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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認罪(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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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景初驀地頭皮一麻,渾身泛起層層雞皮疙瘩。

在場之中,除了萬山虎與元成,他是最清楚內情的知情者。

他親眼見證了這個少年是如何從背負著殺人罪名的階下囚,一夜之間洗脫罪名,成功將陷害他的令官鄭迎鬆送進察院,爾後被新任巡撫梁仲道親自提拔為南城行首代令官。

這樣的轉變,對於一個連牙牌都沒有流民來說,簡直就是原地飛升。

而這一切的起因,就是那具無頭女屍。

不,嚴格來說,應該是梅嫣然。

是她,指認無頭女屍乃失蹤的花魁月倚夢。是她,花了五百兩白銀買通鄭迎鬆,將爺孫倆將報案人打為行凶者。

齊逸在審問梅娘時,說自己是枉死的老乞丐、小乞兒,眾花魁都以為他在裝神弄鬼嚇唬梅娘,隻有炎景初知道,他說的都是真的。

他確實是從地獄歸來,隻不過,他不是那個索命的惡鬼,而是執法如仗劍的少年行首。

如果梅娘沒有坑害那對乞丐爺孫,後續的一係列事件都不會發生。

南郊十屍不會這麼早被發現,靳九思或許已經遭了毒手,三聖廟內的人俑更不可能浮出水麵。梁巡撫不會命齊逸徹查花魁失蹤案,而她梅娘,也不會落到這步田地。

一切的始作俑者是梅娘自己,如今,她遭到了最可怕的反噬。

而她,永遠都不會知道,罪行之所以敗露,全拜她自己所賜。

炎景初再怎麼浪蕩不羈,終歸也是皇族中人,這白帝城是父親賢王的封地,對城中各部官員,自是有一定了解。

府衙、城衙側重的是政務,論查案肯定比不過提點刑獄司。但按察使江入年乃武官出身,此人人品尚可,可惜並無多少探案之能。至於江提刑手下的幾名推官、刑名,皆是平庸之輩,不值一提。

所以,這案子換任何一個人來查,恐怕都查不出個所以然,更彆說這麼短時間內就有這般進展。

“好一個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炎景初看向梅嫣然,冷漠道:“若非你賄賂姓鄭的前南城令官,將那女屍指認為月倚夢,靳國公的九公子就不會遇刺。”

場間眾人也從世子爺的話中,提取出了三個關鍵詞‘靳國公、九公子、遇刺’。雖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但隱約感覺到此事的嚴重性已遠超想象。

“梅氏,你所犯之罪,百死莫贖!”

到底是皇族血脈,正經起來的賢王世子,自帶睥睨眾生、不容辯駁的壓迫感。

一張臉腫得像泡發饅頭般的婦人,嘴唇顫抖得更厲害了,眼中驚恐之色迅速轉變為極度恐懼。

齊逸俯視著不久前還風情萬種的梅娘,念頭一陣通達。

六天前,當她踏進南城衙門的那一刻,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但真正啟動齒輪運轉的,並不是這個南城教坊司的老鴇。

“本應嫁入國公府的趙家四小姐趙玉柔被殺,身首異處。屍體被發現之後,你便跳出來聲稱無頭屍乃花魁月倚夢,從而錯過了搜查頭顱的最佳時機。以致歹人假借趙玉柔的身份,於大婚當晚行刺。九公子險些喪命,國公爺震怒!”

齊逸順著世子的話,威嚇道:“單此一項,便夠你死一百次了。殺害月倚夢,夥同外人虐殺綠蕪,按大啟律例,罪當淩遲。”

“梅氏,千刀萬剮,片片血肉從身上剝離的滋味,你很快便能慢慢品嘗!”

梅嫣然雙腿綿軟、渾身抖得如篩糠,要不是被萬山虎和元成架著,鐵定已經像灘稀泥般癱在地上了。

“不,不是我殺的,不是我”

說話間,一股濃重的尿騷味彌漫開來。

炎景初嫌惡地掩住口鼻、退後兩步,眾花魁娘子也紛紛以香帕捂鼻,嫌棄地小聲罵了幾句。

“梅娘!”酒槽鼻壯漢怒吼一聲,旋即被苗英兩記老拳,打得吐出血來。

武夫的根基便是鍛體,但各有側重。

萬山虎走的是橫練一路,皮糙肉厚、耐力極強,相當於血條很長的肉坦,缺點是靈巧不足。薛寅是劍客,講究的是攻伐,單是劍氣便輕鬆斬斷三聖娘娘塑像手臂。而這壯漢擅使輕功,注重的是腳下功夫,防禦力卻很一般。

苗英也是八品,一手軟鞭舞得虎虎生風,近身戰,打死這漢子也不在話下。

梅娘被那一聲吼,嚇得一個激靈,渙散的瞳孔漸漸聚焦,似是清醒過來,緊咬著唇不再說出半個字。

“哼,哼嗬嗬~”齊逸冷笑道:“怎麼,你以為不說話,本官就查不到你背後之人?”

