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後世華夏,你去的地方不少,有哪些地方是你沒去過的?”
李承乾道:“九百六十萬平方公裡的土地,臣哪有那個本事走遍每一寸國土。”
“回過長安嗎?”
李承乾愣了良久,搖搖頭道:“沒有,除了被迫降生長安,降生其他地方,臣從未踏足過長安。”
“沒想過回去看看你母親?”
李承乾道:“承乾讓母親失望了,不敢去見母親。”
“可你母親,他最掛念的就是你。”
李承乾道:“臣被廢黜之後,象兒大一些同臣被囚禁在內侍省,太子妃和五歲的厥兒被關在掖庭。宮人送來的吃食不夠,臣那時看著幼子,方生出後悔的意思,或許等到陛下廢臣,不至於連累妻兒,可為時已晚,臣隻能儘臣所能護他些許。後來臣被流放黔州,九月從長安出發,十一月死在黔州,死前臣看到了母親,不停的喊母親。象兒和厥兒、太子妃在榻前守著,象兒記住了臣臨終的哭喊。或許是在內侍省那幾個月,臣對他的照顧。他一生都在為臣臨終那句“母親”活著,李治和武後一朝,大肆屠殺宗室,他不敢冒頭,隻能等待機會,儘力教導兒子。很多年後,李唐神器複位,象兒的兒子以宗室身份入仕,在河南治水有功,被拔擢到京師,一路高升至宰相,以他的功勞替臣求得了遷葬的許可,臣得以陪葬昭陵,陪在母親身邊。承乾已經回到了長安,回到了母親身邊,轉世之後的孤魂野鬼,無顏去見母親,何況很多時候臣也回不去長安?象兒他於臣而言,是不一樣的。臣若早回來兩年,一定不會迎娶太子妃,她嫁給任何人,都會比嫁給臣好,象兒也會是臣唯一的孩子。”
話題沉重,李世民心下無言,沉默半晌,道:“等象兒成親封王,朕封他為秦王,封地定在鹹陽,離京師近,你們父子也能常見。”
李承乾嚇得腦袋轟隆作響,道:“秦王,這個爵位在大唐的地位,陛下這哪裡是封賞,是要象兒的命。”
李世民歎氣道:“罷了,到時候他的封號和封邑你自己定。”
李承乾道:“象兒這兩天看算學的書很是入迷,也不知進度如何,天色還早,臣回去查一查他的進度,順道整理房遺直他們今天找出來的字。”
“你真不打算讓象兒學經邦治國之道。”
李承乾道:“象兒的天分在算學上,他喜歡算學,詩書之道上,他不做個睜眼瞎就行了。”
李世民道:“象兒的功課,算不上有天分,卻也是個可造之材。”
李承乾道:“臣尊重孩子的意願。”
“他若想登臨至尊之位呢?你也尊重他的意願?”
李承乾道:“尊重他的意願,是臣不會強迫他按照臣的意願做事情,不是無條件滿足他不切實際的空想。象兒十五封王,臣就送他出長安,不會讓他有機會生出那個野心。”
“承乾,你會舍不得的。”
李承乾道:“舍不得,也要送走他。留下他,才是要了他的命。”
李世民點點頭,道:“你自己拎清楚就行,對了,高句麗的輿圖,你什麼時候能給朕。”
“臣提前說好,臣隻能畫出大致的山脈和主要河流分布,您自己遣暗探去勘測正誤,一千多年變得太多了,連黃河都能改道數次,臣可不敢保證太多。”
李世民道:“問題不大,宮中有前隋的高句麗的輿圖,可以做比較。”
“陛下要打高句麗,不提前遣暗探臥底勘察嗎?”
李世民道:“這還用得著你提醒?朕前後派了三批,統共一百二十人,回來的寥寥無幾,高句麗關口防的極嚴。不過地形地勢,愚公移山朕也隻是在書上見過,難不成真有人閒著沒事去搬山,改變地形地勢?”
李承乾道:“陛下說的是人為活動,屬於影響地形走勢中的因素之一。”
李世民道:“還有其他因素?”
李承乾道:“地震,火山活動,高句麗屬於環太平洋地震帶且存在活火山,一千四百多年都不知道發生了多少次地震和火山爆發,主支山脈影響較小,可地形地勢肯定會發生變化。還有風化侵蝕,山體滑坡、生物活動等等。所以,臣隻能給一個大致的山脈走向和河流分布的輿圖。”
李世民道:“你們後世的學生,要上多少年學,要學多少東西啊?”
李承乾道:“三歲入學,幼兒園差不多三年主要是學一些字母和筆畫,十以內加減法算術。小學六年,前三年開設科目語文數學,以及美術、體育、音樂,後三年增設外語。初中有三年,語數外音體美之上繼續開設物理、化學、生物、政治、曆史、地理。高一上半年同初中科目相同,下半學年分文理科,理科專攻物化生,文科以政史地為主。高三備戰高考,進入高等學府之後,以語數外,物化生,政史地,音體美為主類,又細化了一堆的專業,這個太多了臣說不清。大學上有四年製,有五年製,大學最後一年上半年可以申報研究生考試,研究生的第二年或者第三年可以申請讀博士,博士有三年製和五年製的,讀完之後可以申請博士後,差不多就是這些。”
李世民聽得直搖頭,道:“三歲入學,三年幼兒園,六年小學,三年初中,三年高中,四年大學,隻大學上完就二十二了,研究生和博士按照最短時間算需要五年,讀完二十七,按照長一些時間算讀完是三十歲。朕記得你說話,你讀到研究生階段,那就是二十四歲,二十四歲還是一個一事無成的學生。李承乾,你知不知道朕二十四歲的時候,一百騎兵嚇退三萬突厥大軍,已經是大唐的秦王,天策上將、陝東道大行台,十二衛大將軍,位在王公之上。所以,你為什麼總想回去?回去了你也隻是一個小吏,終你一生,你或許連你那個時代的皇帝都見不到。你今年二十一,在朕身邊,你已經是大唐的太子,你的比朕二十四歲的時候還要高,朕給了你尚書令的權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李承乾頓了頓,皇帝這是在給他洗腦嗎?
“至於兵權,朕真的不敢給你,你有讓朕當太上皇的心思,給了你之後,你哪天想走玄武門,廢了你朕舍不得,陪你演戲朕得去當太上皇,朕嫌憋屈。有這樣的身份地位和權力,你到底眷戀那個時代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