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不大,靈棚裡的人幾乎同一時間都站在了那裡。
外麵豔陽高照,每個人卻感覺後背涼颼颼的,緊張的要命。
郝勝民眼底也閃過一絲驚慌,他看著麵無表情孫傳武,帶著些許懇求:“小孫先生,您看這事兒咋整啊?”
眾人的目光都停留在孫傳武的身上。
說良心話,孫傳武心裡也多少有點兒害怕,彆看主持了這麼多場,照屍燈點不著還是頭一次出現。
害怕歸害怕,這事兒他必須的管,錢都收了,不管也不行。
“你先起來吧。”
郝勝利的兒子如蒙大赦,趕忙站了起來,孫傳武接過他遞過來的火柴,走到供桌前麵,掃了眼躺在停床上麵的郝勝利。
本身這事兒如果身上帶了符,貼上一道神符,或者八卦符,念上幾遍鬥母號就好了,但是他現在身上啥也沒有,就隻能用土辦法了。
清了清嗓子,孫傳武對著郝勝利開了口。
“郝廠長,你命當如此,何必再整這些幺蛾子。”
“咱們有商有量,你的後事,我給你辦的風風光光明明白白,你也安心上路,給子孫後代一個心安。”
說完,孫傳武深吸了口氣,劃著了火柴,去點照屍燈。
照屍燈冒出一點兒火光,微弱的不像樣,像是隨時都能熄滅一樣。
果不其然,一晃眼,照屍燈就滅了。
這一滅,靈棚裡的人神情就更加的驚慌了。
本身郝勝利就是橫死,現在照屍燈點不著,他們心裡能不害怕麼?
孫傳武一瞅,火就不打一處來。
好家夥,你這還給我上難度是不?好說好商量這就是不行了唄?
孫傳武袖子一擼,指著停床就開噴。
“郝勝利!”
“你特麼彆給臉不要臉!”
“小爺給你好商好量不行,非得給小爺整這些虛頭巴腦的是不?”
“你以前多威風老子管不著,你要是有冤屈,到了下麵跟大老爺好好訴苦。現在,你的後事兒是小爺在辦,你要是痛快兒的啥事兒都沒有,你要是跟我玩兒渾的。。。”
“你信不信我一道天雷下來,把你劈的魂飛魄散!”
“我就再點一次,再不給臉,你就看小爺乾不乾你就完了!”
孫傳武火力全開,靈棚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吱聲。
孫傳武又掏出火柴,劃著了以後,對著照屍燈一點,火苗瞬間竄了起來,一寸多高,筆直的火苗就像是站軍姿一樣,絲毫都沒有搖晃。
孫傳武鬆了口氣,娘的,賤皮子玩意兒,不罵還不好使。
轉過身,郝勝民趕忙掏出煙遞給孫傳武一根,眾人臉上都帶著些許的敬畏,讓孫傳武感到多少有點兒不好意思。
接過煙,孫傳武說道:“孫為民那邊還得縫屍,這邊你們就看著就行,有事兒就過去喊我。”
“大白天的,應該也出不了啥事兒。”
郝勝民點了點頭,說道:“孫先生,現在也晌午了,吃口飯再去吧?”
孫傳武擺了擺手,現在吃一會兒縫屍不還得吐?
“不用,我先過去看看去,他們彆整不明白。”
出了靈棚,孫傳武朝著孫為民家走去。
他現在沒帶縫屍針還有線,不過既然接了這事兒,咋也得提前跟人打招呼,彆讓人家著急。
到了孫為民家裡,照屍燈什麼的都點上了,貢品也上桌了。
“小孫先生來了。”
招待孫傳武的是孫為民的媳婦兒,孫傳武點了點頭:“過來看看,你家的事兒我家接了,到時候該怎麼整,我過來幫襯著。”
孫為民媳婦兒紅著眼點了點頭,看了眼身後的停床,歎了口氣。
“哎。”
“小孫先生,那啥,我男人啥樣你也看著了,也不能讓他就這麼走了啊。”
孫傳武說道:“這個我知道,縫屍還有紙活我們這邊都出,剩下的你自己看著辦,至於縫屍的費用,你看著給。”
孫傳武一個看著給,直接把孫為民媳婦兒整不會了。
你說給多了吧,她還心疼,給少了,她還怕人家不給好好辦事兒。
心裡雖然對孫為民有怨氣,但是好歹夫妻一場。這些年雖然他總是滿世界留情,但是對家裡和她確實不錯。
無論出於情誼,還是出於怕打麻煩,他都想讓孫為民好好的走了,省的以後家裡鬨的雞飛狗跳的。
猶豫了一會兒,孫為民媳婦兒說道:“小孫先生,您看這樣行不,所有的事兒您幫著辦了,我給您五百,你也可憐下我們孤兒寡母的,就當著幫襯我們家了。”
五百塊錢屬實不少了,換彆人,夠一家三口一年吃喝了。
看來參場確實掙錢,無論是郝勝利還是孫為民家,一出手就是上百,估摸著明天郝勝利家還能給賞錢,這兩個活就得千八百塊。
這些當官兒的,油水兒是真特娘大,不光能撈錢,還能一塊兒找人家參場小會計。
“行吧。”
孫傳武接了錢,走到停床前麵,拿起供桌上的照屍燈放在了左手邊。
“照屍燈啊,分男左女右,不能亂放,應該放在供桌的左邊,放在中間兒妨長子。”
說著,孫傳武又把倒頭飯從右邊挪到中間:“倒頭飯必須要對著頭頂,這個可不能瞎放,這個妨姑娘。”
倒完了供桌,孫傳武看了眼手表,現在十二點半了,老爺子差不多兩點半三點就能到。
“香火不能斷了,差不多就緒上,今天下午要指明路,你家裡有扁擔沒有?”
孫為民媳婦兒點了點頭:“有,我去拿去。”
小跑著拿回來扁擔,孫傳武拿著地上的紙錢,串成串,吊在扁擔一頭。
“一會兒太陽下山的時候,你就讓你兒子站在凳子上,對著西南方向喊你男人的名字,喊三遍,喊上西南瑤池大路。”
孫為民媳婦兒有些猶豫的問道:“孫先生,您,您晚上不在這待著啊?”
孫傳武皺著眉頭看著孫為民媳婦兒:“我在這待著乾啥啊,有事兒你就上我家喊我就行,非親非故的,我給守靈那能說得過去麼。”
孫為民媳婦兒一咬牙,從兜裡掏出五張大團結,塞到了孫傳武的手裡。
“這不是錢的事兒。”
孫為民的媳婦兒又掏出來五張,塞到孫傳武手裡。
“嬸子,你這麼整是讓我破壞原則啊!”
又是五張大團結,孫傳武深吸了口氣,把一百五揣進兜裡。
“看你孤兒寡母的可憐,就破次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