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瞳仁驟然一縮,朝地上倒去。
“王爺。”
黑甲侍衛慌忙跳起,將男子抱住,眼見他眉心插了一根發簪,不由大怒。
“竟敢暗算王爺,拖出去砍了。”
“慢著。”
宋槐序上前一步,強作鎮定的說道:“我並非害他,而是救他。”
她從懷中拿出裝銀針的布包。
“我是個大夫,或許可以緩解他的症狀。”
黑甲侍衛半信半疑。
“那便說說,王爺所患何病?”
宋槐序看了一眼男人手背上蹦起的黑筋,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若我沒有看錯,這不是病,是毒。此毒名為寒骨蝕,你們以火攻寒,方向倒是沒錯,但卻治標不治本,多食會傷及的肺腑,少量又難以壓製,如此反複,寒毒恐怕已經適應了火蟬的烈性,若無法正確治療,他的心神早晚會被寒氣侵蝕,徹底喪失神誌。”
黑甲侍衛臉色微變,找了這麼多太醫和大夫,還是第一次有人能準確的說出王爺中毒的名稱。
“你當真會治?”
“我可以緩解,但是……毒素已侵蝕到了心脈,想徹底根治,並不容易。”
宋槐序說完便走上前,拔下金釵。
黑甲侍衛立即上前查看,金釵隻破了一點皮,確實不會傷及王爺性命。
“你若真能為王爺緩釋毒素,王爺蘇醒之後,定會重重賞你。”
宋槐序垂眸說道:“我不要賞賜,把這些火蟬給我便可。”
黑甲侍衛沉吟了片刻。“那便給你二十隻。”
“多謝差大哥。”
宋槐序心頭微鬆,手持銀針走到了魏景焰的身前,將九枚銀針分彆紮在他的頭頂和右臂之上。
“還請借匕首一用。”
立即有人遞過一把巴掌大小的彎刀,宋槐序抓起魏景焰的右手,在他中指上劃了一道口,黑紅色的血液從他指尖滴出,落到地上,瞬間凍結成冰。
眾人不由大駭。
想不到這毒竟如此厲害,竟能在炎熱的八月,落地成冰!
直到血液轉成紅色,宋槐序才接過白帛給他包紮好。
“十日之內,他應該不會再犯,下次再失控,差爺可去侍郎府尋我,我姓宋,名槐序,醫術之事,還請爺代為保密。”
黑甲侍衛瞬間恭敬了不少。
“之前對宋小姐多有得罪,還請見諒。”
宋槐序回以一禮。
“舉手之勞,差爺不必客氣,若是無事,我便回了。”
黑甲侍衛擺了擺手,馬上有人將包好的火蟬送上。
宋槐序道了謝,又去了一趟市集,這才回了府。
一進院,就看到了宋母。
“你這孩子,才剛醒,怎麼就跑出去了。”
宋槐序神色複雜的看著母親,柔聲說道:“女兒想吃炸知了,就出去買了些。”
宋母嗔怪的說道:“這點小事,吩咐下人就行了,何必親自出去。”
宋槐序拉住了母親的手,笑吟吟的說道:“已經躺了好幾日,正好活動一下身子。”
宋母依然心有餘悸。
“沒事就好,你父親就要過壽了,好生在家裡待著,不許再出去亂跑。”
“知道了。”
宋槐序說完,又抬起了頭。
如果她記得沒錯,父親壽辰後,母親就把掌家之權交給了薑雪豔的母親,便說道:“女兒知道娘這些年一直操持後宅不容易,從明日起,我與娘親一起學習管賬,為娘分憂。”
宋母一臉訝異的看著宋槐序。
“好端端的,怎麼想學看賬了。”
她已同意沈明珠幫自己協理後宅之事,女兒這麼小的年歲就操持家務,宋母可不舍得。
宋槐序淡然一笑道:“若是沒有娘帶來的嫁妝,爹自然不會有今天的地位,宋府的銀錢大半都是娘的,自然不能假手於彆人。”
宋母不在意的笑道:“你二姨娘又不是彆人。”
宋槐序無奈,她娘果然與她一樣,都是很傻很好騙的人。
“她會疼的她自己的孩子,會疼我嗎?皇上賞賜爹的東西,爹都給了二姨娘,可沒給我半分,薑雪豔一身珠釵首飾,瞧著比我更像府中的小姐,娘真以為她們母女倆是自己人?”
宋母臉色微變,心中多了幾許思量。
自從沈明珠進府,老爺確實把好東西都給了她們娘倆,再看女兒頭頂簪著的破舊珠花,心裡多少也有些不平衡。
宋槐序知道她娘聽進去了,又說道:“娘該明白羊肉貼不到狗肉身上的道理,更何況薑雪豔並非我爹的骨肉。”
宋母沉吟了片刻道:“你說的有理,我之前還想讓你二姨娘管賬,還是等些日子再說吧。”
宋槐序滿意的笑了笑。
“那女兒就先回去了。”
她走了兩步,又回頭說道:“我爹的壽宴就讓沈明珠操辦吧,這種小事,娘沒必要親力親為,這些年花在她們母女身上的銀子,可比用在咱們身上的多多了,也該讓她出點力了。”
這些年什麼事都自己操勞,她們母女倆卻打扮的花枝招展,竟等著坐享其成,是有些過分了。
宋母點頭道:“都依你,娘這就讓人知會她。”
翌日。
宋府張燈結彩,一片喜氣。
明日就是老爺的五十壽辰,眾人忙著打掃衝刷,準備迎接前來賀壽的賓客。
宋槐序冷眼瞧著這些忙碌的下人,又想到半個月後,大魏與北昭戰火再起,自己也將被送去和親,心中憤恨又生。
“雲袖,去把這些知了炸了,你在邊上看著點,彆人不許偷吃。”
雲袖接過一盤子知了,詫異的問:“小姐不是不喜這些油膩之物嗎?”
宋槐序淺淡一笑。
“人都是會變的,我也不例外,一會把薑雪豔叫過來,我記得她最喜歡吃這個了。”
雲袖忿然說道:“她吃好東西可沒見惦記過小姐,小姐自己享用便是,何必叫她。”
“好歹她也是我的妹妹,一家人哪有那麼多挑剔,去吧。”
小姐都這般說了,雲袖也不好多言,抱著知了不情不願的走了。
轉眼就到了用午膳的時候,薑雪豔一邊喝著冰鎮梅子湯,一邊與沈明珠合計著宋侍郎明日能收多少禮金,正說的興高采烈,丫頭飛絮便從外麵走了進來。
“大小姐剛剛差人過來,說炸了知了,等著與二小姐一起品嘗。”
薑雪豔一臉的崇拜的朝沈明珠豎起了大拇指。
“還真讓娘給說中了,我以為她摔了一跤變聰明了,感情還和以前一樣缺心眼。”
沈明珠搖著團扇,漫不經心的說道:“她們娘倆的腦仁子加在一起也不如瓜子大,能有多少心思,不過是覺得陸華年沒有保護好她,耍耍脾氣罷了。”
“這倒是有此可能。”
薑雪豔陰險一笑,站起身道:“那我就去嘗嘗她的知了,順便讓她明日出個大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