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家四兄妹瞬間懵了。
這一路上他們也沒見老爺子的屍體掉出來了啊?
怎麼到了家門口還能沒了呢?
劉老二趕忙爬上牛車,往裡一瞅,瞬間驚出來一身冷汗。
老爺子還真沒了!
劉金花臉色難堪,看著劉老二問道:“二哥,咱爹真沒了?”
劉老二點了點頭,咽了口唾沫。
“真特娘奇了怪了,這一路也沒見咱爹顛出來啊,咋就找不著了呢?”
劉老三一臉驚慌的問道:“哥,咋整啊?”
“我特麼哪知道咋整!找唄!”
“這要是找不著咱爹,咱大哥不跟咱們拚了命?”
從牛車上跳了下來,劉金花兒子趕忙拴上了牛車,幾個人按著原路往回找。
一直找到太陽落山,他們也沒找到老爺子到底去了哪裡。
一幫人心沉到了穀底,脊背也隨著氣溫的下降,逐漸的發涼。
完了,老爺子確實沒了。
一群人滿懷心事往回走,另一頭,老劉頭躺在炕上,揉著頭一臉的惆悵。
“當家的,吃口飯吧。”
老劉閉著眼睛擺了擺手:“吃不下。”
老劉的兒女也不敢出聲,這時候說啥也沒用,老爺子心裡有鬱結,哪句話說錯了容易把老爺子氣死。
“哎。”
老劉媳婦兒坐在炕沿上,伸出手輕輕揉著老劉的太陽穴。
“你說人活一輩子不就這樣麼,當兒女的時候,唯唯諾諾怕爹娘,成了家了,女的怕男人,男的怕老婆,再等老了以後,還得看兒女臉色。”
“咱爹啊,這就是命,你和他們四個本身就不在一個被窩放屁,再咋對他們好啊,他們也不和你一條心。”
“所以啊,這事兒你想開點兒,你問心無愧不就得了麼,當時你照顧他們的時候,也沒想過他們能給你帶啥好處啊,你說是不?”
老劉紅著眼坐了起來,默不作聲的從煙袋裡拿出煙紙,卷上旱煙。
老劉媳婦兒劃著了火柴,給老劉頭點上。
“我知道你是心疼咱爹,心疼他死了都不能做主,但是總歸比你們兄弟以後真打的出了人命好,你說對不?”
老劉抿了抿嘴:“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七年啊,七年都沒過來看咱爹一眼,你說他們心都是石頭做的?”
“啊?老五就離咱家不到二裡地,她哪怕能過來一趟呢?”
“咱爹為啥不跟他媽合葬,是咱爹和咱媽感情好麼?那是咱爹怕以後和他媽合葬了,到時候清明連個去上墳的都沒有!”
老劉深吸了口氣,苦笑著搖了搖頭,然後看著自己的兒女,歎了口氣。
“哎。”
“要是我和你娘走了以後,你們覺得上墳麻煩,現在市裡不是有能火葬的地方麼,你就把我葬了,到時候揚鴨綠江裡,省著我們還有念想。”
老劉的兒子趕忙說道:“爹,你這是啥話啊,這事兒我們能乾的出來麼?”
“您就放一百個心,到時候我們哥幾個肯定不找事兒,肯定逢年過節給你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老劉笑著瞪了眼兒子:“說那些沒用的乾啥,我現在和你娘還沒死呢,多回來兩趟就有了。”
大兒子咧開嘴笑了笑,戳了戳自己的姑娘。
他姑娘也聰明,走到老爺子身邊,抱著老爺子的胳膊:“爺,你就吃口飯吧,餓壞了我好心疼了。”
老劉頭伸出手摸了摸大孫女兒的頭:“哎,還是我孫女兒疼人啊。巧兒今年二十了吧,也該給說個婆家了。”
大孫女兒紅著臉不依:“我不要,我要給爺爺養老。”
“那在家不成了老姑娘了?”
“老姑娘我也樂意。”
老劉頭心裡舒服了不少,他 掐了煙,坐在了炕沿上:“支桌子吃飯,吃完飯都彆歇著,他們把你爺接走了,你們也得去守靈。”
“這事兒上不能含糊。”
“成,你放心吧爹,不能讓人看笑話,禮數得做全了。”
一家子人吃了飯,老劉 今天也算是心神俱損,喝了點兒小酒,靠著胳膊就睡著了。
老劉的三個孩子領著各自的兒女出了院子,這三個孩子名字起的簡單,分彆是福祿壽。
劉福是老大,劉壽是老三。
劉福囑咐道:“一會兒小姑說啥咱們也彆跟著吵吵,啥事兒等給咱爺送走了再說。”
劉祿沉著臉說道:“這事兒我知道,小姑兒子現在審批名額還在我手上呢,等咱爺的事兒完了,我直接給他劃了。”
劉福皺著眉頭說道:“老二,這事兒犯不上。”
“咱小姑啥人,強勢的要死,占便宜沒夠,到時候要是你給表弟劃下去,她不跟你拚命?”
劉祿也是鐵了心了:“慣的她毛病,讓他去鬨。”
“他不就是覺得她女婿現在行了麼,也當上科長了,一天天吆五喝六的那個樣。”
一聽劉祿這麼說,劉福就知道自己弟弟這是有底氣了。
“你這邊要升了?”
“嗯,等月底我就去工商局當一把手,到時候他那個倒黴女婿也得滾犢子。特娘的,本身就比我矮上一級,真以為自己年少有為了。”
“沒事兒就,啊,二哥,你這歲數還沒當上科長的吧,草特娘的,裝啥犢子?”
“咱那個年代能和現在一樣?說句難聽的,放我那個時候,就他們那一家子,都特麼得在北大荒讓人沉了草甸子。”
劉福遞給劉祿一根煙:“行了,到時候敲打敲打就行了,彆整的那麼僵。”
“他家都這樣了,我憑啥管著他們?毛病!”
“到時候有能耐來找我,找咱爹我特麼就跟他們下死手。”
劉祿家裡混的最好,劉福是高中的校長,也算是個人物,至於老三,這可是老警察了,雖然職級不高,但是名聲不小。
劉壽附和道:“沒事兒,二哥你就去整就行,到時候他們要是找事兒,我指定全給他們拘了。”
劉福感覺腦袋都大了:“行了行了,這事兒咱爹要是知道了不得氣死?”
“咱爹雖然嘴上不說,心裡還是不想鬨的太僵,咱們就彆跟著拱火了。”
一路說著,眾人就到了劉金花家門口。
手電一晃,門口連個靈棚也沒有。
劉祿心裡咯噔一下子。
這是直接給老爺子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