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人來人往,各種喧鬨的吆喝聲此起彼伏,儘管已經下午了,光線也變得不那麼金黃色,但行人依舊不減。
道路兩邊偶爾都能聽見茶樓中傳來的劃拳的聲音,也有不少讀書人行走其中,彼此交流著,說的最多的卻是最近誰誰舉辦的詩會要開始了。
會有不少才子俊傑參加,打算進去看一看,要是能聽見一些佳作出世的話,那就更好了,日後與其他人交談也有了本錢。
雲天也聽見了,說實話,他也挺想去的,倒不是為了附庸風雅,而是打算結識一些人。
有資格參加詩會的都是在當地有頭有臉的人物,要是能認識幾個,日後遇見麻煩也能有個靠山。
出來混的,光能打有個屁用,還得要有背景才行,不然就算是八十萬禁軍教頭,媳婦被人調戲還得忍著當烏龜,又有什麼用。
隨後想起什麼,摸著自己臉,這段時間確實沒有看見那些黑衣人上街尋找,但他也沒有立刻換回自己的容貌。
就是怕萬一被人看見了,到時候連累鋪子,那就不好了;打算再過時間,要是覺得沒問題就換回原來樣子。
今日周古齊說的那些話,讓雲天心中泛起漣漪,若要是在前世的話,肯定不帶理會的,心無波,畢竟隔三岔五就被領導畫大餅。
可現在不一樣,這個世界對他來說,就跟一片未開發的荒田一樣,而他手上有著上好的農具跟先進的技術,可以比彆人更快開墾,然後種植糧食,能夠得到更多資源,成為人上人。
搬到赤峰郡都快半個月了,這段時間可以說無所事事,每天上午在鋪子裡麵看著,下午出去溜溜,日子一天天就這麼過去。
他覺得自己不能在這麼隨意下去,雖然眼下早點鋪子的生意還可以,但還是太慢了。
頭一個月的生意估計能有小二十兩銀子,但往後會逐漸下降在十兩銀子左右,可寨子中還有很多人在等著。
想要將他們都能安穩生活在這裡,至少需要在租十座二進的府邸,四個商鋪才行,這還隻是勉強的狀態下。
光小荷,少寨子,王海定,李爺爺四人,就必須需要一座府邸,這樣算下來,即便是租,一年也要二百多兩銀子。
而他自己若要是真的選擇離開,第一步就要有自己的房子,買一個二進的府邸,最少也要小三百兩銀子。
也就是說,想要在半年內離開,或者越早越好,手上起碼要有五百兩銀子,甚至更多。
現在的他,手上一文錢都沒有,想要賺到這麼多銀子,唯一的辦法就是繼續賣五香雞,一隻二十兩銀子。
一個月買五隻也就一百兩銀子,然後再把酸菜魚做成預製菜,也買二十兩銀子,一個月賣上五份的話,一個月輕輕鬆鬆就有兩百兩銀子。
這樣的話,最多三個月就能離開,還能有著屬於自己的一套房子。
可眼下最大的麻煩就是少寨主那裡,現在攤牌有些早,要是去賣東西賺錢,也難逃對方的眼睛。
萬一要是不講理把銀子給收走了,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還得找個靠譜的隊友才行”
理清思緒,雲天打算返回鋪子,時候也不早了,剛好回去好好想想,怎樣才能換個馬甲賺錢。
至於隊友他就沒考慮,出門在外,兩眼一黑,總不能天上掉下一個隊友吧。
“你好,發生什麼事情了嗎?怎麼那麼多人都圍在那”?
還沒有走多遠,雲天就看見一行人行色匆匆朝著同一個方向而去,而那裡已經有很多人圍在那裡,似乎有什麼事情吸引他們。
“不知道,我也是看彆人去,打算湊個熱鬨”來人順口說了句,然後就走了。
“去看看”想了會,雲天也跟了上去。
…………
“這姑娘年紀輕輕就賣身葬父,著實可憐”
“這模樣看上去還挺俊的,買回去養幾年到也標誌,就是這二十兩銀子太貴了”
“讓一讓,讓一讓”
廢了好大勁,雲天這才擠了進來,靠牆壁的地方停放著一臉破舊的板車,上麵躺著一個人,看不真切,蓋著席子。
板車邊跪著一個女人,身穿白色喪服,身後豎著一塊牌子,上麵寫著賣身葬父,紋銀二十兩。
女人不大,微低著頭,年紀看上去應該跟小荷差不多,皮膚有點白,五官挺好看的,長大了估計是個美人。
“小女子今日賣身葬父,需要二十兩紋銀,哪位恩公願意出此價格,小女子願意為奴為婢,一生伺候”女子哭泣道。
“姑娘,你這二十兩的價格也太高了吧,尋常人家下葬也不過五六兩銀子”
“就是,這二十兩都能買好幾個丫鬟了”
周圍人議論紛紛,雖然女人長得還行,但這個價格太高了,雖然赤峰郡經濟相對來說比較繁榮,但東西兩市普通人一個月也不過三兩銀子。
