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所有的八大山都有了這個念頭。
他們邁著步子,艱難的往前麵邁著步子,走了沒幾步就滿頭大汗。
棺材壓著杠子的聲音吱吱呀呀,有些刺耳。
不過十多米的距離,撲通一下子,棺材又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這次蘇婆子學驚了,她正好走在前頭。
老劉頭也學精了,這次大頭朝的下。。。。
“啪!”
“哎呦娘嘞!”
再次手忙腳亂的把蘇婆子從棺材板子下麵拽了出來,蘇婆子一臉驚恐的看著眼前的棺材,也顧不上錢不錢的了,拔腿就跑。
八大山一瞅白事兒的都跑了,他們心裡也打怵。
彆看現在豔陽高照的,他們身上卻感覺滿哪竄風,涼颼颼的。
“嫂子,你彆跑啊,哎?你都收錢了!”
老蘇婆子一甩胳膊,從兜裡掏出錢甩在劉金花臉上。
“滾犢子,我還要命呢,錢我不要了!”
說著,轉身接著小跑,那速度嗖嗖的,就跟一個大耗子一樣,一會兒就消失在了街口。
劉金花再一回頭,得,八大山也撂挑子不乾了。
“張師傅,彆走啊,彆走啊你!”
杠頭從兜裡掏出兩塊塞給劉金花:“你自己折騰吧。”
看著眾人紛紛掏錢,劉金花一咬牙,氣呼呼的走到棺材麵前,朝著棺材踢了一腳。
“你接著作!我今天就不信了,我還不能給你拉回家了!”
“娘,要不。。。”
“要不啥?回去牽牛車去,今天就是爬,也得讓你姥爺爬回去!”
棺材停在大道中間,一幫人在那看熱鬨。
劉金花也不怕丟人,對著棺材就是語言輸出。
“啊!我娘給你生了四個孩子,你大兒子是養你了,但是咋滴?我娘跟你生活了四十來年,還不能和你埋一起了?”
“咋滴?我娘不是你明媒正娶娶過來的?”
“我今天就不信這個邪了,還你大兒子養我們供我們,那是他應該的!當哥的憑啥不乾這些,憑啥!”
“現在知道裝大哥了,早特麼乾啥去了!”
“我今天也豁出去了,你要是鬨咱就鬨,要麼你就跟我娘合葬,要麼,哪地方也彆葬了!”
眾人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這娘們兒,真特娘的狠啊,這話也說的出來?
其餘兄弟三個也沒吱聲,他們也有一樣的想法。
不是為了完成娘的遺願,完全是因為他爹要是和老劉他娘埋在一塊兒,以後還能庇佑他們麼?
說句難聽的,以後他們逢年過節過去燒紙的時候,不得跪那個沒見過麵的娘們兒麼?
憑啥啊!
他們三個都在外地,就這個小妹妹在市裡,他小妹妹和他們一個想法,這就夠了。
至於彆人咋看,和他們有啥關係?
丟人也不能丟到他們家去啊。
這四個老登是沒一個好東西,小姑娘腦子有病,三個兒子心眼子不好使。
過了好一會兒,劉金花的兒子牽著牛車來了。
他們家人不少,四家加起來得有二十多個,一多半都是男的。
十多個人抬著棺材放在了牛車上,老牛瞪大了眼珠子往後看了一眼,頭一甩直接掙開了束縛,撒丫子就開始跑。
一大家子人趕忙在後麵追,看熱鬨的無不捧腹大笑。
“操,他爹跑了嗨!”
“你瞅瞅這些玩意兒,辦的啥事兒?”
“可不麼,老蘇婆子跑了,八大山跑了,現在牛帶著爹跑了,這一家子,犯了跑馬星了。”
牛跑起來速度真不慢,後麵棺材沒封蓋子,沒跑出去多遠,棺材扳子就掉了。
還有好事兒的騎著自行車跟在後麵看熱鬨,劉金花跑的嘴角都倒了沫子,喘著粗氣跟在後麵。
老牛徹底放飛了自我,從市郊跑上了大馬路,順著大馬路一掉頭,進了一個岔道。
追到岔道口,劉金庭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哥,這,這好像是大哥他媽墳地那塊兒吧!”
一句話,讓眾人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他們咽了口口水,看著遠去的老牛,一瞬間站在了原地。
劉金花攆了上來,問道:“咋,咋不追了?追啊!”
“老妹兒啊,這不是咱大哥他媽的墳這塊兒麼。”
劉金花臉色一白,她攥著拳頭,屎都到腚上了,還能憋著不拉?
“哪有那麼多邪道事兒,我一個老娘們兒都不怕,你們幾個人還怕?”
“再說了,他娘死了那麼多年了,還能咋滴,能跳出來把咱爹搶走啊?”
說著,劉金花就往裡走。
走了兩步,她回過頭看著幾個哥哥,沒好氣的喊道:“杵著乾啥!”
“你們幾個都到了這時候了,咋滴,還想著能給咱爹送大哥那邊去?”
“笑話都拉下了,硬著頭皮也得把屎咽下去!”
“走!”
“走走走!”
劉金花這麼一說,幾個人硬著頭皮,領著家眷就往裡進。
走了大概五分鐘左右,就看到老牛停在一個墳堆兒門口,棺材正對著一塊兒墓碑。
劉金花咬著牙進了地,來到墳地前麵,看著墓碑上的名字深吸了口氣。
“姨啊,不是俺們不講理,您都走了這麼多年了,恐怕早就托生了,俺娘還一直等著俺爹呢。”
“你也彆挑理,俺爹俺們肯定帶走。”
扯了扯牛繩子,老黃牛梗著脖子瞪著大眼珠子,一動不動。
一瞅老黃牛跟自己較勁,劉金花脾氣也上來了,順著旁邊折了根蠟樹條子,對著老牛的脖子就是一下子。
“快給我走!”
“一個牲口也不聽使喚,慣的你毛病!”
連抽了好幾下,老黃牛就是站在那一動不動。
劉金花越抽越來勁,老黃牛的身上都抽出了血,依舊站在那裡。
劉金花的兒子死死拽著牛繩子,老牛蹬著眼睛在那角力,鼻子上的鮮血嘩嘩往下流。
過了好一會兒,老黃牛才邁開步子,跟著往回走。
劉金花就像是打贏了仗的大公雞,一撩頭發,還吐了口唾沫。
“忒!”
“我還治不了你個牲口了。”
出了荒地,一幫子人跟在老牛的後麵,血滴了一路。
這次老黃牛倒是沒有反抗,一路上順風順水,跟著劉金花的兒子到了家門口。
靈棚搭好,幾個人跳上牛車準備抬屍。
“臥槽!”
“我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