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清風寨最尊貴的地方,那自然是少寨主住的地方。
可要說其最神秘的地方,那就不得不說是李老頭住的地方。
李老頭乃是整個寨中輩分最高的人,是最早跟著老寨主那一批人,頗受老寨主信任。
不僅身手不錯,會打鐵,懂草藥之道,還會讀書識字,寨子裡麵年紀不大的人基本上都是他的學生。
現在還在教導寨子中幾個小調皮鬼,每天上午都會再地上寫上幾個字,讓他們學習。
不求他們真的成為讀書人,起碼等到十幾年後上任的寨主不是一個大字不識的文盲。
隻會打架,不懂得動腦子,這不是一個合格的領導者,尤其是在危機四伏的青雲山。
李老頭住的地方是整個清風寨最高的地方,地處山坡,十多丈高,靠近水源。
因為打鐵的緣故,導致這附近並沒有什麼人家,頗有些冷清,幽靜。
上去的路隻有一條,四周種植著一些花朵,散發著淡淡的香氣,給人一種提神醒腦的感覺。
在往上就是一個竹子搭建的房子,占地約有百十個平米,院子最前方站著一個老者。
在他的麵前蹲著五個孩子,身穿布衣,臉上還有一些灰塵,頭發後麵有一縷小辮子,這是寨子的風俗。
所有的孩子在出生後都要留著一縷辮子,紮在腦後,等到十二歲的時候將其剪掉,這樣可以保證孩子中途不會夭折,一生平安。
“德,德”
孩子們異口同聲念叨著,隨後用樹乾做筆,在鬆軟的地麵上照著老者寫好的字,一筆一畫模仿起來,時不時抓耳撓腮,一副痛苦的模樣。
老者靜靜矗立,摸著胡須,慈祥的雙眸看著這些孩子,等到他們寫完之後,繞道他們後麵去看看他們寫的字。
“太醜了,一看就沒有認真,回去給我抄寫一百遍”
“缺筆斷畫的,回去也抄寫一百遍”
看著地麵上歪七扭八,不堪入目的字,老者一一評價,一共五個孩子,隻有兩個孩子的字勉強過關。
而那些被李老頭念叨的孩子,則是一臉的生無可戀,唉聲歎氣,餘下的孩子一臉歡喜。
就在李老頭準備教導孩子們下一個字的時候,一道挺拔的身影悄然而至。
孩子們齊刷刷站起身,恭敬說道:“少寨主”。
“今天就到這裡,你們先回去吧”
見到少寨主,李老頭知曉有事情要說,便提前讓他們回去了。
聽到這話,孩子們喜笑顏開,問候之後一溜煙就跑了,不遠處傳來開心的歡笑聲。
李老頭笑著搖搖頭,隨後說道:“少寨主怎麼來了”?
“有些事情要跟李爺爺商量一下”
少寨主上前,攙扶著李老頭,臉上露出許久未見得笑容,不在保持威嚴的樣子,令人心生畏懼。
李老頭道:“你可是少寨主,寨子裡麵的事情你做主就行”
“這件事我不懂,寨子中隻有李爺爺懂這個”
“哦,打鐵嗎”?李老頭疑惑道。
“是的,雲天說要將斜轅犁下麵的刀片做成彎鉤的樣子,這樣可以提高糧食產量,隻是這方麵的事情我不是很懂,所以前來問問李爺爺”
“是他”
說起雲天,李老頭來了興趣,畢竟一個奴隸卻敢開頭說一個月賺一百兩銀子,這樣的人很少見。
“要是將刀片做成彎曲,這個簡單,不過山田都是岩石,刀片太薄的話容易碎,太厚的話彆說人,就是牛也拉不動。
我這還有一些鐵,打造一個可以,打造兩個話就有些麻煩了”
言下之意就是,打造曲轅犁這是小事,但要是沒有圖紙的話,無法保證一次就成功。
手上的鐵石也不多,要是浪費了,想要再打一個那可就麻煩了。
“這個我回去問一問雲天,他既然說出來,想來心中有數”
少寨主皺眉,沉默一會說道。
“對了,李爺爺,雲天跟我說他想要離開寨子,去外麵買一些東西,您怎麼看”
“你覺得這個人心性品德怎麼樣”
“膽大心細,身處危難還不忘拉朋友一把,不懂五穀卻知曉如何提升糧食產量,見微知著,為人聰明”
李老頭有些詫異,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到少寨主如此誇獎一個人,就連青雲山深處的霸主在他眼中也不過莽夫二字。
“既然如此的話,那就試探他一下,要是願意回來的話,就把他當作寨中人;若是真的想要離開的話,那就打斷雙腿,一輩子待在寨中”
李老頭摸著胡子,語氣平靜,孱弱的身軀爆發處一股強大的氣息,眼神變得淩厲無比,宛若一個無比強大的戰士。
“好,那就依李爺爺所說”
深思一下,少寨子點點頭。
對於任何有可能威脅到寨子安全的人,都必須抹殺。
他是一個人,但同時也不是一個人。
………………
“阿嚏”
“誰在罵我,一定是張大山那個傻大個”
雲天聳聳鼻子,隨後看著牛棚中的躺在地上的黃牛,那如同彎月的黑色牛角,在眼光的照射下,如同鋒利的匕首。
對於那些心情暴躁的牛,尤其是陌生人不要近身,有可能會刺激它,一不小心暴起,來一個牛角衝擊,那可就涼涼了。
誰也不敢拿自己的命開玩笑,他也不例外,隻好隔著一兩米的距離遠觀。
牛眼炯炯有神,尾巴時不時搖擺,就是叫聲不是那麼明亮,能聽得出來不舒服的感覺。
