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薏聽著他每句話,臉上一點點浮起紅霞。
他語氣那麼溫柔,眼神又那樣認真。
她不知道哪裡被撞了一下,心跳得很快。
像是一個人一邊捧著她的臉輕聲說愛她,一邊又悄悄把她困在懷裡,叫她無處可逃。
她怔怔地看著他,心跳一下比一下快。
他的聲音撞進耳中,又回蕩在胸口,快要將她整個人都吞進去。
“我……”她輕輕地開口,小聲得像怕驚動什麼,“我也不想走的。”
耳根一陣發燙,她覺得自己說得有些露骨,想收回卻來不及,隻能慌慌張張低頭,“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
她語無倫次,聲音越來越小:“我也不知道我在說什麼了。”
她說著,又抬頭偷偷看他一眼。
卻見衛昭皺著眉。
“我這樣說,會不會嚇到你?”他問。
“對不起我,實在太喜歡你了”
衛昭捧著她的臉,和她認真道歉。
她和他幽深的眸子對視,看不清其中的含義。
她原本還在猶豫,可那一瞬間,忽然覺得安心極了。
她一直缺的,也許就是這樣的堅定。
她現在正是需要有人毫不遲疑地選擇她,如此堅定地愛她。
“我也喜歡你。”
她脫口而出。
話音落下,屋中隻剩兩人呼吸。
鐘薏垂著眼,像一隻乖順的鳥兒伏在他懷中,一動不動,卻藏不住那點發燙的耳尖。
她還沒反應過來,耳邊便落下一道極輕的吻。
像羽毛掠過,又像霧氣貼了上來,纏著她不放。
她被他吻得有些發怔,剛想說話,卻被他扣著後頸輕輕一帶。
下一瞬,兩片唇瓣相貼。
衛昭和她對視。
氣息糾纏,吻由淺入深。
他一向溫和,可此刻的吻卻好似帶著壓抑已久的急迫,舌尖沿著唇峰撬開,探入口中,攪亂她的呼吸。
“唔”
鐘薏還沒學會接吻的技巧,有些笨拙,唇舌抵著他的,無措地顫了一下。
她想往後仰逃開,卻被他下意識鎖在懷中,掌心覆在她頸後,像是安撫,又像是禁錮。
他吻得極深,仿佛想將她整個人都吞下。
但她沒真正拒絕。
隻是被親得有些喘不過氣,臉頰發燙,手緊緊抓著他衣襟。
他的氣息太熱了,快要將她整個燒化,唇齒間都是他侵入的味道,乾冽,著迷。
她有點怕,又有點想靠近。像飛蛾撲火。
也許是因為被抱得太緊,或者是他太安靜太溫柔,哪怕親得人要暈過去,手上仍克製得驚人,沒有越過哪怕一寸。
鐘薏睜著眼,看他泛紅的眼尾與唇齒間淩亂的喘息。
心忽然像被什麼輕輕敲了一下。
她想,他真的如他所言,一直在忍耐。
五月升溫,寢衣便單薄,江南精製的絲緞柔軟貼膚,在內襯加了一層輕如蟬翼的水紗。
方才親吻時領口散了些,此刻肩頭微露,鎖骨一線清晰起伏。
衛昭伏在她肩窩,唇剛剛離開,呼吸還未平複,一下一下地撲打在她肌膚上
鐘薏低下頭,剛好看見自己胸口被他熱氣染紅一片,像是被他吻過似的。
她不由得屏住呼吸。
他靠得太近,她甚至能感覺到他身體某處悄然抵著她。
心跳得厲害,臉頰紅透,猶豫片刻,她終於開口。
“那個……”
聲音低得幾乎要被吞掉。
“要不要……試試看?”
話音落下,鐘薏紅著臉想往他懷裡縮,又有些倔強地撐在那。
她又想起那個夜裡衛昭的身子
他愣了一瞬,像聽到極其動人的話,眉目笑得舒展開來:“薏薏說什麼?”
語氣溫和,哄著她一步步往他設好的網中走。
指尖貼上她鬢角,將碎發彆至耳後,又順著她頸側緩緩下滑,在她衣襟停留片刻。
他低下頭,唇貼著她耳邊,聲音像風吹過水麵:
“可以嗎?”
