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同化(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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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算把皇祖盼走了,李象忙不迭的跑去顯德殿,貼到了父親懷裡。

李承乾撫著兒子發頂,他一直覺得自己是現代人,無論是思想還是見識都遠超這個時代,蔑視這個時代父母將兒女當做工具的思想。

父親今日的一番話,讓他自慚形穢,因為他在不知不覺間安排了他人的人生,將他認為好的東西,強加給了彆人,卻沒有問過被他安排的人想不想要。

“象兒,阿耶教了你這麼久,卻從沒問過你將來的誌向,將來長大,你想做一個什麼樣的人?”

李象眨巴著眼睛看向父親,道:“阿耶希望兒平安一生,兒將來就做一個富貴閒人,關起門來不惹事,娶妻生子,像阿耶敬重母親那樣敬重妻子,疼愛兒這樣疼愛自己的孩兒。”

李承乾道:“這是阿耶的希望,不是你自己弄希望,你希望自己成為一個什麼樣的人。”

李象道:“兒方才說的,就是兒的將來的希望。阿耶教導兒這麼久,兒沒之前那麼蠢笨了。李欣是四叔和叔母嫡出,兒隻是阿耶同試婚婢女生下的孩子。彆人叫兒皇長孫,隻是因為阿耶是太子。阿耶疼愛,兒得以被悉心教導。可兒心裡清楚,兒的出身是為人不齒的。皇家尊貴,可長安的權貴太多,兒在權貴眼裡,根本不值一提。”

李承乾皺了皺眉,這孩子怎麼被他教的自卑了?

“出身不是你的錯,阿耶從未看輕你,外人鄙夷的出身,也終究是無關緊要的外人。那些鄙夷庶子出身的人,自己造出一堆庶子,甚至自己就是庶子,承受身為庶子著苦難,製造一堆庶子繼承繼承他的苦難,還要在他人的苦難上落井下石。這種人最為可悲和可憐,你要是為了他們的眼光去自卑,實在是太不值了。”

李象道:“兒不是自卑,是自知之明。阿耶同阿翁談話,有時不避著兒,兒能聽懂一些。皇家的孩子要有建樹,背後少不得士族的支持。很多皇子,母族是士族,娶妻是士族。兒的出身,就算將來娶了五姓七望女,也一樣為人不齒。沒有依仗,一身天縱奇才,就是禍患來源。”

李承乾將兒子攬入懷裡,道:“對不起,若阿耶早些想清楚這些,就不會讓你承擔這些苦難。”

李象登時就不樂意了,摟著父親脖子,委屈巴巴道:“有阿耶,那些都不是苦難。從前兒羨慕李欣和其他幾位叔叔,或被阿翁疼愛,或被師傅們器重,可現在兒不羨慕了。他們努力念書,小心討好,隻為了得來尊長一個點頭。可兒不需要,兒隻要不做錯事,阿耶隨時都會對兒笑,抱著兒,陪兒玩鬨。兒挨了阿翁的打,阿耶為了給兒請禦醫空手握白刃,甚至在阿翁麵前打四叔一頓。阿耶給兒的一切,已經許多人夢寐以求的不來的奢望。”

李承乾拍拍李象背心,他不過履行了一個父親的職責,就能讓李象感恩戴德至如此,多麼好滿足的孩子。

“好,象兒誌在此,為父自會為你安排妥帖,保你一生安穩富貴。”

有這個心態,哪怕他不背著謀反的名,李象也礙不著九五夫婦什麼事情。來到這個世界,第一次生了殺心,李泰不能上位,貞觀十七年他若大限將至,李泰就非死不可。

“阿耶明日上朝,早起鬨的你也睡不穩,回宜春殿去歇著吧!”

李象不太情願,卻還是從父親榻上下床,一步三回頭的出了殿門。

李承乾鬆了口氣,李象這裡問清楚了,現下就是蘇氏以及他和蘇氏的孩子。蘇氏出身關隴貴族,他們的孩子又有嫡長子的名分,若他們不願意平淡一生。

罷了,各人有各人的緣法,他也隻能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去保他力所能及的人或事。

早朝,眾大臣方才落座,張阿難上前宣讀詔書,著命太子李承乾全權操辦吐蕃來朝一事。

李世民登基之前做過尚書令,故大唐王朝尚書令一職始終空置,李承乾是太子不可能封一個尚書令,但李世民直接將尚書令的官印給了李承乾。

持尚書令官印,可轄製尚書省,這一記驚石落下,瞬間在朝中掀起一陣不小的暗濤。

“吐蕃這一次來,帶了不少的勇士,精挑細選,個個都是練家子,必定會要求比試。陛下讓殿下全權處置此事,殿下要早些準備。”

李承乾道:“房相的意思孤明白,吐蕃已經斷定大唐不會跟他們玉石俱焚,贏了正好為談判添籌碼。輸了也沒什麼,他們本來就是戰敗求和的,左不過言語上再恭敬幾分。”

“是這樣的!”房玄齡接著道:“所以臣覺得,從玄甲軍中挑出精銳中的精銳,一舉挫滅吐蕃的氣焰。”

李承乾不言,現代高科技的玩意兒他弄不來,封建時代生產力之下的東西,他還是能搓點出來的,何況六七十年代全民皆兵,學習熱武器製造,他也在其中。

李世民看李承乾若有所思,便道:“挑選勇士預備吐蕃挑釁,這個事情交給敬德去做。各項事宜,寫了奏疏呈於太子,朕就不過問了。”

蕭瑀道:“河南道和山南道六百裡加急,河南道境內宋、汴、許、陳、豫幾州已經有一個月沒有下雨。山南道荊襄兩周陰雨連綿半月有餘。旱的旱死,澇的澇死,戶部要早做準備,安排賑災款項。”

李承乾靜默聽著,第一世吐蕃在這一年的八月赫然入侵鬆州,擺明了趁火打劫,隻是沒想到大唐皇帝不是軟柿子,頂著賑災的壓力甩了一耳光給吐蕃。

馬周道:“荊襄受災已成定局,水利可以調蓄洪水,緩解旱情,之前太子殿下主持修建京兆南部的水利工程,臣以為當遣工部有司,勘察山川地勢,興修水利。同修築京兆水利一樣,雇傭受災的荊襄民眾,進行水利工程修建。既賑了災,還能在後續調節當地水旱,一舉兩得。”

李世民道:“這個準了,工部遣有司安排。勘探繪圖要求,以太子留在工部的繪圖為準。”

工部尚書段綸想哭,太子的繪圖留在工部,但那個繪圖的標準,是真的為難人啊!

今日朝議結束晚,三省六部長官是趕在宵禁之前出宮的,李承乾坐了大半日,渾身困乏,才轉身就被叫住。

“玄齡說到吐蕃,朕看你若有所思,可是有了更好的法子威懾吐蕃?”

李承乾點點頭,道:“有是有,不過那個夢太久遠,久遠到臣都有些生疏了,所以不敢貿然提出來。臣全力以赴,能否成功,隻看天意。”

李世民道:“用過晚膳再回去吧!”

李承乾道:“陛下,恕臣多言,您那個頭風之症,飲食上低油低鹽,酒水儘量少飲,早些就寢,能降低它發作的次數。”

李世民笑道:“聽高明的,今夜之後朕讓宮人換掉現在的膳食。”

父親實在熱絡,李承乾推不開,便也留下用膳。

夜間甬道,不時吹來涼風,李承乾回憶起穿回來這兩年所作所為,一時感慨萬千,一路陰差陽錯過來,他似乎漸漸的要被這個時代同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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