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之內，空氣仿佛凝固，隻有火折子微弱的光芒在冰冷的石壁上投下李雲慘白而驚駭的麵容。
九色混沌道基！
這六個字，如同六道蘊含著無上偉力的神雷，在他識海深處轟然炸響，將他所有的僥幸、偽裝、甚至是對未來的懵懂規劃，都炸得粉碎！
這是他穿越而來最大的秘密，是他區彆於這個世界所有生靈的根本，是他認為隻有天知地知自己知的終極底牌！卻被眼前這個貌不驚人、甚至有些邋遢的神秘老人，輕描淡寫地一語道破！
他究竟是誰？！
一瞬間，無數個念頭如同驚濤駭浪般衝擊著李雲的大腦。難道是傳說中遊戲人間的絕世高人？是隱居避世的老怪物？還是……某個覬覦他丹田異象的邪道巨擘，故意示弱，引他入甕？
恐懼，如同冰冷的毒蛇，順著脊椎瘋狂上竄，讓他手腳冰涼，連呼吸都變得困難。他甚至能感覺到，丹田內那九個原本安靜旋轉的光點，此刻也像是受到了驚嚇的小獸，躁動不安起來，散發出微弱的警示波動。
“前……前輩……您……您在說什麼？小子……聽不懂。”李雲的聲音乾澀無比，帶著無法掩飾的顫抖。他試圖做最後的掙紮，哪怕這掙紮看起來是如此的蒼白無力。求生是本能，尤其是在一個能一眼看穿你所有馬甲的大佬麵前，裝傻充愣或許是唯一的選擇。
“聽不懂？”老人渾濁的眼珠轉了轉，臉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那表情像極了李雲前世看到過的，某種準備逗弄獵物的貓科動物，“也對，畢竟是連那本破書自己都沒搞明白的玩意兒，你能懂什麼？”
他又指了指李雲懷裡揣著的《九轉丹經》的位置。
李雲的心徹底沉入了穀底。連丹經的底細都摸得這麼清楚？這還玩個球啊！人家這是開了全圖視野加透視掛，自己在他麵前，簡直就是穿著新手布衣站在滿級氪金大佬麵前，連血條厚度都被看得一清二楚！
“行了，小娃娃，彆演了。”老人似乎失去了逗弄的興趣，不耐煩地擺了擺手，“你那點小心思，連老頭子我當年養的那隻看門土狗都不如。收起你那套江湖把戲，要麼，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題，要麼……”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寒芒，整個山洞的溫度仿佛都驟降了幾分：“要麼，老頭子我親自搜魂，自己來看。”
搜魂！
李雲激靈靈打了個寒顫！雖然不知道具體是什麼手段，但光聽名字就知道絕對不是什麼舒服的體驗，恐怕比前世某些網站強製收集用戶隱私還要霸道一萬倍！
“彆！前輩！我說！我說！”李雲瞬間慫了，什麼骨氣、什麼尊嚴，在可能被強製格式化大腦麵前，都是浮雲！好漢不吃眼前虧，大丈夫能屈能伸，何況對方還是個疑似能秒天秒地的神秘大佬！
他苦著臉，如同泄了氣的皮球，將自己如何得到丹經和聚靈石，以及丹田發生異變的過程，除了穿越這件最核心的秘密外，都揀重點、半真半假地說了出來。當然，關於丹經的具體內容，他含糊其辭，隻說是殘缺不全，自己也看不太懂，主要靠天賦異稟的藥性感知混日子。
老人靜靜地聽著，臉上沒什麼表情，隻是偶爾捋一下他那亂糟糟的胡子，渾濁的眼中不時閃過一絲莫名的光芒。
等李雲說完，老人沉默了片刻，才慢悠悠地開口：“九色混沌道基……嘖嘖，這玩意兒多少年沒出現過了？難怪連《九轉丹經》這本殘破的玩意兒都自動找上你了，倒也算是……天意？”
他似乎陷入了某種久遠的回憶，眼神有些飄忽。
李雲大氣不敢喘，緊張地看著老人，心裡瘋狂打鼓：大佬，您倒是給個準話啊！是殺是剮，能不能痛快點？彆搞這種沉默殺，很嚇人的好不好！
過了好一會兒，老人才回過神來，目光重新聚焦在李雲身上，帶著一絲審視：“小子，你這天賦……有點意思。天生的藥性感知，加上這萬古罕見的九色混沌道基，雖然現在弱得跟隻螞蟻一樣，但根基……確實是億中無一。”
聽到這話，李雲的心稍稍放下了那麼一丟丟。聽這意思，似乎……暫時沒有生命危險？而且，大佬好像還誇我了？雖然這個比喻有點傷人……
