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心疼(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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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昭忽地將她緊緊抱在懷中。

她的雙手被迫抵在他胸口,感受到他胸腔間劇烈的心跳,震得她指尖一陣發麻。

他的另一隻手箍住她的腰,力道大得像要把她揉進血肉中。

她什麼都忘了,卻還是會發抖、會臉紅,會因一個親吻而心慌意亂。

半晌,他才終於肯鬆開一點距離。

鐘薏有些失神,雙目迷茫,唇間還殘留著他的溫度,光是簡單觸碰,她的唇卻被磨得發紅發燙,像一朵剛被碾過的薔薇,嬌豔而狼狽。

衛昭低頭望著她,眼底浮現出一種隱秘、極度病態的滿足。

下一刻,他俯身。

唇飛快貼上她有些鬆散的衣襟,落在那片粉潤如玉的頸邊。

啄了一下。

仿佛被灼燒一般,鐘薏整個人顫了下。

他的聲音也在這時貼上耳邊,像是蠱鑽進她耳中:“這,便算鐘小姐……給我的許諾罷。”

鐘薏猛地回過神。

她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和他做了什麼,羞意和驚慌如潮水般一並湧來,臉頰一寸寸燒紅,連耳尖都紅透了。

她彆開眼,語氣磕磕絆絆:“我……我想起我娘還有事吩咐我……先走一步!”

說完一把捂住唇,倉皇轉身,幾乎是落荒而逃。

身後似乎有一道低低笑聲傳來,她不敢回頭。

一出帳門,寒意撲麵而來。

鐘薏飛快地拍了拍自己滾燙的臉,心還在胸腔裡狂跳不止。

她明明該拒絕的……可她竟然沒有推開……真是腦子壞了

她抿著唇,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這才注意到帳外跪了一地的奴婢侍從,皆是方才被衛昭遣出去的。

眾人垂首屏息,不敢抬眼看她。

她又開始害羞,趕緊低著頭疾步掠過他們,匆匆回了鐘府的營帳。

帳中,父母與兄長正圍坐榻前,眉頭緊鎖,低聲議論著什麼。一見她進來,皆是一驚,立刻起身圍了上來。

李清薈最先拉住她的手,仔細打量,一邊心疼地問:“為娘聽說你在林子裡遇見了大蟲,可是受傷了?”

鐘薏被家人的關心弄得心頭一熱,想起方才的驚險,眼眶泛酸。

她輕聲道:“我無事,隻是皇上救我時肩膀受傷了,已被包紮妥當。”

遲疑了一下,又怕他們誤會,連忙補了一句:“我……我隻是幫他包了下傷,彆的……什麼也沒做。”

說完她才反應過來自己這句話反倒此地無銀,耳根又紅了幾分。

家人們卻像是什麼都沒察覺,了然點頭,沒有再追問。

也沒質疑陛下帶著禦醫,哪裡需要她一個貴女包紮?

鐘以禮今日抽到的簽數靠後,等他出發時,早已不見小妹蹤影,隻得孤身而去。滿載而歸回到營帳,卻聽說她不見了蹤影,眾人頓時一片慌亂。

過了會,鐘薏未歸,蘇夫人卻來到他們營帳,悄悄和鐘夫人打探鐘薏與陛下的關係,問他們是否有讓她進宮的打算。

鐘母大驚,問她此話從何而來。

蘇夫人這才知道,他們不知下午陛下和鐘薏同乘一匹馬,姿態親密回到禦帳。

她掃視帳內,看樣子,她現在還沒回來。

鐘母尷尬笑笑,隻得說皇帝肯定是體恤臣子,這才開恩讓她在禦帳裡休息。

不知蘇夫人信沒信,隻是語氣更加親熱,又和她寒暄了好一會兒,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不久又有小廝來報,說姑娘與陛下一同遇了猛虎受了驚,此刻正在禦帳中稍作歇息,大家才終於鬆了口氣。

她就是他們的金餑餑,半點閃失也不能出。

鐘進之回想到自己還是蘇州那會兒,可以說,他們一家現在在上京能過得如此順風順水,自己還當了個三品大官,這一切祖上燒高香的事,實乃托了鐘薏的福。

因此,當陛下囑咐鐘家務必好生照料她時,鐘進之不敢有絲毫怠慢。

陛下賞賜下來的珍貴物件,他一一備齊布置於鐘薏寢房;晚膳提到對醫術有興趣,他便找來京中知名的教習大夫;哪怕是鐘薏失憶後提起愛好讀書,他都立刻派人搜羅天下書籍,不論是經典孤本還是稀奇話本,儘數送至她手中。

