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洪水猛獸(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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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著裡的沈晝從未摘下過麵具,這就導致華燈一直懷疑他有什麼外貌上的缺陷,比如胎記或燒傷。

想到這些,華燈不免露出後悔之色。

她不想傷害沈晝的自尊,更不想破壞兩人之間的合作關係。

好在擔心都是多餘的,當她戰戰兢兢抬眸的時候,發現沈晝根本懶得伸手阻擋她一下。

他對自己的臉像對親手處死的屍體那樣漠不關心,任憑旁人打量。

華燈眨了下眼,雙目緩緩聚焦,又在看清他容顏的一刹瞳孔緊縮,連呼吸都短暫忘記。

在這之前,她不止設想過沈晝相貌醜陋,還設想過他會長得很好看。但現在,她發現自己設想的最好看的那張臉,還是不及眼前分毫。

車廂內靜謐無聲,頭頂暖黃的燈光映襯著男人冷淡的眉眼。

大約是入道較早,他的長相較年紀更青澀一些,看上去像二十出頭,或者不到二十,糅雜了成年男子和少年才有的魅力。

臉部線條流暢,輪廓昳麗,五官卻截然相反,鋒銳且深邃,自帶張揚的氣場。唇色淡紅,鼻子高挺,鼻梁中間有著微微的駝峰,教人過目難忘。

每一處都很好看。

尤其那雙眼睛,失去麵具遮掩,完全地顯露出來。

華燈從未見過這樣的眼睛,如劍鋒從墨水中劃開一筆,形狀漂亮至極,讓她想起玄鳥的翎羽,眼尾上挑,瞳仁漆黑。

可就是這樣的眸子,卻有著寒潭深水般的目光,冷寂,肅殺。

被他安靜地注視了一會,華燈立刻感到呼吸不暢,渾身都籠罩著難以言喻的壓迫感。

她乖乖地把麵具雙手奉上,假裝什麼都沒發生:“不好意思,你繼續戴著吧,我就是手癢。”

沈晝無所謂地戴了回去。

這種反應他已見過太多。

大概是長得醜,所以每個人見了他,都是副見到洪水猛獸的模樣。

馬車恢複寧靜,循著藥清宗的方向,繼續飛了一整夜。

這期間沈晝遵從華燈的指揮,換了身靛藍色的廣袖長袍,華燈看書的間隙總是忍不住偷瞄他。

本來還覺得花錢供個祖宗有點不爽,現在不一樣,作為一個絕對的顏控,她爽了。

美滋滋翻看著手裡的話本,邊吃點心邊喝茶,心情好不愜意,沒一會她就昏昏欲睡,手指幾乎握不住書冊。

突然,一聲巨響將她震醒,話本啪嗒掉落,場麵似曾相識。

馬車再度顛簸搖擺,華燈深吸一口氣,一把拉下車窗探頭出去。

“誰又不長眼?再撞上來讓你賠啊!”

方欲再罵幾句,話音就戛然而止。

因為她看到,這次撞上來的並非什麼沒長眼的修士,而是一支散發著幽藍光芒,險些釘穿車廂的箭矢!

與此同時,一道中年男人的暴喝從頭頂砸落。

“邪修沈晝,今日就是你的死期!還不速速受死!”

氣勢磅礴,威壓如海。

華燈腦袋嗖一下縮了回去。

“找你的。”她指著窗外說,“什麼人啊?能打得過嗎?打不過你快出去送死吧。”彆連累我。

最後四個字她沒說,但意味十分明顯。

沈晝:“等會。”眼皮都沒抬一下。

華燈:“???”你有本事出去問問大哥的劍等不等人!

“修仙之人有幾個仇家很正常,不要怕,你應該勇敢麵對。”華燈鼓勵他。

“嗯,知道。”沈晝敷衍地頷首。

見他不慌不忙,竟然還有心思運轉完最後一輪周天,華燈簡直想把人打包踹出去。

“好了沒呀?我這馬車隻能抵擋元嬰期,外麵這個我真扛不住!”