“不過……”老人話鋒一轉，如同一個大喘氣，“根基再好，無人引導，自己瞎練，也就是個空有寶山而不知如何挖掘的蠢蛋。看看你這靈力運用的……嘖嘖，粗糙！簡直就是拿金飯碗要飯，暴殄天物！”
李雲被說得麵紅耳赤，無力反駁。他確實是自己瞎琢磨，沒人教，能練出點名堂才怪了。
“外麵那隻血線蟲，是不是讓你很狼狽？”老人突然問道。
李雲老老實實地點頭：“是，那怪物速度太快，還會噴毒液，小子不是對手。”
“哼，區區一隻剛成年的血線蟲罷了，連妖獸都算不上，頂多算個異種凶蟲，也就欺負欺負你這種沒入門的菜鳥。”老人撇了撇嘴，一臉不屑。
他隨手從地上撿起一顆指甲蓋大小的石子，看也不看洞口方向，屈指一彈！
咻！
石子如同瞬移般消失在原地！
緊接著，洞口外傳來一聲淒厲到極點的、戛然而止的慘叫！
然後，一切重歸寂靜。
李雲目瞪口呆，下巴差點掉到地上！
這就……解決了？！
剛才追得他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恐怖怪物，就被這老頭隨手一顆石子給秒了？！連個水花都沒濺起來？！
大佬！這絕對是真大佬！腿上缺掛件嗎？
李雲看向老人的眼神瞬間變了，從之前的恐懼和警惕，變成了如同看到偶像般的狂熱和崇拜！
“前……前輩！您……您真是太厲害了！”李雲結結巴巴地說道，語氣中充滿了真誠的敬佩，“求前輩收我為徒！小子願意鞍前馬後，端茶送水，隻求前輩能指點一二！”
他毫不猶豫地就想跪下磕頭，這可是活生生的金大腿啊！此時不抱，更待何時？什麼麵子，能有小命和修仙長生重要嗎？
然而，他的膝蓋還沒彎下去，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托住了，怎麼也跪不下去。
“收徒？”老人瞥了他一眼，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老頭子我生平最討厭麻煩，收徒？那不是給自己找罪受嗎？一個兩個的，不是惹是生非，就是朽木難雕，要麼就是心術不正……帶不動，根本帶不動啊！”
老人一臉嫌棄地抱怨著，仿佛收徒是什麼虧本買賣。
李雲心裡那叫一個急啊！大佬，您彆這樣啊！我保證不惹事，絕對是塊好料，三觀正得很！
“不過嘛……”老人又是一個大喘氣，摸著下巴，渾濁的眼睛滴溜溜地轉著，打量著李雲，像是在評估一件商品的價值，“看在你這身奇特根骨和那本破書的麵子上，再加上……老頭子我在這裡也確實待得有點無聊了，指點你一下，倒也不是不行。”
李雲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如同黑夜中看到了啟明星！
“但是！”老人豎起一根手指，“我可沒說要收你為徒。頂多……算是看你順眼，給你開個小灶，指條明路，免得你這塊好料被自己給練廢了。至於你能領悟多少，走到哪一步，全看你自己的悟性和造化。”
“沒問題！沒問題！”李雲忙不迭地點頭，如同小雞啄米，“前輩您說啥就是啥！隻要能學到東西，叫啥都行！您就是我親……咳咳，您就是我最敬愛的前輩！”
差點順嘴喊出親爹，還好及時刹住了車。
“嗯，這還差不多。”老人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指了指旁邊那幾株散發著柔和白光的養魂草，“看到那幾株草了嗎？”
“看到了，前輩說是養魂草。”
“算你還有點記性。”老人說道，“這養魂草，顧名思義，能滋養神魂。年份越久，效果越好。老頭子我守著它們，等它們結果，等了足足三百多年了。”
三百多年？！
李雲倒吸一口涼氣！這老頭到底活了多久？！
“現在，你試試，不用手碰，不用鼻子聞，就憑你的感知，告訴我，這三株結果的養魂草，哪一株的藥力最強，哪一株最弱，哪一株……嗯，有點特殊？”老人饒有興致地看著李雲，顯然是在出題考驗。
這……不是為難人嘛！隔著這麼遠，光用感知？
李雲皺起了眉頭，但還是依言照做。他閉上眼睛，將全部心神沉入那玄之又玄的感知世界。
