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誰在偷襲(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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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反派麵色古怪,不時看旁邊的垂絛發髻的華服少女。

空氣中又有一瞬的流動反複,並不像之前那樣明顯,似乎這次的流動之處極為細微,讓人難以察覺。

印筆是有人動了手腳,可現場毫無端倪。

塵儘拾漆黑的目光像是要把妙訣盯出一個洞。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在東方芊身上停留的目光越來越久。

妙訣一臉無辜,天王老子來了這烙鐵也和她毫無瓜葛。

嘻嘻。

署名雖然沒有成功,但男女主很快驚喜地發發現,原來冥骨也有漠爻玉環那種祓除冥毒的力量。

妙訣絲毫不意外,漠爻玉環現在仍然下落不明,老天一定會給這兩個皇族另開金手指除去體內餘毒。

隻見東方耀天和公玉秋前後手握刀柄片刻後,冥骨刀刃中那熾金色近黑的玄芒便順著經脈入了臂,將他們內府被鎮壓著的冥毒一寸寸焚燒成了灰燼,過程很痛苦,但卻極為有效。

可見這刀中所淬化封存的那截冥骨有多霸道。

公玉秋喃喃道:“冥族果真危險……”

同時,眼下冥骨刀的副作用也十分撼人。

在從金鉤鄴門回宮的路上,東方耀天對所有公的東西都不滿。

路上有男人看他兩眼,東方耀天邪魅擰眉:“是不是想跟我動手?”

看見一隊親衛走過,東方耀天咬緊牙關,“他怎麼敢比我高半尺?”

甚至看見路邊的公狗——

“夠了,耀天,夠了!”

公玉秋崩潰地緊緊地拉住他,問他:“你到底怎麼了耀天?”

妙訣在後邊的馬車裡安詳吹風看天。

在場隻有反派知道冥骨刀的持有者會互相猜忌,妙訣當然也不可能吐露這個信息。

畢竟東方耀天和所有雄性競來競去不是壞事,至少能蠢退反派這個沒安好心的瘋子,你看他現在就躲得遠遠的——

塵儘拾這次沒上馬車,也沒悄無聲息地進妙訣車裡。他衣袍翻飛走路生風,像一隻自保的美麗雄鳥,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妙訣滿意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初春時節,天衍國一片祥和,遠處桑田漸綠,道旁樹木抽枝,風中靈氣氤氳,這一切的木靈蘊都在悄無聲息彙入她的靈骨丹田之間,帶來透徹清潤的觸感。可惜這樣一個安然的小國,注定會走向冥骨帶來的爭鬥不休之中。

妙訣感受著自己靈骨的生長,視線落在男女主車架上,視線又有點遲疑。

總覺得這石頭也會砸到自己是怎麼回事。

車內。

公玉秋好不容易安撫住了猜疑心旺盛的東方耀天,這才有空看了看自己的傳訊玉。

那是玉虛宗特質的通訊之物,雕刻著宗門圖騰,比市麵上流通的天元鏡要更精巧私密,不易被外界高手截得傳信。

公玉秋掃了一眼玉麵上字符,微怔一秒。

等回到天衍王宮之後,公玉秋才在僻靜處獨自打開。

「師尊信:漠爻玉環可有提示?」

發信的是宗門師兄,地級九階的木靈骨,從小與她一同長大最親密的同門。這次下山曆練選拔,師兄也有重任在身。

公玉秋咬了咬嘴唇,漠爻玉環被她放入定情錦囊,如今又不知去向,回宗之後她自會領罰。一直以來,漠爻玉環都被當做玉虛宗秘寶看待,但其實,那原本是公玉秋母親留給她的東西。和東方耀天定情之事,宗門內還不知情,但公玉秋覺得師兄師門一定會欣賞東方耀天的!

隻是,師兄這麼問……

難道是淬煉冥骨刀時放入的那截冥骨,有不妥之處?

公玉秋知道,漠爻玉環除了能祓除冥毒,還有一件更隱秘的法力——

它可以鑒彆冥族序列。

古傳記載,冥族共十位,除了第十位,其他凶獸都正麵暴露過。百年前,琅環仙庭帶頭剿滅了半數冥族,此事天地公知。剩下逃逸的冥族雖未公開,但在各大宗門世家之間都是有數的。

「天衍國在大陸中南部,此地遺落的冥骨,理應是冥族第四,赤虎之骨。這孽畜戰鬥力驚人可怖,當年一己集火了修界半數大能,最後死無葬身之地,碎骨遍地。」

「然金鉤鄴門煉爐之火,師尊都從未見過。那玄色熾焰看起來近似赤虎金雲,卻並非虎骨粗獷。」

公玉秋也緩緩睜大了眼睛,這說明一件事。

——「那很有可能讓我們找到冥族第十的下落!」

公玉秋眼神一凜,琅環攜百家都未找到的最後一隻異獸,想必它也一定受了重傷,掉落的骨頭意外被天衍國所收藏,這次終於露出了馬腳!