日頭西斜,鐘薏先是遇到猛虎,又被皇帝調侃,早已身心俱疲。見到家人後,緊繃的神經終於鬆弛下來,倚在榻上,不出片刻便沉沉睡去。

鐘夫人守在一旁,給她蓋上薄毯,帳內靜謐無聲,眾人皆不敢出言,生怕驚擾了她的好夢。

自那日遇到猛虎,李清薈擔憂她安危,便也沒讓她參與接下來的活動,她每日隻得在營帳內看書,讓帶來的丫鬟陪在她身邊逗趣解樂。

又一日,鐘薏抱著書,坐在帳外的陰影處,紅葉給她打著扇子,四月微風不燥,陽光從枝葉間碎碎灑落在她裙擺上,清亮溫柔。

可突然紅葉就見她垂下眼簾,肩膀一顫。

兩滴眼淚從她眼眶中滑落,墜在書頁上,暈開一團明顯的水痕。

“小姐?”紅葉一驚,聲音陡高,“你怎麼了?”

幾個婢女慌張圍上前。

鐘薏隻是搖頭,淚眼朦朧,眼前書頁上的字跡模糊不清,連翻頁的力氣都用儘了。

她在看《帝王紀略》——城中新出的皇帝傳記。

她看到,陛下出生那年,有雲遊道士私言其“生有異相,乃不祥之兆”。

先帝本就冷淡他的母妃,聽信讒言後,便將母子二人一並打入冷宮。那個終年不見天光的角落,他在那裡待了整整十一年,直至一場大火燒了冷宮,唯他一人活著走出。

她忽然就懂了。

她想起他當日釋然的語氣,隻覺胸口發緊,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像是心口某處被人輕輕撚了一下,不重,卻酸得發悶。

她記得他吻她時麵目含笑,也記得他溫熱的呼吸噴在唇上時得顫抖。

她更記得那日他倚在廊下,溫和地看著她,笑得像春日初融的雪。

那一瞬,她甚至恍惚覺得——他們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就認識了。

她一向心軟,走在街上遇著討飯的孩子也會悄悄多塞兩枚碎銀子,為此沒少被好友打趣。

可今天這一回,她卻隱隱意識到,這種難過與從前都不一樣。

它太近了,近得像是從自己身上剝下來了一塊什麼東西,又被人捏在手心裡,胡亂揉成一團。

那份疼不再隻是彆人的事,而像是藏得極深的情緒終於破殼而出,還帶著幾分莫名的心悸。

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一邊咬牙罵了句:“混賬。”

聲音啞啞的,帶著一絲倔強。

紅葉給小姐擦著淚,不知道誰得罪了她,眼瞧著小姐把書擱在膝頭,風吹著發絲拂在唇邊,一頁也沒再翻,眼角還掛著淚光,神情卻明明白白。

她不是在生氣。

她是在心疼他。

正元殿內,天子端坐於書案之後。

案上奏折堆如山巒,剛從早朝退下他便未曾歇息,各地彙報文書接踵而至。

近日國事漸趨順遂。

江南的水災已得初步控製,地方官員被他召來京中,當麵訓誡敲打;邊疆的政策也在逐步推行,奏報有條不紊。

短短數月間,朝局平定,百官噤聲,風浪儘息。

韓玉堂掀開一側碧色帷幔,悄聲走近:“陛下,趙國公求見。”

衛昭目光不動:“讓他進來。”

少頃,一陣沉穩的腳步聲靠近。

來人年約四十,身形高大,麵容雖帶歲月痕跡,卻威嚴如舊。

跪完禮,衛昭賜坐,和煦問:“國公爺,何事光臨?”

趙容慎掃過他桌案:“陛下,近日身體可好?家父聞陛下殫精竭慮,心中憂懼,唯恐聖躬過勞,累及社稷。”

他這家父,正是當今朝堂誰都繞不開的老趙國公,三朝元老,聲望極重。雖已致仕多年,仍舉足輕重。

衛昭一笑,放下手中的奏折:“謝老國公掛念,朕確實事務繁雜,不過尚堪應付。”

趙國公停頓片刻,眼中一閃而過的算計極快藏住。

“陛下即位以來,政局清朗,民心安穩,實乃萬幸。但若要江山久固,後宮亦不可偏廢。”

他說著,聲調放緩幾分,“後宮並非奢禮虛飾,而是國本之重,牽係儲嗣與宗廟血脈。至今尚空,實非長策。”

此言再明顯不過,依舊是催他納妃、立後。

衛昭眸中閃過一絲寒意。

又來了。

自他登基起,此人便屢屢借社稷大計之名旁敲側擊,勸他早立後妃。隔三差五聯絡群臣施壓,手段讓人心生厭煩。

他低頭翻閱奏折,語氣不緊不慢:“趙國公一片忠心,朕記在心上。後宮之事,確實需慎思。”

抬眸,目光輕掃他一眼,淡淡道:“朕記得,國公府上似有一女?”

趙容慎心中一動,麵上露出笑意:“回陛下,家中確有一女,名喚長筠,今年十八,尚未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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