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賈璉把王熙鳳安置妥了,王熙鳳的臉色才好看一些。
賈璉便笑著刮了刮王熙鳳的臉,入手處柔滑細膩,忍不住又摸又掐問:
“你沒抹粉?”
王熙鳳拍打開去,嘟囔著應道:
“上了點麵脂,儘夠了。抹了粉一掉又得補,麻煩死了,還是男裝好,什麼都不用抹,素著就能出門。再一個,平兒去領回來的那些個粉跟油,實在沒法用。安兒試著在胳膊上用了,起了一片紅。”
賈璉隻是笑,他在外麵是見慣風流陣仗的,對這些頗有心得,隨口就答:
“在家你想穿男裝就穿,頗有意趣。脂粉什麼的府裡的沒法用,都是些下等貨,等回頭我去給你尋摸些好的。”
王熙鳳瞪了一眼這色痞,還是歡歡喜喜的應了,又調整了一下靠枕的位置,讓自己橫躺得更舒服一些閉上眼睛假寐。
賈璉打趣道:
“嬌氣包!原你也沒這麼嬌氣,如今怎麼倒成了海棠春睡娘?”
“二爺有沒有聽過一句話,說,每天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想睡覺。”
“哈哈哈哈——”
賈璉大笑。
“咦,看到二爺的後槽牙了!”
“哈哈哈哈——”
“喲,二爺沒有蛀牙!”
“哈哈哈哈——”
“二爺再抖,我可就掉下去了。”
“哈哈哈哈——”
王熙鳳說話聲音不大,賈璉的笑聲則是毫無顧忌。
車外麵的人就聽賈璉一路上笑聲不斷,笑到最後,就像要背過氣一般,隻麵麵相覷。
但主子高興,下人們也識趣。
大家都堆起滿臉的笑容,原來還不太熟悉的王家下人跟賈家奴才對上頭,聊幾句,輕鬆愉快的趕到了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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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不比賈家是敕造國公府,如今連爵位也沒有,便隻是一座普通五進院子。
又因王子騰實權在握,麵上反而低調。
整座院落便跟王熙鳳現在住的東跨院差不多大小,隻略方正一些。
一群丫頭婆子小廝正站在門口候著。
臨下車前,王熙鳳才正色的對賈璉說道:
“二爺,我要乾一件大事去了,成不成的,回頭再跟你說。”
賈璉一路笑得肚子疼,這會還捂著,掙紮著下車,回身把王熙鳳接下來,才斂了嘴角回道:
“是是是,奶奶威武。你二爺我啊,這會下巴都笑脫臼了,你可悠著點,老人家更不經逗。”
這一路上自己的遭遇,讓他真的有點怕王熙鳳把王二太太哄壞了。
“我辦事,您就操心吧!”
王熙鳳甩下一句話,就昂著頭跟來接的丫頭婆子們進了大門。
賈璉還沒反應過來,王熙鳳都已經走掉了,隻得蹲下來,笑得全身顫抖。
最後被王家的小廝扶著才進了王家大門,去了王子騰外書房拜見。
這邊王熙鳳已經到了她親娘處。
母女倆眼淚汪汪的一起哭了一會,王大太太才帶著王熙鳳過王二太太處。
一見麵,就是三個人一起哭。
隻是眼淚剛剛滴出來,就有仆婦們上來勸。
三個人略哭了一會便從善如流的停了。
丫頭們一擁而上,各自洗臉洗手補妝換衣裳,半天,三個人才踏踏實實坐下來。
王大太太先開口:
“這是全好了麼?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王二太太也問:
“璉二對你可好?”
王熙鳳先回了王大太太。
“好全了,打得死老虎!”
又看了看王二太太的看起來真心關切的表情,笑著回了一句:
“極好,他把丫頭都給我使喚了。”
王大太太一聽,這臉上就顯出了幾分喜色,扶著胸口歎道:
“這就好,這就好。”
王大太太臉色一沉,抿著嘴沒說話,把話題叉開了去,道:
“鳳哥兒看著氣色就好,可見璉二用心。”
“是這話!”
王大太太沒意識到有什麼不妥,隻是高高興興的看著女兒。
之前病得眼睛都凹了進去,這嫁出去才三天的功夫,已是養回來大半。
丹鳳眼靈動,眼角向上微微翹起,顯得格外精神,原來看著眼睛的形狀略硬了一些,這會看著倒是英姿颯爽。
畫了兩彎柳葉吊梢眉,整張臉端莊得來多了幾分柔和,說得上是粉麵含春威不露。
頭上戴著金絲八寶攢珠髻,綰著朝陽五鳳掛珠釵;項上戴著赤金盤螭瓔珞圈;裙邊係著豆綠宮絛、雙衡比目佩;身上穿著縷金牡丹花大紅洋緞窄褙襖,挽著一個粉色的披帛,下麵則是翡翠撒花洋縐裙。
這一身,富貴至極,還大氣典雅。
“這大紅洋緞就得年輕人來穿,怎麼穿怎麼好看。”
王大太太心裡高興嘴上就誇了起來,王二太太附和著也誇了一通。
三個人又閒話一會賈家的規矩,賈裡人的情況,就有仆婦過來說已經備好了早飯。
王熙鳳忙問:“二爺那邊呢?”
來人回說老爺那邊已經是送過去了。
王大太太就打趣說:
“怪道說女生外向,這可是真真外向極了。”
王熙鳳低頭,憋一口氣,讓這老臉微紅,隻不作聲。
王二太太見王熙鳳臊了,便瞪了王大太太一樣,笑道:
“虧你還是親娘,女兒跟姑爺恩愛還不好!”
王大太太又抹了一下眼角:
“弟妹說的對,我這心這會可算是能放下了。”
王熙鳳低著頭,能看到王二太太的手時不時的就有些小動作,便抬頭做個抱怨狀:
“就是,娘還不如二嬸疼我!”
王二太太擊掌微樂:
“可見我沒白疼鳳哥兒!”
“嗯,這話是真,這麼些年,鳳哥兒都養在弟妹膝下,吃喝用度無一不是上上等。還給鳳哥兒找了門好親事,姑爺也一表人才。我這當娘的心裡感激得很,多謝弟妹!”
王大太太不是那沒有見識的婦人。
女兒小小年紀就在叔嬸這邊養著,但凡要是叔嬸有一點不慈,不是真心以待,絕養不出女兒這般大氣闊朗的性格,所以這話說得真心實意。
王二太太忙道:
“這話可不能說,鳳哥兒是嫂子的骨肉,這孩子天生機敏,都是胎裡帶的,我也就是撿了個現成。該我感謝嫂子。我跟她二叔也沒個孩子,虧了鳳姐整天哄得我們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