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來時看到楚淮在不遠處抽煙,不疑有他,麵帶微笑繼續往前走。
見她出來,楚淮掐滅手中的煙上前一步,在她麵前停下。
“小嫂子,方便聊兩句嗎?”楚淮直接說。
薑至先是一怔,沒想到他會找自己。
反應過來後,她淡淡一笑:“方便。”
兩人來到樓梯無人的拐角後,楚淮一個標準的九十度鞠躬直接把薑至乾懵了。
“哎哎哎,你這是……”薑至慌忙後退一步,一腦門問號。
這是什麼情況?
上來就行如此大禮?
“楚淮你乾嗎?好端端的……”薑至一臉茫然。
鞠完鞠的楚淮又蹭地直起身,站得板板正正的。
他看著薑至說:“嫂子,我就是想跟你正式道個歉。”
聽他這麼說,薑至更疑惑了,“道歉?為什麼?”
楚淮抬手撓了撓後腦勺,有些不好意思張口。
那事他本來不願再提起來,但是他又想老媽子似的跟薑至說說有關季川的事。
“嫂子,那個……”楚淮支支吾吾道:“夏菲之前知道你的事是從我這裡打聽到的。”
“但是我不是故意要給她的,她說她要製定治療方案,我……我就……”楚淮越說,頭越低。
沒臉見人。
當時他也沒跟夏菲說多少,是夏菲先提了薑至的名字,他才不疑有他。
但警局檔案都是涉密的,他說的也隻是新聞報道出來的那一部分。
也正是因為如此,夏菲才確定了薑至的身份,才用那件事去刺激薑至。
“我知道夏菲用那件事傷害過你,我就一直想跟你道個歉,畢竟我也……”
“就這啊?”薑至笑了下,她還以為什麼大事呢。
如今再提起夏菲她已經毫無波瀾,她也沒記恨過夏菲,坦蕩得很。
反倒是楚淮不好意思地點點頭,想鑽牆角把自己埋起來。
“我還以為什麼大事呢。”薑至笑著說:“沒事,夏菲我早就沒放在心上了,”
她倚著欄杆,一臉輕鬆,“你也彆糾結了,搞這麼大陣仗,嚇我一跳。”
見薑至毫不在乎,楚淮也放下心來。
他就知道,小嫂子不是那種小心眼的人。
正事說完了,楚淮還是想老媽子一下。
“嫂子,你彆嫌我話多,有關川哥的事我還想多句嘴。”楚淮說。
狹窄的樓梯間裡,燈光昏黃而黯淡,輕輕地灑在每一級台階上。
偶爾有風吹過,燈光好似搖曳起來,閃爍不定。
“季川?”薑至輕聲道。
她定定看著楚淮,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楚淮懶洋洋地靠在牆上,視線低垂,一團黑黑的影子籠罩在地上。
“嫂子,川哥真的很愛你。”楚淮冷不丁開口。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川哥最講義氣,有什麼事都替我們出頭,搶在我們前麵。”
“雖然川哥看上去總是一副吊兒郎當、漫不經心的姿態,但他其實比誰都細心,事情也想得周到。”
楚淮說的這些,薑至都知道。
季川不是那種把什麼都掛在嘴邊的人,但卻什麼都做了。
跟他在一起,讓人很安心。
“這些年,川哥沒對任何女人動過心,也沒談過戀愛,嫂子你是第一個。”
“夏菲跟我們也算是從小就認識,但江老四結婚她沒來,是因為川哥警告過她。”
薑至微怔,“季川他……警告過夏菲。”
楚淮“嗯”了一聲,接著說:“他怕夏菲又做出什麼對你不利的事情,單獨找過夏菲。”
“但我不知道川哥跟夏菲說了什麼,是夏菲後來找到我想讓我在中間說情我才知道的,夏菲也沒跟我說具體的。”
薑至舔了下微乾的唇瓣,喝過酒之後,嘴巴裡有點澀。
季川警告夏菲這事,她是沒想到的。
畢竟夏菲事情過去了那麼長時間,夏菲也不會成為他們之間的問題。
卻為了她,去警告另一個女人。
楚淮說完後,特意看了眼薑至的臉色,怕人生氣。
他接著說:“嫂子還有一件事,前幾天半夜,川哥給我打過一個電話。”
“他說什麼了?”薑至問。
她忽然想起櫃子裡的新衣服,在想,是不是他讓楚淮準備的。
楚淮咽了下喉嚨,思索片刻後說:“川哥讓我把家裡季叔叔的照片收起來了。”
薑至:“……”
楚淮說完就走了,沒再多說什麼。
薑至整個人呆在原地,眼眶不禁泛起溫熱,視線也漸漸朦朧起來。
她就說,正常家裡怎麼會沒有一家人的合照。
早上吃完飯的時候,她想問問季川,家裡為什麼沒有合照。
但她沒問出口,也不知道該怎麼麵對。
可現在她回想起季川當時淡然的樣子,想起那雙能輕而易舉看穿一切的眼睛。
其實他早就察覺到了她要問什麼,卻沒有點明,還配合著她裝不知道。
季川知道她還沒徹底放下那件事,所以他提早做了準備。
他找人把家裡原本擺放的照片收了起來,怕她看見傷心,怕她接受不了。
可是那是他的父親啊。
他本該不用這樣的。
他越這樣,薑至罪惡感越強。
薑至獨自站在燈光下,喉嚨像是被什麼哽住,心臟卻被一股暖流溫柔包裹。
仿佛有隻無形的手,輕輕捏著,酸酸脹脹的感動直抵心底。
華燈初上,黑色牧馬人緩緩駛入夜色之中。
路燈如璀璨星辰,於道路兩旁綿延不絕,灑下暖黃的光,將前路照得通明。
薑至坐在副駕駛上一直盯著季川,眼睛都不眨的那種。
她的目光太過滾燙,讓季川難以忽視。
他無奈歎了口氣,側目看她,“寶寶,你再這麼看下去,老公就要把持不住了。”
“沒讓你把持。”薑至脫口而出。
季川:“……”
因為喝酒的緣故,薑至臉色很紅,像傍晚天邊的晚霞。
眼神看上去清明,卻又不清明,像蒙了一層水霧,讓人捉摸不透。
原本她喝酒喝得不多,但是這會兒酒勁上來了,人也有點暈乎。
“醉了?”季川擰眉問。
不該讓她喝酒的。
薑至眼巴巴地看著他說:“沒有,那酒度數不高,我很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