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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縫屍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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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查?我也想問問,這沒頭沒腦的破案子,該怎麼查。’

江入年心底暗忖,麵上則誠惶誠恐。

獄卒私底下收入好處,乾的臟事還少嗎?胥吏們蠅營狗苟,一個個都似附骨之蛆,逮著機會就千方百計撈油水,這都是司空見慣的事情。

為了個一名不文的窮小子,至於上綱上線到這份上?

當然不至於。

巡撫大人之所以如此為難,無非就是想以此事敲打知府陳翰軒。自己這邊就算丟幾個獄卒、胥吏出去,巡撫大人也不會滿意。

一個新官上任三把火,一個在白帝城經營多年,表麵和睦上下級,暗地裡卻較著勁。

這個問題並不是針對自己問的,巡撫要的是知府的回應。所以,此時不管他怎麼答,都勢必會得罪二者之一。

梁巡撫看似雲淡風輕地拋出這個問題後,低頭飲茶,再沒去看這位按察使一眼。

靳國公則靜靜地將目光轉向陳翰軒,陳知府則眼觀鼻、鼻觀心,不敢回視,也沒作出任何回應。

賢王世子炎景初依舊半癱在雕花大椅裡,歪著腦袋,一副看熱鬨不嫌事大的損樣。

江入年杵在原地,頓時尷尬起來。

場間突然陷入一種微妙的安靜之中。

齊逸雖然對各位官員的情況沒有半分了解,但憑著前世看過的幾部權謀黨爭劇,也能猜出幾分。

‘玩劇本殺是吧,還是陣營本。這是逼著那個提刑官站隊呐,你們都是玩家,那我就是d嘍’

齊逸滿腦子跑火車,快速將眼下局勢捊了一遍。

就在江入年絞儘腦汁該怎麼破這個僵局,場間眾人各懷心思地等著看他會如何選擇之時,齊逸站了出來。

唰~

在場所有人整齊劃一地抬起頭,看向這個身形單薄得像紙片人般的少年

“草民有個不成熟的提議,要不就先從南郊十屍案查起!”

還端著茶盞的梁巡撫,愕然道:“你說什麼?”

齊逸掃了萬山虎一眼,後者立馬上前一步,將昨夜在南郊廿裡坡一帶,發現五男五女十具死屍一事,和盤托出。至於那隻藏有千兩銀票的包袱,自是隻字不提。

眾人皆驚。

國公父子默契地對視一眼,二臉懵逼。靳九思正想說句什麼,卻見父親微微搖了一下頭。

吃瓜吃得不亦樂乎的炎景初,越發興奮了,難得地坐直身子,驚呼:“十名死者,大案,大案啊!”

萬山虎頓時像遇到了知己般,朝這位世子投去了‘你懂我’的眼神。當然,他隻是匆匆一瞥,壓根不敢直視身份如此尊貴的貴人。

穩如老狗的陳翰軒,終於坐不住了,蹭的一下站起來:“你、那你們方才為何未將此事一一稟報?”

“回大人”齊逸說道:“先前大人問的是趙家四小姐被害一事。”

一開始,齊逸就刻意隱去發現十具吊死屍的事情,隻說在南郊找到了趙玉柔的頭顱,從而確認無頭女屍並非花魁娘子。以此解釋自己為何會和萬山虎,潛入國公府。

之所以沒把所有發現,事無俱細地全部說出來,原因有二——

其一,國公爺的態度還不明朗,對方若隻想息事寧人,那自己二人就危險了,到那時再把十屍案擺出來,加大砝碼;

其二,哪有一上來就開大的,當然得循序漸進。封建社會官官相護的故事,聽得還少嗎?

先看看這些大人們會不會包庇那個南城令官,萬一這幫老登跟那個昏官是穿一條褲子的,那自己手裡好歹還有張底牌可以博一博。

眼下情況很明朗,在場幾位大佬應該是五個人能建十個聊天群的關係,這就好辦了。

大啟律法嚴明,超過五人死亡的凶殺案,必須在時限內破案。若破不了,當地官員會受到責罰。輕則扣俸祿,重則降職。若因瀆職導致案子未在期限內告破,相關官員貶黜,終身棄用。

當然,法度歸法度,實操是實操,懂的都懂。

總之,在這個相對公開的場合,說出這起受害者超過十人的案件,無疑是最佳時機。

這一點,從知府大人越來越難繃的表情,就能看出來。

陳翰軒麵色鐵青道:“死者的屍體何在?”

齊逸:“南城、義莊。”

嬌妻美妾相伴的鄭迎鬆,正在自個家吃著火鍋、唱著歌,門子通傳巡撫親隨來訪。

這位南城令官也想去國公府喝喜酒,奈何不熟,隻好派人給國公爺送了份賀禮,借此攀攀關係。聽聞巡撫親隨是特地來請他去國公府的,登時樂得見牙不見眼。

速速更衣上了馬車後,鄭迎鬆突地覺察出不對勁了。自己隻是一個六品令官,哪來的麵子讓二品巡撫派人來請?