鐘薏小幅度地點了點頭。
唇落了下來。
從下頜一路吻到鎖骨,像蝴蝶落在水麵,又像信徒俯首,虔誠得近乎病態。
絲緞被一寸寸揭開,她甚至可以清晰地感覺到,手指劃過皮膚時的輕顫。
他為什麼總會抖呢
鐘薏胡思亂想著,手悄悄握住他肩上的布料,想要借此穩定自己快要飄起來的魂魄。
一路走到峰尖。
沒有急切,甚至不算真正的吻,隻是極輕極輕地貼上去,好似在親吻一件多年前遺失、好不容易尋回的寶物。
“這裡也是……我的嗎?”他啞著聲問。
她沒出聲,隻是指尖攥緊了他衣襟,默認。
鼓動的血液仿佛要衝破胸腔,藏得太久的妄念再也抑製不住,在她默認的一瞬傾巢而出。
吻一個個失控落下。
夜霧深沉,梔子花盛開,潮濕氣息在月光下像水一樣浮動。
睡了一下午的朝朝終於準備起來覓食。
它伸了個懶腰,從屋簷跳到窗沿,正打算去蹭些宵夜吃,忽然聞到了一股熟悉又陌生的味道。
說熟悉,是因為最近主人從外麵回來,身上總帶著這股氣味。
說陌生,是因為這股氣息濃得有些奇怪,甚至蓋過了房中常有的味道。
它警覺地繞過半掩的紗窗,熟門熟路地跳進內室。
順著榻下的腳踏躍上,輕盈邁進無風拂動的帷帳中,蹲坐床頭。
屋裡沒有點燈,可貓兒能看見——
主人沒有像往常那樣好好睡著,而是縮成一團,貼在床角。
她身上趴著一個男人。
那個最近常在她身上留下氣味的男人。
他低著頭,整張臉埋在她身前,手臂繞過她的腰,把她困得牢牢的。
她反握著他一把頭發,像是要推開,又像舍不得,另一隻手胡亂地扯著角落的被子,嘴裡發出細碎的、斷斷續續的聲音。
朝朝歪著腦袋看。
兩人皮毛儘失,那男人還在她胸前蹭個不停,像在啃什麼,又像舔,好不奇怪。
主人額上覆著一層細汗,身子一顫一顫地輕抖。
朝朝看不懂。
但它覺得,她大概不舒服。
朝朝想媽媽的時候,也喜歡叫。
它想安慰她,於是軟綿綿地踩著步子靠近,喵了一聲。
她頓了一下,像是被嚇到,眼皮紅紅地睜開。
男人也抬起頭。
他呼吸淩亂,唇邊沾著一層晶亮,像剛啃過什麼甘甜果實般,舔了舔嘴角,隻冷冷地掃了它一眼。
朝朝不懂這些人類的表情,隻覺得他那雙眼像極了外頭發情的公貓,盯著主人的目光像是馬上要流下口水來。
鐘薏看到它夜中的明亮豎瞳,艱難把男人的頭撥開,俯身抱起它。
“朝朝,餓了嗎?”
主人的聲音很啞,手卻還是一如既往溫熱。
朝朝躺在熟悉的綿軟上,和往常不同,此時爪子像踩著冬天從天上落下的大團白雪,一絲餘地不留地貼著,溫度舒適。
它愜意地呼嚕著,甩甩毛茸茸的白色大尾巴。
笨蛋,本貓可是在救你。
尾巴尖的毛不小心掃到旁邊男人的勁直手腕。
氣氛倏地變了。
他頓了一下,低頭望來,眼中光影深得嚇人。
下一刻,它被拎了起來。
然後朝朝感覺自己懸在空中,瞬間遠離了溫暖的懷抱。
它被提溜著後脖頸的皮毛,一路帶到了外麵。
重新聞到大自然的氣息,男人隨手將它扔到地上。
喂!粗魯的人!
朝朝在地上靈活一滾,抖掉身上那點殘留的溫香,又驚又氣。
它聽到男人低聲冷叱:“小畜生,滾遠點。”
朝朝被他身上壓迫的寒意嚇到,假裝慢悠悠走開。
又有些不服氣。它貓大爺受儘尊崇,從未遇見這種人!
它假裝慢悠悠地走遠,耳朵卻悄悄豎起,留意著動靜。
很快,它悄悄爬回窗台。
果不其然,裡麵傳來主人的聲音,溫溫軟軟地響著:“朝朝出去了嗎?”
那男人含糊應了一聲,又把她身影重重覆住:“我看著那畜出去找吃的了。”
她聲音細細的,認真道:“要不要吩咐廚房給它弄點宵夜呀?”
他的聲音沉了一度,下一句貼著她耳邊落下:“我也餓了……薏薏要不要管管我?”
“……哎呀……我有點累了。”
“管管我好不好?”
朝朝歪歪腦袋,跳下窗欞。
算了,它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