剛才她讓係統掃描了,暴躁老兄的境界起碼在化神以上,碾碎她們幾個易如反掌。

外麵的罵聲已經從“沈晝必死”變成“我知道你在裡麵!再不出來我就毀了這馬車還不賠錢”。

華燈心力交瘁,直接伸手去抓沈晝的胳膊。

顯而易見,沈晝絕不讓彆人多碰自己一下,他遽然掀開眼簾,敏銳地側身躲開。

華燈微笑:“現在能出去了嗎,大爺。”

“我去解決他們。”沈晝毫無波瀾,聲線一如既往的平直,“你們繼續往前,一盞茶內我會去尋你。”

他身形一晃,人已出現在馬車外,走了兩步又頭也不回地順手一拋,一個巴掌大小的金缽落入華燈手中。

“這是什麼?”

“防禦法器,護你的馬車綽綽有餘。”

話音遙遙傳去,沈晝不再停留,直接與暴躁老兄對峙。

見他終於肯出來,暴躁老兄也微不可查地鬆了口氣。

這馬車掛著群仙盟的招牌,保不準是沈晝從哪搶的,萬一弄壞了還得賠錢,看架勢少說幾十萬靈石起步。

開玩笑,劍修哪來的錢,賠是絕對不可能賠的。

見到人就省事很多,老兄氣沉丹田,舉劍叱道:“在場眾人聽令,誅殺邪修沈晝,以雪我宗門之恥!”

聲音如洪鐘擴散,伴隨他的號令,周圍漂浮不定的雲煙倏地停滯,繼而隨風退散。

密密麻麻的人影從雲層後顯露,浩蕩壓過半邊天空,一眼望不到儘頭。

震撼之餘,華燈猛然反應過來,難怪剛剛總覺得在原地打轉,原來他們早就步入陷阱,一切都是對方的障眼法。

現在障眼法消失,馬車總算能繼續前行,破開朦朧晨光衝向遠方。有一撥人試圖來追殺她,其中包括兩個化神期,都被手裡的金缽擋了回去。

掙紮再三,他們最後還是放棄追蹤,回頭齊心協力對抗沈晝。

混亂刺耳的打鬥聲隨著風聲依稀飄來,華燈扒著車窗往外看,遠處那抹熟悉的人影越來越小,幾乎隻剩一個黑點。

她歎了口氣:“月牙月滿,停下,就在這彆往前了。”

馬車帶著防禦法陣,萬一沈晝撐不住可以酌情接他一把,這就是雇主的自我修養。

胡思亂想著,戰鬥已經進入白熱化階段。

築基修士的目力在這個距離逼近極限,華燈眯起眼睛,努力眺望沈晝的身影。

圍攻的人一圈又一圈換上來,但見他寂然立於包圍中心,身子未動,寬大的袖袍隨風飛舞。

遠看情況危急,他卻連手指都懶得抬。

自然,也未曾拔劍。

根本無人能近他的身,隻消一個眼神,數丈外的敵人便會筋骨寸斷,場麵一度頗為魔幻。

足足幾百個元嬰、化神修士,就這樣砍瓜切菜般死於他手下,後來突然出現兩個合體大能試圖偷襲,也在他拔劍的瞬間慘叫著灰飛煙滅。

甚至他的劍身還附帶了法術,保證敵人四分五裂的同時沒有一滴血濺出,非常的乾淨環保。

也有不環保的地方,就是現場死的人太多了,成批成批往下掉,讓華燈很擔心底下人的精神狀態。

死得最慘的是一個近戰刺客,膽敢伸手去碰沈晝的肩膀,還留下一條血痕。沈晝當場讓他爆體而亡,血漿橫飛的場麵令華燈幾度作嘔,手裡的點心都扔到一旁。

不過經此一舉可以確認,沈晝身上沒什麼“被人碰到就會死”的buff,單純是他神經敏感,堪比豌豆公主。

不出一盞茶,風波徹底停息,沈晝挽劍入鞘,朝著馬車的方向走來。

華燈隻覺眼前一花,再看他就已經站立在麵前。

除了那條血痕,身上乾乾淨淨,隻有幾分淡到聞不見的血腥氣。

但這足以讓華燈皺起眉。

看到她的反應,沈晝反倒心情不錯,慢條斯理說:“簽過契書,後悔也晚了。”

