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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審問(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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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雲溪到平陽,走官道需要一天半,但若是超山路走棧道,隻需大半日。

山路雖然比官道近了一半,但因道路艱險難走,尋常人家出行寧願繞行官道多走半日也沒有幾人會冒險走山路。

更何況下雨天又是女眷,能夠山路棧道的隻可能是有急事。

車輪碾過路上石子的咯吱聲單調的讓人昏昏欲睡,薑梨靠在軟墊上閉目養神。

走了很長一段平路後,馬車開始顛簸起來,一路向山上行駛。

薑梨掀開車簾,濛濛細雨帶著草木的清香撲麵而來,平整的田野被參天古樹取代,越往上走,林間越發陰沉。

再往前便是最艱險的棧道了,那裡是隻有一個關口,也是過棧道必經的路口。

薑梨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指,端起茶盞喝了口。

“茶水恐怕冷了,我重新熱一下。”夷姑道。

“不用,冷茶正好提神。”薑梨放下茶盞望著外麵。夷姑已經用帕子包著一塊梅花酥遞了過來。

濛濛細雨變成了雨絲,裹挾著霧氣將天地連成一片,稍遠些的地方視線愈發模糊。薑梨移到窗戶跟前,邊吃梅花酥邊打量外麵的地形。

道路一邊是懸崖,另一邊古樹遮天蔽日,長期沒有光線照射,林下厚厚一層落葉散發著腐敗的氣息。

茂林既是危機,也是生機。

雖然有李旺做護衛,但凡事沒有絕對。若是真的對手太強,隻要能躲進茂林便很難被發現。

她睫毛顫了顫,伸出手撩開車前的簾子,提醒道:“前麵道路更不好走了,李護衛和車行師傅警醒著些。”

李旺和車夫戴著鬥笠,披著蓑衣,坐在前麵的車轅上。聽到聲音,他回轉身道:“姑娘不必擔心,這條路雖然艱險,但我等也走熟悉了。”

薑梨便笑著放下簾子。

車越往上行路麵越濕滑泥濘,雖然車夫已經提前在馬蹄和車輪上綁了草繩,但依舊幾步一滑,速度明顯慢了下來。

走過前麵關隘,便到山頂棧道了。薑梨一口將梅花酥塞進嘴裡,拍了拍手上的碎屑警醒起來。夷姑雖不知是何情況,但她在伯府當差多年,早已練就了察言觀色的能力。

見薑梨如此,也警惕的留意起外麵的動靜。

“咻”的一聲,有利器帶著風聲釘在馬車上。

馬車顛簸了一下,停了下來。

薑梨眸色一凜,倏然抬頭。

來了,還是來了!

她雙手微微顫抖。

這次去雲溪的時間和前世阿娘去雲溪的時間整整錯開了四日,相差四日都沒有錯過劫匪,她不相信是自己運氣差到了極點。

比起運氣,她更相信是人為。她現在幾乎可以肯定前世阿娘的意外便是有人買凶!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焉知她不是後麵那隻黃雀?

薑梨憤怒中夾雜著隱隱的激動。

出發前她特意換乘承安伯府有徽記的車,故意讓夷姑同行,便是要給人營造車裡是承安伯夫人的假象,對手果然上鉤了。

薑梨正襟危坐,一雙眼睛亮如星辰。夷姑亦是一臉無懼,將整個身子擋在薑梨麵前,生怕有流矢射進來傷到她。

車外已經有了刀劍碰撞的聲音,李旺低沉的聲音在一眾雜音中清晰的傳來,“薑姑娘莫要怕,隻是三兩個山匪而已,不礙事。”

“李護衛若是能夠拿住山匪,承安伯府定有重謝!”薑梨越過夷姑一把拉開簾子,大步走了出來。

她倒要親眼看看,究竟是什麼樣的山匪害了阿娘。

雨裹挾著霧氣將天地暈染成一片暗灰色,身著櫻粉織金牡丹紋大袖衫的少女一臉冷漠,凜然立身車前,風雨掀得她的衣衫獵獵作響,讓人不敢直視。

三人眼裡露出驚懼。

“我平安車行在這條路上走了多年,還從來沒有遇到過劫匪。”李旺腰背筆直,右手握劍橫在胸前,渾身散發著隱隱殺氣,“三位真是好膽量!”