除非家裡殷實做生意的,不然這二十兩銀子對他們來說,那也是一筆天文數字。
“家父還在的時候,欠了一些銀子,不管諸位恩公放心,小女子就算做牛做馬也會報答您們的大恩大德”女子抽泣著,顯得楚楚可憐。
聞言,眾人總算知曉發生什麼事情,對女人也表示可憐,父親走了,本來就無依無靠,結果還留下一屁股的債。
現在倒好,連入土為安的銀子都沒有,隻能大白天躺在路邊,也不知該如何評價。
“姑娘,這二十兩銀子可不是小數目,你要是願意的話,十兩銀子我買下了”
此話一出,不少人看了過去,說話之人乃是一個中年者,肥頭大耳,是個大胖子,衣服華麗,不過眼神有些凶狠,身上隱約還能聞到一股腥味。
“是鄭屠戶”
“沒想到是他,難怪這麼豪氣”
聽到周圍人的小聲議論,雲天這才知曉那人的身份,在東市經營好幾家豬肉鋪子,有自己的屠宰場,殺了半輩子的豬,賺了不少的錢。
現在鋪子都交給徒弟打理,平日就負責吃吃喝喝,享受一下上等人的生活,家裡麵有著好幾位夫人。
看到對方長相,他忍不住替女人悲哀,長得醜就算了,關鍵是對方的年紀都能當女人的父親。
還真是癩蛤蟆吃青蛙,長得醜玩的還挺花。
他有些好奇,前世的時候,村裡麵有人去世了都是葬在公山上,年代久一些葬在自家田裡也有,也花不了幾個銀子。
“大哥,我想問一下,這人去世不是直接入土嗎?難道附近沒有公山可以讓人入土為安”?
那人聽到這話,打量了雲天一眼,有些嗤笑道:“我看你也不是富貴人家,怎麼問出這麼可笑的事情。這外麵的山,不管是否荒山,那都是郡裡麵大家族很早之前就買下來了,至於田地那更不是自己的,都是從大戶人家租過來的,怎麼可能讓人挖墓呢。”。
“多謝”
原來如此,難怪要賣身葬父,鬨了半天就是死不起,想要入土為安,還得花銀子給那些大戶,才能買下一塊地方。
雲天有些唏噓,不管古代現代,總是在往生不起,死不起的路上發展,活著真不容易,死了也不容易。
看著女人那楚楚可憐的樣子,心有不忍,想要幫助,可手中一文錢都沒有;也不知道這個女人最後的下場如何,會不會賣給鄭屠戶,或者繼續等待。
心有惻隱卻力不足,看了一下,他便離開這裡,心中更是堅定了要賺錢的想法。
“公子,我這發簪可好看了,要不買一個給意中人”
“不用了”
一路上,雲天的心情有些沉悶,上一次的時候,還是看見那些乞丐,不同的是這一次他卻無法幫助彆人。
他也想過,跟女人打聲招呼,回去找少寨主借二十兩銀子,讓她可以安葬父親,把外債還掉。
可這對少寨主來說也不公平,他的每一文錢都是為寨中人考慮的,關係著很多人,固然會因為朋友關係願意搭把手。
可然後呢?
幫女人將其老父親推到她家中,然後去跟荒山持有者所在的家族去乾涉,然後再安排人抬棺然後入土為安。
他做不到了,順手幫忙可以,但就跟親兒子一樣幫忙幫到底,他做不到。
更何況這樣的事情,在赤峰郡並非少見,聽那些圍觀人的語氣就知道,這樣的事情之前經常發生;難道遇見一個就得跟親兒子一樣一條龍服務?
再說了,眼下他們的身份本就見不得光,要是幫了忙,那女人要是死活為奴,這就等於將所有人放在火架上,屬於自殺行為。
少寨主絕對不會同意,他自己也不同意,本來活的就很小心,怎麼能給自己找麻煩,這不是腦子有問題嗎?
若不讓女人為奴,讓她自由,一個孤家寡人如何身懷巨銀平安離開,如何將其父親的後事妥善料理。
之前的時候,他就從少寨主口中聽說,第一次去買五香雞的時候,就被幾個地痞流氓發現了,準備尾隨打劫,還是對方在暗中解決的。
在郡內都能發生這種事情,更彆說在外麵那混亂的地方。
有時候做好人很簡單,但很多時候,好人的好心最後並不會演變成好事,反而還會引發一係列原本可以不發生的麻煩。
“不好意思”
就在雲天沉思的時候,肩膀感到一陣劇痛,顯然是撞到人了,伸手揉了揉肩膀,疑惑看著手上的血液,這是中刀了?
將手伸到衣服裡,用力按了一下,並沒有傷口跟疼痛,顯然這血液不是自己的。
是他!
回頭看了一眼,剛才撞到的人已經不知道去哪裡了?
低頭一看,地麵上還有著血跡,看樣子受傷嚴重,微微皺眉間,聽見身後傳來渾厚的聲音:“閃開,官府辦案,快閃開”。
一隊官衙,穿戴整齊,腰間佩刀,朝著被撞男人離去的方向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