轉念一想,那梁仲道初來偃州,對白帝城人生地不熟,便是過江龍也不好強壓了地頭蛇。況且,自己的表姨父可是當朝首輔,對自己另眼相看也有幾分道理。說不好,還想拉攏一下呢。

做官嘛,不就是人情世故。

如此想著,鄭迎鬆便在心底盤算,定要抓住機會好好巴結一番。

約摸兩刻鐘光景,馬車來到國公府。

一進正堂,鄭迎鬆一雙綠豆小眼刷的一亮,滿臉堆笑地躬身一禮。

然而,沒等他客套兩句,便發現知府陳翰軒麵色鐵青地乾咳了兩聲。

鄭迎鬆心底一陣迷惑,心說這是演的哪出?

但見首座上的兩位,左邊一身紫羅袍、貴氣渾然天成的正是國公爺靳千裡。那麼,右邊一身緋袍、眉目間內斂精光的那位,便是巡撫梁仲道了。

為何這梁巡撫麵容緊繃,似是不悅的模樣?

這個疑問剛從鄭迎鬆心底掠過,還沒來得及揣摩,外邊驀地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兩名著玄色製服、腰佩長刀的青年男子,一前一後步入正堂。

看清二人領口的飛燕刺繡,鄭迎鬆心底一驚,隨即下意識地皺起眉頭。

燕翎衛!

大啟燕翎衛,在內,掌直駕侍衛、督查百官;在外,探敵國軍情、捕殺要犯。是大啟皇帝手中的一把利刃,亦是維護皇權至上的絕佳工具。

衛署隻設於京都,但擁有特權的燕翎衛,隨便走到哪個州府,都可憑令調用府衙捕快差役。若有需要,還可要求當地都指揮使配合,調用衛所精兵強將。

燕翎衛分金、銀、銅、鐵、紙,五個級彆。即便是最低階的‘紙燕’,官階也是正七品。

兩名青年領口的飛燕,赫然是銀線繡成。所以,這二人竟是五品‘銀燕’。

“稟大人”

身形極為壯碩、古銅色皮膚的方臉漢子,拱手道:“趙有林已親自辨認,那具屍身確係其親生女兒趙玉柔。”

梁仲道與靳千裡確認趙家老爺趙有林,還在國公府後,當即差屬下通知兩名‘銀燕’,將其帶往義莊核實。

義莊離內城很遠,但兩名銀燕的坐騎都是千裡良駒,載上趙有林狂奔往返,也不過半個時辰。隻是,坐慣了馬車的趙老爺遭了罪,一下馬就在國公府大門外吐了起來。

鄭迎鬆一頭霧水,搞不清楚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等等,趙有林這個名字有點耳熟

仔細一想,鄭迎鬆頓時懵了,這姓趙的不就是攀上國公府大腿、把女兒嫁給那位病公子的藥材商嗎?!

親生女兒?屍身?怎麼回事

鄭迎鬆腦瓜子轉的飛起,思索之際,另一個麵相頗為俊朗、長了雙桃花眼的青年銀燕,跟著說道:“屬下查驗,趙玉柔死於一刀斬首,死亡時間應在兩日左右。”

停頓了一下,青年又補了一句:“趙玉柔的斷頸已縫合,不僅無半分歪斜,針腳還非常細致。這般手藝的縫屍匠,屬下在京都、在軍中,都未曾見過。”

“這麼說,南城義莊的守莊人倒是有心了。”梁仲道不無感慨地歎了一句。

這位新上任的巡撫,乃是寒門出身,苦熬多年高中壯元,方才踏上仕途。骨子裡有著讀書人的清高自傲與悲天憫人的情懷,初聞此案時,心底便為那無故枉死的趙玉柔感到唏噓。

“稟大人,為那女子縫合斷首的並非守莊人。”

“哦?那是何人所為?”靳國公也有些觸動道:“趙家小女雖與我兒無緣,但總歸有過婚約。老高,稍後派人去一趟,賞些銀兩。”

頭發花白的老管家,立馬點頭稱是,青年銀燕卻回道:“稟國公,也非義莊之人,而是一個名叫齊逸的少年郎。”

在場諸位,麵麵相覷。

未等眾人反應過來,方臉漢子眉頭微擰、麵色一沉道:“屬下二人在南城義莊,還有一重大發現!”

巡撫梁仲道與知府陳翰軒,當即將目光投向這位銀燕。

“義莊內除登記在冊的屍體以外,還有十具無名屍,五男五女。正是那個少年郎與兩名南城衙門的差役,於昨夜在南郊廿裡坡發現,並運回義莊。”

方臉銀燕說罷,長相俊郎的青年,掃了眼堂前的大紅囍字,補充道:“十名死者,皆身著喜服,被懸於樹上吊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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