山風獵獵,冷雨如簾。

已經跟李旺交過手的三名黑衣人在雨中開始簌簌發抖。

“說,誰讓你們來的?”李旺的聲音在冷雨中帶著無形的壓迫。

當啷一聲!

劫匪手中的刀掉到麵前的青石上。

“好漢饒命,姑娘饒命,我等也是受人驅使才做出如此勾當!”三人噗通一聲跪在泥水中,不斷磕頭求饒,“若知道是平安車行的車,給我們十個膽子也不敢。”

薑梨瞳孔一縮。

雖然早已想過就是如此,但親耳聽到的這一瞬,她仍然有一種恨不能手刃仇人的衝動。

“馬料中混有醉馬草?”薛明珠雙手交疊在膝上,微微俯身望著麵前的雙瑞,“那你為何不跟我說。”

“公子不讓告訴夫人,怕夫人擔心。“雙瑞輕聲道。

“糊塗!”薛明珠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辰兒不讓你說你便不說,那你跟著辰兒是吃乾飯的嗎?”

雙瑞再也撐不住,雙膝一軟跪倒在地,不停用袖子擦拭額頭的汗。

又是毒,又是醉馬草,看來是辰兒不摔下馬都不行啊!薛明珠冷笑一聲,“那日都有些什麼人和辰兒在一起?”

“林禕林公子,還有薑公子,另外還有幾個公子的同窗?”雙瑞伏在地上,再不敢有絲毫隱瞞。

“薑公子,哪位薑公子?”

“薑瑾軒薑公子。當時公子讓我和薑公子身邊的弄墨去牽馬,因我那日吃壞了肚子,到馬棚前先去了一趟茅房,弄墨便先去了馬棚。”

薛明珠道:“瑾辰知不知道?”

“我跟公子說起過。”

“那老爺知道嗎?”薛明珠又問。

“老爺也是知道的,”雙瑞撐著身子的雙手微微發抖,“但老爺說無憑無據,不能胡亂冤枉人。”

無憑無據,不能冤枉人?

就算不知道辰兒中了毒,但辰兒的馬突然發瘋,事後又發現草料中混了醉馬草,這已經可以確認辰兒不隻是簡單墜馬。就算沒有人親眼看見,但薑瑾軒的小廝有重大嫌疑,他就這樣算了?

這究竟是為什麼?

薛明珠目光深沉了幾分。

“老爺事後可有問起此事,有沒有繼續去查過?”

“沒有,後來老爺便讓我將公子送了回來,小人知道的隻有這些,還請夫人恕罪。”雙瑞伏在地上不停求饒。

薛明珠直起身子,陷入沉思。

薑瑾軒姓薑,又是瑾字輩,還和辰兒在一所學堂,是不是太巧了些?

“你可知薑瑾軒家住哪裡,家裡是做什麼的?父親又是誰?”

雙瑞搖著頭,“小的隻知三年前薑公與我家公子做了同窗,因他也姓薑,公子便與他素來要好一些。後來老爺知道了,對薑公子文采品貌也讚賞有加,並時不時送些文房四寶給他。”

薛明珠平日也很忙,她對薑瑾辰的同窗一概不太注意,但她了解薑衡。

平日連自己侄兒男女都很少過問的一個人,居然會對辰兒一個同窗如此上心,還送文房四寶?這也太不合常理了些。

薛明珠越發疑惑。

“你起來吧。”她對雙瑞道:“日後有什麼事,直接來跟我說,不得隱瞞。”

雙瑞走後,她吩咐身邊的夏緗,“你去打聽打聽,薑瑾軒什麼來頭?”

什麼樣的品貌能得薑衡讚賞,她倒是有些好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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