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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醜的就像一樁冤案(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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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名銀燕帶隊,一路飛奔,在子時之前趕到位於東南兩城交接的霧隱巷。

正值墟市最熱鬨之時,酒館、茶舍幾乎坐無虛席。說書先生講著男盜女娼的老套故事,聽客們聽得津津有味。

勾欄裡歡聲笑語,台上粉妝濃抹的戲子唱著靡靡小調,台下姿色平庸或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的妓子們,扭捏作態地擺弄著腰肢,試圖勾搭上不錯的尋歡客。

說是巷子,卻足有二裡長,橫向交錯的裡弄有二十幾條,整體規模比一般的街道還要大。

一如齊逸判斷的那樣,嚴崇康對墟市簡直了若指掌,在這個‘地頭蛇’的指指下,薛寅與唐竟舟共走了六間當鋪和三家雜貨店。

乳香是一種很不錯的藥材,還具有極高的護膚效果,但價格較為昂貴,而具有相似功效的藥材不在少數。因此,購買乳香的大多是做胭脂水粉生意的商人,還有教坊司、青樓的娘子。

齊逸推測的沒錯,凶手並沒有一次性在一家店裡買,而是分開購入。幾間鋪子的掌櫃與小二,聽到兩位銀燕大人的描述後,給出了同一個答案。

穿儒衫作書生打扮之人,就是住在鐘靈橋的符書生。

白帝城最初隻有內城,大啟立國後的百年間,未起戰事、風調雨順,白帝城物資豐饒、水陸皆通,發展得越來越大,便有了如今這般規模。

而最初的內城外,有一圈二十多米寬的護城河。東南西北四外城,各有一座與內城相連的橋,鐘靈橋就是位於東城的那一座。

據墟市打探來的消息顯示,那書生就住橋邊的東安坊,那是一條老街。

一行人火速趕到老街,找到值夜的旗亭守卒。

旗亭高五層,頂上插著把大旗,還架著隻大鼓,作用與府署衙門的鐘鼓樓一樣,遇險揮旗擂鼓示警。

守卒當即找到老街的坊長,問清符書生的確切住址。

老街挨著鐘靈橋這一側,有一排二層民居,屋後便是護城河。

兩位銀燕不愧是辦案經驗豐富的老手,了解情況、摸清地形後,商議片刻便作出安排。

薛寅帶著元成、唐竟舟帶著嚴崇康,兩邊另有四名差役捕快,迅速展開圍捕。而萬山虎則帶三名通水性的差役捕快,直接下河。

那書生縱有邪法傍身,體魄卻與尋常人無異,說到底還是個戰五渣。麵對一群孔武有力的差役捕快都夠嗆,更彆說還有兩位五品武夫。

果不其然,當眾人破門而入,書生當機立斷躍出窗戶,跳河逃生。

然而,河裡早有人在候著他了。

書生水性極好,這也是他會選擇住在護城河旁的原因之一,萬不得已之時,他還能借此脫身。

但萬山虎更生猛,遊出百餘米,終於將那書生擒住。乾脆利索地將其腳腕直接扭斷,然後拖著遊回鐘靈橋。

白帝城府署衙門二堂堂前,擺著兩具幼童乾屍。

高坐於堂上的知府陳翰軒,隻覺得心臟突突地跳,眼皮一抽一抽的。分明是七月酷署時節,他卻感覺到陣陣寒意,刺骨而來。

渾身濕透被扔在地上的書生,剛想掙紮著坐起來,卻‘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血。

薛寅長得賽張飛、超李逵,一副粗鄙莽夫的外形,看上去不太聰明的樣子,實則心底很有計較。他拿捏著力度將那書生扔在堂前,致其肺腑震蕩、痛不難當,卻又不會當場昏死過去。

“符子胥,你,可知罪!”

陳翰軒麵色鐵青地拍下驚堂木,微微下垂的唇角、緊繃的下頜線,無一不在說明這位知府大人,此刻心底是何等的惱怒與憤恨。

怒的是,白帝城內竟有此等殘暴之徒,殘殺十八名幼童,放眼大啟八百多年,都算得上是駭人聽聞的大案了,實在是該殺該剮。

恨的是,東南西北四城令官,皆有接到孩童報失案。但三年間,無一名令官深查此案,隻當那些孩子是被人販子拐賣了去。

便是這些拿著朝廷俸祿,受百姓跪拜的父母官,屍位素餐、懶政怠惰,方致此獠犯下這滔天血案。

在國公府時,陳翰軒還顧及首輔座師對自己的態度,但此時此刻,他隻想快快將那鄭迎鬆的狗頭給砍了。

名叫符子胥的書生,喘著粗氣、低著頭,不停甩動額前一片長發。

此人右臉生得頗為俊秀,大小適中的右睛,眼角微微下垂,給人一種謙遜的感覺。偏白的膚色,增強了文弱書生的氣質。

但左半邊發灰的臉,皮膚好似融化的蠟一般,層層掛掛向下垮。

其左眼已經被垂耷的眼皮完全蓋住,嘴唇幾乎掛到了下巴的位置,而下巴都快垂到鎖骨處了。像一坨皺巴巴的麵皮,隨著符子胥甩頭發的動作,不斷晃動著。

半張臉是俊秀書生,半張臉卻比鬼魅還恐怖。

猛的看到這副尊容,陳知府本能地身體後仰,隻覺腹中酸水直冒、隱隱作嘔。

端立於一旁的蘭安,眉頭緊蹙,下意識抬起手中羽扇擋住自己的口鼻,並將目光從這個不人不鬼的怪胎臉上挪開。

到底也是經過大風大浪的,陳翰軒心理素質不錯,很快就調整好了身體的不適,正色道:“堂下凶犯,速將罪行如實說來。”

雙手被反綁在身後的符子胥,依舊低著頭,嗡聲嗡氣道:“符某一介讀書人,何罪之有?”

