戚家一個秘密。”
那老嬤嬤滿頭白發,滿臉褶子,連著磕頭道,“娘娘,老身……想用這個秘密換老身的孫子在京都謀個差事。”
薑皇後居高臨下,睥睨著那嬤嬤。
“是嗎?你且說說看,你這個秘密值不值得本宮費心。”
老嬤嬤抬了頭,乾涸的嘴唇張合,說了段被時光掩埋了多年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