這一次，他不再像以前那樣，隻是被動地接收草藥散發出的信息，而是嘗試著，將自己的一絲精神力，小心翼翼地延伸出去，如同無形的觸手，去觸摸那三株散發著誘人光暈的養魂草。
這是一個極其精細的操作，比控製火焰煉丹還要困難百倍！他的精神力如同剛出生的嬰兒般脆弱，稍有不慎就可能潰散，甚至反噬自身。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李雲的額頭滲出了細密的汗珠，臉色也變得有些蒼白。
老人也不催促，隻是靜靜地看著，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讚許。這份精神力的操控天賦，雖然稚嫩，但確實遠超常人。
終於，李雲猛地睜開眼睛，眼中閃過一絲明悟，他指著三株養魂草，有些虛弱但卻肯定地說道：“左邊那株，藥力最為精純、磅礴，如同溫潤的玉石；右邊那株，藥力稍弱，但勝在平和綿長，如同涓涓細流；中間那株……很奇怪，它的藥力似乎……蘊含著一絲極其微弱的、類似……雷電的暴虐氣息？”
老人聞言，眼中精光一閃，撫掌讚道：“不錯！不錯！觀察入微，感知敏銳！尤其是中間那株，它在生長過程中，曾被一絲天雷餘韻波及，故而藥性中帶了一絲雷霆之力，尋常人彆說感知，就是用儀器檢測都未必能發現！你能感知出來，足見你這天賦之強，確實是為丹道而生！”
得到大佬的肯定，李雲心中一陣竊喜，剛才消耗精神力的疲憊感都減輕了不少。看來，自己這天賦，是真的有點東西啊！
“好了，既然通過了老頭子的考驗，那從今天起，你就暫時留在這裡吧。”老人說道，“外麵那些血線蟲，雖然單個不足為懼，但它們是群居的，而且背後……可能還有更麻煩的東西。你現在出去，就是送菜。”
李雲心中一凜，看來村子周圍的危機，比他想象的還要嚴重。
“前輩，那……村子裡的鄉親們……”
“放心，有老頭子我在這裡盯著，那些小蟲子暫時還不敢太過靠近村子。”老人擺了擺手，“你現在最要緊的，是提升自己的實力。實力，才是在這個世界上安身立命的根本！其他的，都是虛的！”
“是！小子明白！”李雲重重點頭。
“嗯。”老人滿意地點了點頭，“看在你還算順眼的份上，老頭子我今天就教你第一課——如何正確地……給你的充電寶充電！”
說著，他指了指李雲一直握在手裡的聚靈石。
充電寶充電？
李雲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大佬這是在用他能理解的方式解釋聚靈石的用法？這老頭……還挺潮？
“你以為這玩意兒，就是握在手裡，它就能自動給你補充靈力？”老人嗤笑一聲，“蠢！這叫聚靈石，是彙聚天地靈氣的寶貝！你那樣用，最多隻能吸收到它自身蘊含的萬分之一的能量，而且駁雜不純，效率低下！簡直是牛嚼牡丹！”
“那……應該怎麼用？”李雲虛心求教。
“看著！”老人也不多廢話，枯瘦的手指淩空一點，點在了李雲手中的聚靈石上。
嗡！
聚靈石猛地發出一聲輕鳴，表麵那溫潤的光澤瞬間變得璀璨奪目！緊接著，李雲駭然發現，山洞內，甚至山洞外，那些遊離在空氣中的、肉眼不可見的天地靈氣，如同受到了某種強烈的吸引般，瘋狂地朝著聚靈石彙聚而來！
它們形成了一道道肉眼可見的、淡白色的氣流漩渦，圍繞著聚靈石急速旋轉，然後被吸入其中！聚靈石的光芒越來越盛，散發出的能量波動也越來越強，甚至讓李雲感到皮膚都有些微微刺痛！
短短幾個呼吸的時間，聚靈石仿佛變成了一個小太陽，散發著沛然莫禦的能量！
“這……這才是聚靈石的正確打開方式？！”李雲驚得合不攏嘴。這效率，比他自己握著吸收，簡直強了成百上千倍！這哪裡是充電寶？這分明是核反應堆啊！
“這隻是最基礎的引靈訣罷了。”老人收回手指，聚靈石周圍的靈氣漩渦緩緩消散，光芒也內斂了許多，但其內部蘊含的能量，卻比之前充盈了不知多少倍，“現在，你再試試吸收它的能量。”
李雲依言照做，小心翼翼地引導聚靈石中的能量。這一次，他清晰地感覺到，一股遠比之前精純、磅礴的能量洪流湧入體內，順著經脈運轉，最終彙入丹田！
丹田內那九個原本有些暗淡的光點，如同久旱逢甘霖般，歡快地旋轉起來，光芒大盛！整個丹田都暖洋洋的，充滿了力量感！