華燈:“……我不是這個意思。”

她說:“你能不能把衣服換了,還有那把劍也彆放外麵,怪臟的。”

盯著她看了兩眼,沈晝沒吭聲,轉身去換衣服。

趁他去了內間,華燈猛舒一口氣,拿起茶杯咕咚咕咚灌了兩杯。等沈晝回來,她就又是若無其事的模樣。

作為雇主,在氣勢上絕對不能輸!

“這些都是你的私事。”她端著老板的架勢說,“你自己處理就好,我不乾涉。”

沈晝閉眼調息,平靜地應了聲。

他身上這件是華燈親自挑選的,玄衣華服,很符合華燈的審美。

她不由放緩了語氣,閒聊般問:“剛剛那些是什麼人?看架勢挺厲害啊。”

“北鬥殿的。”沈晝道。

“北鬥殿為什麼追殺你?”華燈更好奇了。

同為修仙界五大門派之一,北鬥殿位居藥清宗之上,居然能拿出不死不休的氣勢追殺一介散修,屬實不可思議。

沈晝說:“不清楚,可能因為我殺了他們前任殿主和大長老。”

……這不是很清楚嗎!

華燈語塞半天,語氣複雜地道:“你還挺能殺的。”

難怪會被懸賞七千八百萬。

沈晝睜眼:“你害怕了?”

華燈立刻道:“怕?怎麼可能?區區北鬥殿,就算五大門派一起上你也能搞定,我相信你!”

優秀的老板,必須學會給員工畫餅。

何況沈晝在書裡就不是什麼好人,她早就做足了準備。

“但是他們怎麼知道你在這?”她又問。

“北鬥殿有擅推衍之術者,我曾經留下的東西不少,他們隨便拿一件就能算出我的大概位置。”

“那他們也太自信了,問都不問也不怕找錯人……”

頓了下,忽而聯想到什麼,她幡然醒悟。

“所以之前那個人根本就是故意撞上來的,為的是確認你在不在這?!”

沈晝:“還不算太傻。”

華燈抓起抱枕砸他:“這你不早說!”

“沒必要。”沈晝完美避開她的攻擊,神情未變,“躲過這次還有下次,如果你不想總是遇到這種事,就該早點查清我的身份。”

“我怎麼沒查?”華燈反駁,她已經把小說看了三四遍好嗎。

“而且我說過讓你走嗎?我就要你留下,你這三個月除了當我道侶什麼都不能乾!”

她說這話時,眼神直白且澄澈,好像全然意識不到自己的態度有多蠻橫。

也意識不到,這究竟是一句多麼危險,又多麼輕信了他的發言。

沈晝沉默片刻,不再糾結這個話題,轉而道:“馬車的法陣我已經加固過,再遇到這種事,你可以放心逃走。”

華燈聞言,伸手去摸車廂。覆在其上的法陣果然變得複雜許多,雖然看不懂,但她毫不懷疑沈晝的水平。

就是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完成的,還有……

“我沒想要逃走……剛剛也不是怕路上有追兵伏擊才在這等。”她彆彆扭扭地說,“我就是覺得,不能把合作夥伴扔下自己跑路。”

靜默地聽她說完,沈晝唇角微繃,垂下眼眸:“知道了。”

華燈不清楚他信沒信,反正她該說的都說了,又跑到一邊快快樂樂地看話本,將方才那些令她不安的血腥畫麵拋之腦後。

沈晝殺人的手段太狠厲,不可否認嚇到了她,萬幸她有足夠多的錢,能鎮住這尊煞神。

有錢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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