“梅嫣然,年三十二,東州人士。福生五年,因父親貪沒賑災款,被充入教坊司。彼時,你十六歲。”

齊逸從腰袋內摸出兩張紙,一手一張抖開:“這份是府衙戶藉庫的卷宗,這份是總教坊司那邊謄抄的伶人要錄。檔案顯示,你在進教坊司之前才情平平,又因年歲已長,練舞已不大可能,琴棋書畫也沒有一樣拿得出手。”

“樂器舞技都屬下乘,但容貌還算不錯,觀你言行,是個長袖善舞的聰明人,選上花魁倒也不算稀奇。但能擺脫賤藉,當上司樂成為吏員,想來沒少花銀子吧。”

“你的父親曾是東州轉運司知事,並非刑部出身,亦與大理寺、燕翎衛等專職探案的部門沒半毛錢關係。那麼,你又是如何懂得,利用冰塊延緩屍體腐爛的呢?”

“兩條人命加上行賄、害死無辜報案人,數罪並罰,判你淩遲,合情合理合法。你心底很清楚,本官所言非虛,但被此獠吼了一聲之後,你便緘口不語,這說明你對背後之人,很有信心。”

說話間,八卦世子好奇地伸出手,齊逸將兩張紙遞過去,看著梅娘似笑非笑道:“枉你還是這風月場裡浸泡十幾年的老手,竟如此天真。”

“本官奉巡撫之命,徹查此案。國公爺震怒,賢王世子親自參與並親眼見證了方才一切。所以,到底是什麼樣的錯覺,讓你認為在這白帝城還有人能護下你這條狗命?”

“莫非,那位背後之人手眼通天,能令巡撫大人、國公爺與世子殿下,都怕了ta?還是說,在場所有人,都無法活著走出這座小院!”

一聽這話,閒在一旁沒事乾的冬白,立馬來了精神。

炎景初無語地拍了拍冬白的肩,用看白癡的眼神示意這個忠心耿耿的護衛,閃一邊兒去,彆擋在自己身前丟人現眼。

梅娘張了張嘴,沒待她說出半句話,齊逸便轉身掃視跪倒一片的雜役。

“爾等是如實招了,還是想回衙門先挨上三十大板?”

“我招、我招!”先前大喊冤枉的精瘦中年男人,立馬一邊磕頭一邊招供道:“小的們都是江堂口的渠工,是堂主秦六爺讓小的們來這兒運一件東西的。”

“是啊,是啊”一名青年急先恐後地接道:“小的們隻管乾活,真不知道要運的是啥啊!求大人明查,求世子爺明查!”

“小人真的不知道要運啥,小人上有老、下有下,一家六口全靠小人養活。求青天大老爺開恩呐!”有渠工哭求起來,其餘渠工也跟著磕頭求饒。

“求大人開恩,求世子爺開恩”

齊逸揮揮手,苗英抽出腰間軟鞭,啪的一鞭子,一塊青石應聲碎裂。

場間登時安靜下來。

“稟世子爺,稟大人”嚴崇康拱手道:“咱們白帝城半麵環江、水路通達,有半數貨物皆從水路走。漕運署轄治十八座碼頭、九個堂口,這江堂口便是其中之一。那姓秦的,多半就是堂口主事。”

炎景初不屑地冷哼道:“好大的口氣,區區一個漕運堂口的主事,也配叫爺?”

齊逸看向梅娘,婦人心氣儘無,耷拉著腦袋,正要說話,一旁的酒槽鼻壯漢突然大吼道:“此事與秦堂主無關,是我胡全一人所為。那兩個娘們都是我胡全殺的,屍體也是我胡全要運的。梅娘與我相好,受我脅迫,才做下這番事。有什麼罪,我胡全都認了,該殺該剮,但管來便是!”

“有點意思。”齊逸斜睨著名叫胡全的壯漢,雙眼微虛道:“既然這麼喜歡認罪,那不妨,將河渠署督造許仕文的命案,也一並認了。”

一秒前還很硬氣的胡全,立時瞪大雙眼,像見了鬼似地盯著眼前的少年。

齊逸滿意地點點頭,很顯然,他的判斷對了。

炎景初疑惑地皺起眉頭,思索兩秒後驚詫地壓低聲道:“逸弟,你怎知”

齊逸微微搖了搖了頭,轉而看向梅娘:“月倚夢確實死於溺斃,但並不是淹死在池中,對嗎?”

心理防線被徹底擊潰,連最後一絲希望都被掐滅的婦人,雙眼陡然一縮,木然的表情變得扭曲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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