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想問我為什麼不同意周老先生說的，去當一個讀書人”？
看到此刻少寨主那明明一臉好奇疑惑求解答，卻硬要撇著臉裝成很高傲的樣子，雲天有些無語。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對方似乎跟之前有些不一樣，有時候的動作，眼角就跟個女人一樣。
或許離開了吃人的地方，內心的少女心被打開了，娘炮也並非隻有前世才有。
少寨主撇過腦袋，清澈的眼神中泛起漣漪，他不明白對方為什麼要拒絕此等好事，這件事就是天上掉餡餅。
何為讀書人，那就是在淵的潛龍，隻需要風雲起，就可以化身為龍，一飛衝天，遨遊八方。
上可以走仕途當官，中可以走文壇名傳千古，下可以在當地被人尊敬。
可以說，想要名利雙收且地位尊高，受人推崇，唯有讀書這一條路。
哪怕就是去大街上問一個乞丐，對方都會告訴你一定要讀書，成為讀書人，日後前程似錦，不愁吃喝。
至於雲天說的讀書沒有經商好，他壓根不信，商人為人唾棄，根本沒有地位可言，也就比普通人的日子好一點，可還沒有他們地位高。
處於一個尷尬的位置，遇見讀書人還不能隨意訓斥，不然就是以下犯上，不尊重讀書人，後果非常嚴重。
用行話說，商人就是成功的讀書人養的一條狗，利用他們賺錢而已。
“讀書是好事，人也要一定讀書，但對我來說，讀書並非唯一，甚至它對我來說，價值還不如經商”
不管麵對周古齊還是少寨主，雲天的理由都是一樣的，那就是性價比太低了，不值得耗費如此大的精力。
更何況，他也不想做官，以他的心思跟城府，怎麼可能會是朝廷那些老狐狸的對手；還有一個更重要的點，那就是他的行為舉止跟思想都來之前世。
要是去了一個規矩森嚴的地方，麵對一些總是盯著彼此有沒有做錯事，說錯話的對手，時時刻刻準備乾掉對方，他覺得自己活不過幾集。
而且讀書最大的作用就是有一個好的前程，說白了就是為了錢；既然當官的路子不適合，那就選擇次一個，那就是經商。
固然在這個時代商人的地位很低，是一個移動的錢袋子，但作為上輩子窮死的雲天來說，這輩子絕對不允許自己再次苦逼過一生。
隻要賺到足夠的錢，大手一揮，就能讓很多讀書人為自己工作，打理產業，自己每天負責吃喝玩樂，豈不快哉。
二十歲成功迎接自己的就是風花雪月，四十歲成功迎接自己的就是保溫杯裡泡枸杞。
在這個感冒發燒都能要人命的時代，能夠平安活到六十歲已經很不容易了，他可不希望自己四十歲高中，然後就老了，最後嗝屁了。
“士農工商，商人可是最沒有地位的，你難道不想成為人上人，娶一個大家閨秀”少寨主很是不解。
十個商人的地位加在一起都比不上一個讀書人，對方為何有如此讓人難以理解的想法，就因為被山匪抓走當奴隸的那段黑暗歲月嗎？
他覺得對方很聰明，不應該連這麼簡單的東西都不知道。
“話不能這麼說，民以食為天，國以民為根，民放在第二無話可說，吃穿用行包括咱們現在做的椅子凳子都是工匠打造的；商人雖然排在最後，可你覺得它真的不重要嗎？
沒有商人，糧食誰來運輸到糧食匱乏的地方，布匹茶葉誰來運輸，郡跟郡，州與州，甚至國跟國之間的主要交通紐帶也是商人。
那你再說說，仕乾了什麼，憑什麼它排在第一，所有人都趨之若鶩”
雲天看著少寨主，想聽聽他是如何看待自己這番離經叛道的話；要是說給周古齊聽，估計當場就得翻臉。
此話一出，少寨主沉默了，目光閃爍，陷入沉思之中，許久，他抬頭看著對方說道：“那為什麼仕排第一，無數年來無人質疑”？
他覺得對方說的有道理，除卻仕之外，餘下三個行業對於百姓生活有著很大的便利，甚至少了一個都會出現很大的問題。
那為什麼看起來最沒用的仕無數年來都排在第一，引得無數人趨之若鶩，甚至隨便去街上問一問，都說讀書好。
更有甚者願意砸鍋賣鐵讓孩子讀書，若要是不願意讀書，父母恨不得打斷腿，斷絕親緣關係，周邊之人也是冷眼相看，甚至瞧不起。
甚至金錢，權勢，地位，女人，財富，尊嚴太多東西都跟讀書牽上關係；隻要科舉高中，哪怕世代貧窮，也會下一刻變得有錢有勢起來。
“因為智慧無限，掌控秩序”
仕雖然看上去沒用，但種糧食需要學問，不然如何讓糧食變得更加高產；沒有智慧，工匠的手藝又如何能夠得到創新，能夠做出更多改變人們生活的器物呢？
如果沒有智慧，商人在做生意的時候如何能夠保證賺到錢呢？