明麵上,這次三方圍剿是去攻擊那隻逃逸的蠃魚,但他們玉虛宗要做的是雙雙擊殺。

「此事絕非僅我玉虛宗看出端倪,師兄不日速至。」

公玉秋手中的傳訊玉熄滅,她驚顫地抬起頭。

天衍王宮之內,那高聳的道壇已經響起祈天鐘聲。

這座道壇高聳巍峨,白石壘砌,十重傾天,在最頂層上,一道清雋人影正笑眯眯地震響懸於上空的青銅巨鐘。

妙訣靠在樹上仰頭看去,一邊暗罵他違章建築擋太陽,一邊和係統對話。

“塵儘拾他真的是在給男主祈勝?”

圍獵冥族在即,天衍國作為此次主領,即將辦起臨行宮宴。而大反派回宮之後就積極地投入到圍剿冥族的事業當中,舉行齋醮科儀,為天衍國祈福大勝。

此時那人站在道壇之頂,白衣翩飛,看驚鳥四起,繞著天衍王宮四座角樓盤旋升空,像是蒼穹上書寫的墨點,儘在他一人指尖,仿佛心係蒼生的玉麵佛陀……完全看不出從前的樣子。

“要不是他自己就能操控冥族,我都要信了。”妙訣抬起眸光,思考著目前的劇情。

今日琅環仙庭已經下達廷寄,按照全境八方公約,圍剿冥族之事當由發現地主領,鄰境攜領,其他宗門世家非求援不得插手。這就是要交給東方耀天大顯身手的意思。而公玉秋也一起參與了冥骨刀的淬煉,玉虛宗也同樣能參與其中。

說來說去,全世界都在配合兩位天命者罷了。

如果說塵儘拾是拿了反派牌,那她又是什麼定位?妙訣一直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到底為什麼會穿成一棵樹,可惜係統對此也沒有解答。

明明她穿來的那個小山村看起來平平無奇,雖然人就那麼幾個,但大家都很樸實善良,怎麼就紛紛卷進了天命玄機中呢?

道壇飛角簷下。

塵儘拾閒閒從樹下的少女身上收回視線。

道壇內非令不可擅闖,在他身後,羅盤放大懸空,科儀法陣宛如星布移轉,但那些回旋的星辰並非光點,而是雷火包裹的灰燼。

過去,羅盤每轉一圈就測算一次,算來算去,都是同一個結果——“九九歸一”。意味著天命者至少需要曆情劫九九數,才能脫胎結得天命珠。

但現在,羅盤之上隱隱有什麼東西在倒轉,像是某種力量正在逆勢追來。

塵儘拾目光疑惑。

蠃魚從白石牆沿縮回黑黑的腦袋,它看見樹下那少女蹲著和螞蟻說話,總覺得親切。離開他們藏身許久的山村之後,仿佛有很多年沒有這種感覺了。

“她是個好人吧。”黑藍小魚啄了啄尾巴。

“是麼?”塵儘拾回過神,笑眼垂眸看他破破爛爛的鱗尾,“知道你為什麼能被人剝成這樣嗎?因為人就是這麼虛假的東西,就像東方芊雖然現在撮合東方耀天和公玉秋,但她隻是得不到所以瘋了而已。”

蠃魚默默耷拉下來,沉默一會,“你身體又好到哪去?都給自己抽成窟窿了。”

塵儘拾根本不搭理他,在羅盤背麵劃來劃去,才打了五個勾。

情劫還是太慢太慢。

蠃魚知道他要做的兩件事,兩件都很難。它黑圓的眼睛看向他,“你讓冥骨刀指向南邊,那是老七的位置……”

冥族第七,神駒,沒有任何人類能追得上。

“沒人抓得到,”塵儘拾抬起頭,狹長的黑眸眯起,“所以能引出很多人呢——嗯?你看,已經來了。”

反派雙臂撐在白石欄上,聽鐘罄起伏,看著玉虛宗的白鴿率先越過宮牆。

他薄長的黑眸高興地劃過玄金流光,“來的都是客呀。”

男配的出場直接是一道清氣劍光。

——“是誰與我玉虛宗弟子私相授受?出來應戰。”

妙訣感受到強勁的木係靈蘊,抬頭就看見一位玉虛弟子服製的年輕男子落在東方耀天寢宮頂上。

係統提醒:“鏘鏘,新虐點來臨!請儘快化解。”

公玉秋的師兄梅子辰也受邀來參加天衍國的戰前宮宴,她本想等師兄來了之後再好好介紹東方耀天給他,沒想到師兄在來的路上就知道了女主私自定情的事,這在玉虛宗是嚴重違規的行為。

“師兄?——”

公玉秋驚叫著,跌跌撞撞跑了出來。

妙訣跟著仰頭看去,這是一個木靈骨高手,同係高階的壓強比任何都更清晰,妙訣這樣的人級初階資質,在對方眼中和道旁草芥沒有區彆。玉虛宗不愧是琅環之下第一宗門,對天衍這個小國根本沒放在眼裡,足見玄幻大陸弱肉強食的法則。

