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懷姝在前麵,引著引著一眾貴女,繞過後院荷花池。
“這一池的荷花,開的可真好!姝妹妹,你這個院子置辦的太好了!”
這話確實不假,哪怕季淑婷也心生豔羨,如她們這樣的待嫁少女,哪個不是在家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受諸多規矩限製。
宋懷姝這樣的彆的不說,自由確實一等一。
“表妹這院子置辦的太急了些,也不曉得買之前有沒有打聽清楚,從前住的是些什麼人?”
“就是啊,這院子的各處有沒有好好翻整翻整?瞧這荷花池樣子,前主人打理的很用心,為何就匆匆售賣了?可彆有什麼貓膩!”
“哎呀,三兒你彆嚇表妹了,她跟姑母住著這麼大的院子,晚上多害怕呀!不過我去年就聽說,附近有座宅子鬨鬼,該不會就是這吧?”
跟在眾人身後的安寧伯府三位姑娘,你來我往一人一句,說的好不熱鬨。
可走在前頭的一眾貴女聞言,隻覺得吹在身上的熱風,都開始變得涼颼颼。
宋懷姝在前麵都快氣炸了,要不是想維持形象,她恨不得找人撕爛三人的嘴。
可偏偏她們的話雖陰陽怪氣,但說的也挑不出大錯。
“三位表姐,莫要信些鬼神之說!我這宅子找的是從前國公府,合作慣了的牙人買的。絕不會出現那等醃臢事兒!”
宋懷姝壓著火氣的回話,可那三人絲毫不買賬,又道:
“表妹提到國公府,你那長姐還有堂妹們怎麼一個都不見啊?是不是都還在家守孝?”
“還是姝表妹你看得開,姑父雖隻有你一個女兒,但肯定也不忍看你淒苦!你這樣看得開是對的!”
宋懷姝腳下踉蹌,說實話,活了兩世,再加上她自幼父親就在邊關,總的也沒見幾回。
前世初逢大難她是茫然害怕的,但重生歸來她更多的是想早日離開長姐宋同初!
根本沒心思,為亡父傷感。
可她不能表現出來,就是連母親何氏,也感覺她是將悲傷壓在心底。
此時,何氏姐妹的話一出,周圍的氣氛明顯變的怪異,宋懷姝對那三人恨的是咬牙切齒。
巴不得將三人活埋進荷花池,但又不得不表現出傷懷模樣:
“表姐這就有所不知了,我這一切都是為了母親!我父母情誼深厚,我要是不支棱起來,母親可怎麼辦?
就是今日辦宴,一半也是為了讓院子熱鬨起來,看著諸位姐妹花容月貌,我母親的心情能好一些!”
宋二夫人今日確實沒有露麵,眾人也不覺得宋懷姝此言會有假,便都目光複雜的看向那三人。
宋懷姝畢竟內裡是個成年人,不可能真的被三個陰陽怪氣的小丫頭,攪得大失方寸。
可到底一場宴席,辦的心不在焉。
·連她精心準備,想要震驚眾貴女的‘曲水流觴’宴也沒折騰出想要的效果。
等送走了一眾客人,她隻覺渾身酸痛,胸口更是有怒火升騰。
走到母親何氏的院子,卻聽到王嬤嬤在背後議論:
“二夫人,小姐的性子還是不夠周全,您身子骨好起來,還是要勸導勸導……”
宋懷姝本就一肚子火,聞言一腳踹開了院門,怒斥道:
“王嬤嬤,你能力不濟,背後嚼舌根的功夫倒是強!有那時間怎麼不抓緊管管下人?你看看都多久了,那些丫鬟不像丫鬟,小廝不像小廝的!全都是上不得台麵的東西!”
最後一句,卻也聽不出,她罵的是誰了!
王嬤嬤畢竟是國公府的老人,自認做的不錯,卻沒想到被小姐這般罵。
雖不敢回懟,但寒心卻是真的。
……
夏日炎炎,宋同初因為諸事有周先生帶人操辦,日日閒適得不得了。
這晚,正帶著小柳兒、無書和另一個小廝不弈遊湖。
京城偏西有座大湖,湖水平靜,周圍商鋪林立,歌舞升平好不熱鬨。
一艘艘彆致、精美的畫舫慢悠悠在湖麵駛過。
“公子,那人已經送到了太子船上,已經灌過酒了。太子今夜約的可是‘未來太子妃’,真的會那麼糊塗嗎?”
無書想到今日安排,總覺得不會那般順利。
太子因為上次的風波,本就風評有損。
傳言太子妃早在家中鬨過,不願嫁給他。
今夜正是太子費儘心思,才將其約出,想要當麵解釋一番。
宋同初悠哉悠哉坐著,手中一把折扇輕搖,給自己跟小柳兒扇風。
“這你就不懂了,季公子宛若高山雪蓮,往日高不可攀,貴如太子也不敢采擷,可一朝淪為了庶民,又送到嘴邊,你說太子會怎麼想?”
宋同初唇角微勾,對麵剛剛十二的無書和八歲的小柳兒不懂,已經成年的不弈卻頓時了然。
“他定是以為,季公子屈身於他,待日後太子繼位就可以重用對方!”
宋同初唇角笑意蕩開,突然想到:
若是這個喜好龍陽的太子登基也不錯,日後朝堂之中可就熱鬨了。
她手中折扇一收,眼底精光一閃。
衝對麵努了努嘴,無書、不弈轉頭看去。
竟是一艘小船,靠在了太子畫舫旁。
接著便見一個頭戴帷帽身形柔美的女子,被丫鬟攙扶踏上了畫舫。
來人正是未來太子妃,太傅孫女周大小姐。
湖麵寬大,幾人不想漏掉這熱鬨。
無書趕緊命人,將船不著痕跡的滑近了些。
“怎麼了,那艘漂亮大船有什麼好看的?”
小柳兒見無書幾人都伸著脖子看,好奇問道。
此刻,連小口喝茶的宋同初都眯著眼盯著畫舫,自是沒人回答她。
可不過半柱香,畫舫之上,女子的驚呼和杯盤碎裂之聲傳出。
接著,周大小姐原本端莊的步伐也變的淩亂。
頭上的帷帽歪了,扯著身旁丫鬟,逃也似的就要下船。
身後跟著個衣冠不整的青年,不是太子皇甫鴻光又是誰?
隨著微風入耳,幾句零散的詞彙:
“齷齪”、“下賤”、“殿下與季公子過吧”……
無書眸色一亮,看向宋同初一臉的歡喜:
“成了!”
可笑完又覺得不大合適,那個季公子跟小姐的婚約還在呢,眼珠一轉:
“公子你也彆傷心,咱們日後多找幾個,保證個個都比季公子出色,到時候你想招婿也好,養麵首也行,反正怎麼快活怎麼……”
見他越說越離譜,一旁不弈俊臉鐵黑。
手中花生米彈出,正中無書啞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