可以說，仕如同提綱一樣，貫穿著農工商，就如同腦袋之身體的重要性；腦袋不好使，其他的地方再厲害也是白搭。
而且仕還有一個更加重要的東西，那就是統治權跟分配權，這些才是無數熱趨之若鶩，想要渴望的東西。
一戶人家之中，不管前麵付出如何的代價，隻要家中有人科舉高中，那麼之前所有的付出都能得到回報，甚至數倍，百倍的回報。
一代起來了，數代就起來了，不外如是。
“智慧，秩序”？
少寨主眉宇緊縮，不是很理解這兩個詞跟仕排第一有什麼關係，隱約也能知道讀了書，腦瓜子好使；不讀書，腦瓜子不好使。
儘管心中還是有著很大的疑問，但他相信對方不是無的放矢，肯定有著更深的想法。
“那你為什麼不離開呢？要是那個老人家真的讓你走，我恐怕也不能拒絕”
想了一會，少寨主這才想起來，自己更加關心的是對方為什麼不願意離開。
那個老者一看就是身份尊貴之人，雙方實力差距太大了，他沒有拒絕的權力。
有些事情不是你想拒絕就能拒絕的，但有人拳頭比你大的多的時候，詢問你隻是一種表麵形式跟展現強大的實力的一種方式。
“答應他然後呢？接受對方衣食住行的饋贈，然後從一個平等的身份變成上下主仆的關係嗎？
雖然你對我不好，還打我，起碼我在這裡很自由，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的東西；有些看似一本萬利的選擇，實則要你用一輩子的時間去償還”
離開少寨主，雲天身無分文，如果真的選擇去讀書，那麼最少數年的時間不能去賺錢，雖然這個過程都有彆人來買單。
但寄人籬下這個過程極其痛苦，甚至還有很多閒言碎語，他不認為自己有著包容一切的心胸，可以將這些不好的一麵都能一笑了之。
更重要的是，一旦接受，那麼他的頭上就會出現“恩師周古齊”的字樣，然後成為周家勢力派的一員，被卷入漩渦當中，這不是他想要的。
聞言，少寨主嘴角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隨後想起什麼，氣鼓鼓瞪著對方：“我哪裡對你不好，就那麼輕輕一拳你居然記到現在，你還是不是男人，這麼小氣”。
什麼男人，小肚雞腸。
雲天：“……”
你聽聽，這是人話嗎？
一拳差點打死我，居然輕飄飄說那就是輕輕的一拳，這特麼還怒氣衝衝反問自己是不是男人。
雲天真想給他一拳，讓他試試，什麼叫輕飄飄的一拳。
眼角餘光看見對方時不時看向桌子上的酸菜魚，目光一閃，嘲諷道：“你還彆說，這酸菜魚還真好吃，跟五香雞不相上下，你想吃嗎”？
“想”
少寨主點頭，饞了好久，吞咽著口水，這股香氣跟五香雞不一樣，肚子裡麵的饞蟲然後直衝腦袋。
“想吃，這裡還有，多吃點，不要浪費”雲天用手指著吃剩下的，笑著說道。
少寨主：“……”
這特麼是人話嗎？
少寨主麵色一黑，咬牙切齒，雙目噴火，緊握著雙拳真想給對方一拳，強行壓抑心中的怒火。
不能打，要是打跑了怎麼辦。
雲天見狀，趕緊閃身，來到後麵，隨後開口：“我出去走一走，等一會回來”。
看著眼前那綠黃色的湯汁，裡麵還有一些酸菜在漂浮，隱約能看見一兩塊魚肉，少寨主氣憤道：“我才不吃這剩下的”。
一股特殊的香氣順著他鼻孔不斷刺激著，口水吞咽聲格外響亮，目光露出渴望之色，掙紮許久：“我就吃一口，絕不多吃，不然就是小狗”。
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酸菜，細嚼慢咽起來，猛然瞳孔一縮，眼前一亮，真好吃。
隨後又尋覓到幾塊魚肉朵頤起來：“王八蛋，這麼好吃的東西也不做給我吃，還敢氣我，早晚還得給你一拳，讓你知道這裡誰做主”。
放下筷子，撇著嘴，起身離開，再吃下去他覺得自己真成小狗了，來到吧台，突然看見上麵放在一碗酸菜魚跟一副筷子。
快步走過去，坐在凳子上，聞了一口，展顏一笑，雙眸完成月亮，要不是皮膚太黑了，笑起來更加好看。
拿著筷子，正準備品嘗，他好像想起來雲天離開的時候去過後麵一趟，隨後嘴角上揚，口中喃喃道：“以後不打你了”。
“隔”
一碗酸菜魚下肚，少寨主打了一個飽嗝，拿出手帕擦拭嘴角的油水，一臉滿足享受的表情。
隨後想起什麼，目光一閃，停頓一會，嘴角再次勾勒一個好看的弧度。
嗯，以後不打你了，前提不惹我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