唐竟舟不屑地翻了個白眼,冷哼道:“哼,讀書人,讀的什麼異端邪書!”

齊逸在心底給這位銀燕點了個讚,彆說,你還真噴對了。

陳知府抽出一根紅頭簽,喝斥道:“休與本府逞奸耍滑,動刑!”

“我乃貢士,大啟律法,不可對貢士動刑,陳知府是想屈打成招麼?!”

符子胥一邊吐血一邊大喊:“冤枉,冤枉啊!”

一聽這話,在場眾人都很是詫異。

陳知府硬生生停下將紅頭簽擲出去的動作,麵色慍怒地盯著那披頭散發、狼狽不堪的書生,心底一陣惡心。

負責行刑的兩名壯班衙役,栗木杖都抄起來了,見大人未擲行刑簽,便隻好悻悻然地收起。

親眼見到三聖廟大殿慘狀,並參與抓捕行動的萬山虎、元成、嚴崇康等南城捕役們,個個都氣得漲紅臉,恨不得撲上去將這個雜碎亂刀剁成肉泥。奈何這是府署公堂,也隻能壓抑著滿腔怒火,忿忿地看向知府大人。

大家也都知道,此人說的沒錯,大啟律法明文規定,凡秀才、舉人,見縣級官員隻需行禮無需跪拜,若無真憑實據不可用刑。

雖是一麵之詞,但在核對身份之前,的確不能上刑。要是不知道打也就打了,但對方當堂報出自己的貢士身,這就不好硬上板子了。

“冤枉個屁!”

薛寅看了兩具幼童乾屍一眼,濃眉倒擰,抬手摸到背在身後的長劍:“你個禽獸不如的東西,這麼小的孩童也下得去手,老子這就把你的畜生腦袋削了!”

唐竟舟趕忙上前抓住薛寅拔劍的手,表情肅穆地搖了搖頭。

京都燕翎衛辦案,確有先斬後奏的權柄,但前提條件得有鐵證在手,或者凶犯拒捕。當然,他們完全可以先把這個畜生宰了,再搜集鐵證。區區一個貢士而已,殺就殺了,又能如何。

但問題在於,知府陳翰軒乃首輔門生,而巡撫梁仲道素來與首輔不合。

他們二人此番離京便是助梁巡撫辦案,若被陳知府拿到‘堂前斬殺未審犯人’的把柄,恐會旁生枝節。往大裡說,將來首輔與梁巡撫在朝堂上鬥起來,此事搞不好會被拉出來做文章。

對於萬山虎這些底層衙役來說,他們是高高在上的京都燕翎衛,但在那位權傾朝野的首輔麵前,連根腿毛都算不上。除非指揮使肯親自下場保他們,否則,二人隻有當炮灰的份兒。

總之,大人物之間的傾輾,不是他們這些武夫能摻合的。

唐竟舟思維敏捷,性情耿直脾氣火爆的薛寅,也不傻。都是在京都官場上混的,稍微動動腦子就能想到這些。

二人相視一眼,很自然地扭頭看向齊逸,便見這小子正在角落裡與萬山虎和元成說些什麼。

“冤枉啊,我什麼都不知道。我隻是個學堂裡普普通通的教書先生,怎麼會殺害孩童呢,不是我,不是我乾的。彆冤枉我,彆冤枉我”

符子胥不停搖頭,縮著身子恐慌至極地往旁邊躲,看上去委屈又可憐。

知府衙門的三班差役們,沒去過三聖廟,對整個探案過程也不了解,見此人這般模樣,紛紛心生疑竇,猜想是不是真的抓錯人了。這書生文弱得跟個娘們似的,怕是殺隻雞都費勁,更彆說殺人了。

甚至連南城衙門的捕快和差役,心底都有些自我懷疑起來。

就在眾人心思各異,隻能靜等那戶牘庫的吏員,快快將此人的戶藉錄找出來核對正身之時,堂內突然響起鏗鏘有力的一聲罵。

“醜逼”

齊逸衝萬山虎和元成點了點頭,爾後轉身,大步走到符子胥身旁,半蹲下來。

‘啪’響亮的一巴掌,打在書生深埋的腦袋上。

書生本能地微微抬了一下頭,但立馬又縮了回去。

不過,晚了。

齊逸早已伸出一隻手,趁著書生想抬頭的瞬間,用力托住下顎,強行將他的臉抬了起來。還帖心地撥開擋住左臉的一片頭發,露出那張多看一眼都讓人覺得磣得慌的醜臉。

“咳咳,聽不懂是吧,那我換個詞兒。”

“醜八怪,你這張臉真是醜得慘絕人寰,醜得就像一樁冤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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