東方耀天正在後院操練圍困冥族的陣法,一時還沒反應過來。

秋兒的師兄?玉虛宗此次也是圍剿冥族的重要助力,那他是不是應該以禮相……

一道鐘罄擊鼓聲卻從高處的十重道壇上傳來。

那是古老的祭天殺伐之樂,有惑人奮進的強效,音符奏的儘是兵戈金石之聲,這樣帶著鼓點一溜砸到男配到男主之間,像是給他們伴奏。

翻譯成人話:看熱鬨不嫌事大。

妙訣遠遠看著白衣反派在青銅巨鐘上敲敲打打,笑得十分愜意,就覺得拳頭癢癢的。

她記得起這件事,作為一篇狗血虐戀,男主和男配第一次見麵當然是爭風吃醋大打出手,最後是誰輸誰贏她忘了。

反正最後挨砍的都是她。

“一邊,是相伴十幾年親如兄妹的同門師兄,一邊,是執手未深刻定情的心上人!女主該如何選擇,她該站在哪邊?”係統激情地介紹。

冥骨刀本就會加深兩人之間的猜忌,塵儘拾知道冥骨刀現在會刺激男主對所有同性的爭鬥欲,於是順水推舟,戰鼓鐘罄將這種情緒無限放大。

他就是要他們狠鬥,傷哪個死哪個,女主都會自虐三百章。

道壇之上,反派笑得開心極了。

果不其然,東方耀天身後已是勁風凝聚,天靈骨的傲氣讓他一點即燃,根本不理會女主的解釋,飛身就上了,“天衍國威,豈容你如此踐踏?”

女主急得去拉梅子辰:“師兄,耀天,你們不要為了我——”

“你竟護他?”東方耀天震怒。

塵儘拾指間的青銅鼓槌漂亮地翻飛,白衣翩翩,敲敲打打,彆人愈怒他愈歡。

妙訣:“……”

東方耀天邪笑著一刀揮出,一個天級風係和一個地九木係硬碰硬,直接在天衍宮城之上擊出蓬勃的靈流,宮牆之間的所有草木被吹得東倒西歪,東方耀天那霸道的刀勁險些衝到姻緣樹冠上,令妙訣陡然回憶起了砍到自己腰子上的觸覺。

東方耀天甚至抽空喊了聲:“芊芊離遠一點,小心樹倒了砸傷你!”

“……”拳頭,拳頭太硬了。

係統實時建議:“事已至此,男主現在思想狀況特殊,最好去和女主說清楚輕重,讓她站在男主那一邊。”

“你不懂。”妙訣麵無表情。

男主這個氣運之子肯定會贏,但根據人類大聖母理論,隻有慘才是正確的,誰贏誰就是輸。

妙訣開始努力觀察兩人打鬥的過程,但他們的境界完全不是她現在能看懂的,所有招式快成一團亂麻。妙訣看了一會,停了下來。

她沒必要看懂。

妙訣就等,識海中手握頂芽,在反派的敲鑼打鼓中,鎖定到兩人各自停頓的瞬間,哢噠一聲回溯了三秒。

頭頂的鐘罄聲倒轉,好像有個音符沒接上。

係統也沒看明白妙訣的操作,但是很快看到她往東方耀天本要停腳的位置丟了一塊石頭。

偷襲。

係統:“??”

東方耀天狂妄地震開刀鋒,再次踏地,忽然身子一歪。

這種高速運轉的高手對決差一步就是步步錯!東方耀天破綻一出,瞬間被對方劍氣掃到了道壇底下,扭著頸椎和頂上擊鼓的塵儘拾四目相對。

塵儘拾:“?”

塵儘拾平靜地放下了鼓槌。

公玉秋果然立刻做出了選擇,飛身落在東方耀天身邊:“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青梅竹馬的師兄,緣定今生的男主,她終究選擇了後者。

妙訣小手一背,神情放鬆,內府之中的靈骨開始積極地吸收四周木係天靈骨高手帶來的強悍靈蘊,精神抖擻。

笑了,沒有人比她更懂這對璧人。

她的目光瞥了眼道壇之上安安靜靜的白衣身影,你懂什麼叫聖母自有節奏?你懂嗎?

妙訣搖頭,贏了,贏很大。

東方耀天唇角勾起一道斜笑,女主的選擇讓他格外有麵子,大度地不再猜忌他們的關係。

他款款擺出了天衍國小王爺·風係天靈骨·氣運者的姿態,邪魅凝視男配:“想必這位就是秋兒經常提起的……”

係統也判定通過:“虐點已……”

可就在這時,妙訣後頸忽然感到一陣陰風掠過。仿佛呼吸一般貼著她細膩的頸膚,那氣息雖然陰冷,卻仿佛攜著草木之意,一晃而過。

然後她看見,在男配身後冒出一縷鬼魅般的灰燼人形。

這個角度,在場兩個天靈骨,一個地九階,竟然沒有一個人察覺!

塵儘拾一臉溫馨地掏出了女主的漠爻玉環,放進了男配的側袋中。

不猜忌了是吧?可你們的定情信物在男配那裡哦。

塵儘拾甜蜜蜜地消失了。

妙訣:“…………”

好歹毒的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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