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秋收，突厥發難無非是為了糧食。
可同時南邊也發生了兵亂，這就耐人尋味了。
定遠侯很忙，沒關注府裡，衛澤川養傷，秦氏和衛悠寧那日被衛含章頂回去後就沒怎麼搭理她。
貴妃親口說了衛含章有規矩，秦氏奈何不了她，每次看見就眼睛疼，儘量避免。
然而衛含章就故意撞上去。
請安的時候她特意繞路，然後和秦氏結伴而行。
秦氏胸口堵得慌。
老夫人看著又一次同來的母女，目光幽深了些。
“給祖母請安。”衛含章福身。
“公主送來的人不錯，含章的規矩越來越好了。”老夫人欣慰的點頭。
孫氏和吳氏知道衛含章現在在貴妃麵前得臉，對她的態度也有了改變。
“母親說的是，這丫頭有悟性。”
“咱們家的姑娘個個鐘靈毓秀，有母親的風範。”吳氏說話討巧。
她男人如今在工部任職，沒什麼實權。
但兩年後，他走了其他的路子去了戶部，一步一步，衛含章死之前，他都做到了戶部侍郎的位置。
實打實的權柄。
吳氏也算是揚眉吐氣，不用再仰仗大房的鼻息。
“就你嘴甜。”老夫人開懷。
衛悠寧過去挨著老夫人，“祖母隻看到姐姐，眼裡都沒有我們了，我不依。”
她撒嬌，老夫人摟著她，嗬嗬笑，“醋壇子，”
衛含章淡笑著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湊上去討好，也沒有被冷落的失望。
衛雲想一直看著她，發現自己看不懂。
“三妹妹有話直說，咱們是姐妹，不用藏著掖著。”衛含章轉頭。
衛雲想一直欲言又止。
眾人看了過來，衛雲想臉色紅了紅，“沒什麼，我隻是覺得大姐姐比之前好看了些。”
大家看衛含章。
比起剛進府的時候，她臉上多了肉，麵色紅潤，頭發烏黑，皮膚白皙。
她和衛悠寧其實和秦氏都很像，不過因為性格的原因，很容易忽略她們長得像的事實。
“三妹妹嘴巴才是抹了蜜。”衛含章露出個笑容。
“就像三嬸說的，咱們家的姑娘都鐘靈毓秀，三妹妹誇我，也是在誇自己呢。”
這話直接堵住了想要說話的秦氏。
平時不管誰誇一句衛含章，她都要打壓一番。
表麵說是教導衛含章謙虛，實則是一種拿捏，打壓的手段。
讓她失去自信，失去光彩，最好是個沒有思想的木頭。
這下她不好反駁了，不然還會得罪吳氏和孫氏。
再者，她的心頭肉也是衛家的姑娘，貶低，就一竿子打翻了。
“對了，澤川怎麼樣了？”請安差不多的時候，老夫人提起了衛澤川。
衛含章有種終於來了的感覺。
屋子裡的人目光落在衛含章身上。
“好了些，不過他心裡鬱結，加上沒有上好的藥材，得要好些時候呢。”秦氏歎氣。
她用帕子沾了一下眼角，
老夫人也歎氣，“都是一家人，沒有隔夜仇，你勸著他些，做兄長的要讓著妹妹。”
“是。”
老夫人看向衛含章，“不過含章，做妹妹的，也要敬著兄長，你大哥可以教導你，但你不能以下犯上，沒有長幼尊卑。”
他倒是一副痛心疾首，掏心掏肺的模樣。
衛含章起身聆聽她的教誨。
秦氏眼裡有得意。
老夫人的話，定遠侯絕對會放在心上。
她都這麼說了，衛含章抽兄長鞭子的事，定遠侯絕對會再定奪。
孫氏和吳氏知道那日的事，她們心裡覺得是衛澤川過了。
臉對姑娘家來說有多重要不必說，澤川那是奔著讓含章毀容去的。
說白了，就是惡毒，但最後卻被反打，這就愚蠢了。
衛含章滿臉認真，“祖母的教誨我當記在心裡，隻要大哥慈，我定敬。”
老夫人臉色冷下來。
“我累了，散了吧，含章，你父親說你識文斷字，幫祖母抄兩篇孝經，多抄幾遍，明日送來我供奉在小佛堂。”
一言不合就懲罰人，上一世是家常便飯。
“是，祖母。”
她也沒反駁，直接應承下來。
秦氏和衛悠寧得意。
出了清暉堂，衛含章看了秦氏一眼，發現她嘴角的笑容壓都壓不住。
“目前，靜安公主請我明日去遊玩，本來我想帶妹妹一起，可是公主說了，不想見自薦枕席的下作之人，這可怎麼辦才好？”她眉頭蹙著。
秦氏的笑容果然僵在了臉上。
衛悠寧臉色一變，就差哭出來了。
這話也太侮辱人了。
衛含章衝她們福身，然後轉身步履悠然的離開。
秦氏目光仿佛能把衛含章的背灼燒出一個洞來。
“娘……”衛悠寧咬著嘴角，眼神屈辱。
秦氏頓時心疼壞了。
吳氏和孫氏在遠處看到這一幕，倆人對視了一眼。
回到西正院後，倆人才笑出聲來。
“娘，三嬸？”衛雲想不明所以。
孫氏收起笑容，“你大伯母遇到了克星。”
吳氏倒是還在笑，“真‘克星’。”
衛雲想似懂非懂。
“這丫頭流落在外麵也不知道經曆了什麼。”孫氏搖頭。
讓人看不透。
“不可小覷。”吳氏眼裡有讚歎。
能在老夫人，秦氏手底下都不吃虧，還能在抽了侯府世子鞭子後不被侯府懲罰，真是厲害極了。
倆人眼裡的深意隻有她們彼此能領略。
翠微苑，衛含章在抄經書。
“小姐，我們幫你抄吧。”玉蟬道。
明日就要，老夫人故意懲罰人。
“不用。”衛含章頭也沒抬。
妙心衝玉蟬搖頭，她看著伏案奮筆疾書的衛含章。
第一次見有人把佛經抄得如此殺氣騰騰。
希望明日老夫人看了能挺住。
衛含章的字是很好，筆鋒飛揚，起承轉合間似乎充滿了刀光劍影，殺氣毫不隱藏。
老夫人信佛，每日都會在小佛堂誦經。
前世衛含章沒少去小佛堂。
當然，是被罰的。
“好了。”
天色暗下來，衛含章揉了一下酸疼的手。
她抄寫了一天。
後麵的字已經平靜下來了。
“明日把開始抄的那些送去給老夫人，我就不去了，我還要和公主去玩。”衛含章喝著玉蟬端過來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