爽！太爽了！這感覺，簡直比前世中了五百萬彩票還要過癮！
“感覺到了？”老人問道。
“感覺到了！感覺到了！”李雲激動地點頭，“多謝前輩指點！”
“嗯。”老人點了點頭，“這引靈訣隻是基礎，更重要的是如何引導這些能量淬煉自身，最終凝聚道基，踏入真正的修煉之門。你那九色混沌道基雖然特殊，但本質上，也脫離不了天地五行、陰陽輪轉的範疇。你且坐下，凝神靜氣，我傳你一段最基礎的煉氣口訣——引氣歸元訣。”
李雲聞言大喜，連忙收斂心神，恭恭敬敬地盤膝坐好，洗耳恭聽。
老人也不藏私，開始緩緩誦讀一段古樸晦澀的口訣。那聲音仿佛帶著某種奇異的魔力，每一個音節都如同大道倫音，在李雲的識海中回蕩，讓他不由自主地沉浸其中。
他按照口訣所述，嘗試著引導體內那剛剛吸收的、精純的靈氣，按照特定的路線在經脈中運轉。起初還很生澀，如同蹣跚學步的嬰兒，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在他的精神力引導和那神秘口訣的加持下，靈氣的運轉越來越順暢。
他仿佛進入了一種玄之又玄的狀態，忘記了時間，忘記了空間，忘記了自身的存在，整個心神都沉浸在了那靈氣運轉的奇妙韻律之中。
丹田內的九色光點，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轉著，彼此之間似乎產生了一種微妙的呼應。絲絲縷縷不同屬性的能量，開始緩慢地交融、轉化，雖然依舊微弱，卻蘊含著一種開天辟地般的混沌意境。
不知過了多久，當李雲從那種玄妙的狀態中醒來時，發現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山洞外，月朗星稀，而洞內，那幾株養魂草散發出的柔和白光，如同夜明珠般，將山洞映照得一片朦朧。
他感覺自己渾身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力量，精神也異常飽滿，仿佛脫胎換骨了一般！雖然修為境界似乎沒有明顯提升，但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對靈氣的掌控力、丹田的穩固程度，都比之前強了不止一個檔次！
這就是……真正的修煉嗎？
李雲心中充滿了激動和感慨。
“感覺如何？”老人的聲音再次響起。他依舊靠在角落裡，仿佛從未動過，隻是那雙渾濁的眼睛，此刻似乎多了一絲笑意。
“感覺……好極了！”李雲興奮地說道，“多謝前輩傳法！”
“嗯，孺子可教。”老人點了點頭，“不過，彆高興得太早。你這隻是剛剛摸到門檻，連煉氣一層都還沒到，前麵的路，還長著呢。”
“是！小子明白，定會勤加修煉，不負前輩期望！”李雲信心滿滿地說道。
有了大佬指點，有了正確的修煉法門，再加上自己的逆天丹田和丹經，他還怕什麼？起飛！必須起飛！我靠煉丹混成仙的道路，就在腳下！
“行了，先彆急著起飛。”老人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潑冷水道，“修煉之道，張弛有度。你先鞏固一下今天的所得，明天……老頭子我再教你點彆的東西。”
“是！前輩！”
李雲壓下心中的激動，再次盤膝坐好，開始默默運轉引氣歸元訣，鞏固剛剛獲得的感悟。
山洞內，再次恢複了寧靜。
隻有那柔和的白光，以及少年那充滿了希望和憧憬的眼神，在黑暗中，熠熠生輝。
而角落裡的老人，看著認真修煉的李雲，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複雜難明的光芒，低聲喃喃自語，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九色混沌……九轉丹經……命運的齒輪，終究還是再次轉動了嗎？隻是不知，這一次，是劫難……還是希望……”
他的聲音，最終消散在山洞幽深的黑暗裡，隻留下無儘的神秘與懸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