在沒有接觸黃牛的時候,雲天以為黃牛生病的原因無非就是三個。
第一個就是口腔出現問題,牙齒疼,可牙槽裡麵的青草有著明顯啃食的痕跡,顯然這個問題被排除。
第二個就是發情期到了,可現在一看,這個問題也被排除。
要真的是發情期到了,應該站起來很興奮的跺腳跟洪亮的牛叫聲才對,不可能跟豬一樣。
那就剩下第三個原因,那就是身體某個地方發生病變,讓牛疼痛難忍,隻能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
可一時間,他對這個也是一頭霧水,在前世的時候,牛這種生物除了在餐桌上看見過外。
即便是在農村也很少見,更彆說跟醫術有關的東西,他連菜鳥都算不上。
好在現在時間充足,他現在也沒有彆的事情要做,就尋了一個地方做了下來,仔細觀看牛的生活。
這一看不要緊,一個多小時過去了,黃牛依舊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讓他看的都快睡著了。
隻能偶爾起來搖晃著身軀,保持清醒,早一點找到病因,就能騰出時間來考慮如何一個月賺到一百兩銀子。
然而不是什麼事情都會按照自己的心意去發展,直到太陽落山的時候,黃牛連屁股都沒有移動。
無奈之下,雲天隻好離開,好在牙槽裡麵的乾草還夠,不需要添加。
就在他離開後不久,黃牛慢悠悠的起身,朝著牙槽而去,每走一步,黃牛都會發出痛苦的叫聲,整個人也變得煩躁起來,牛棚裡麵發出“哐哐”聲響。
這樣無聊的日子一過就是三天,不過這三天雲天並非都是在觀察黃牛。
中途少寨主找他要曲轅犁的圖紙,這讓他有些心慌,畢竟這個玩意他也是隨口說說,並沒有實際的經驗。
不過這話他可不敢說,誰讓他是這個問題的發起人,隻好硬著頭皮接下這個任務。
對外說需要幾天的時間,於是便來到外麵,尋個安靜的地方方便找靈感。
畫圖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對於彆人來說或許很簡單,可對於雲天來說那就有些難度。
前世二十多年,他都沒有使用毛筆,而且寨子裡麵的紙質量很差,落筆太重的話直接就廢了。
思來想去,隻好做一個簡易版的鉛筆。
好在附近都是樹木,不愁原材料,經過一天的焚燒終於得到一根手掌大小,食指粗細的炭筆。
用紙張將外麵包裹起來,避免手上都是漆黑一片,用鐮刀小心翼翼將炭筆頭削跟鉛筆頭一樣,方便繪圖。
炭筆做好之後,畫圖的任務相對來說那就簡單了。
刀片彎曲成魚鉤的形成就可以,為了防止打鐵之人看不懂,雲天還特意在紙上畫了出來。
刀片的底部的厚度要有大拇指那麼厚,三分之二的位置開始,刀片就要逐漸打薄一些,到了頂部,也就是抓地的位置,需要更薄,最好跟匕首一樣的厚度。
這樣鉤子在抓地的時候,不僅可以抓的深,而且還容易被牛拉起來。
“這是在乾什麼”
就在圖紙即將完工的時候,一個身影走過來,看著上麵畫的東西,一臉茫然。
“少寨主要的東西”
雲天並沒有多說什麼,自從熟悉起來,他最怕的就是王海定,就跟好奇寶寶一樣。
有一次晚上睡不著,隨口說一句“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就被王海定拉著問了好久,一副苦讀多年的學渣遇見學霸的樣子,非要求教。
這可讓他為難起來,這種爛大街的詩句是個小朋友都會說上幾句來,本想說聽人說的。
可偏偏王海定不信,硬生生腦補出來一個漂泊在外的遊子,深陷土匪窩,思念家鄉,那種求而不得的悲傷。
無論他怎麼解釋,就是不信,非認定他乃是有才華之人。
為了不被強盜發現才華故意藏拙,然後還露出一個我懂,我懂的表情。
看的雲天好像上去給他一拳,你懂個屁。
有事沒事得時候,就會拿出一些經典的句子,一副虛心討教得樣子。
可偏偏他隻會吟詩,對於這個時代的書籍壓根就不懂,說真話還沒人信,隻好威脅再逼逼不給吃飯,耳朵這才安靜下來。
這也是他出來畫圖的主要原因。
“好了,你把這幅圖交給少寨主”
雲天將圖紙卷起來遞給王海定,隨後換個位置看著躺在地上的黃牛。
“雲兄莫不是還懂醫治動物”
看雲天對黃牛似乎很有興趣,王海定有些好奇道。
“不懂,就是好奇這頭牛能吃能睡,怎麼就不能走了”?
不管是圖紙還是治療黃牛的事情,雲天都沒有告訴王海定,一方麵是說了沒有用。
作為這個時代驕傲的讀書人,他的身上完美體現了百無一用是書生這句話。
另一方麵是他不喜歡在事情沒有成功之前,將事情告訴給彆人,這也是多年混跡職場領悟的心得。
“不能走?是不是腳受傷了,這寨中多山路,道路不平,彆說牛了,就算是人穿著鞋子也受不了”
“那是牛,不是人,那麼厚的牛蹄,怎麼可能……”
說著說著,雲天便停了下來,目光看著黃牛的牛蹄,目光閃爍。
許久,這才一拍腦子:“我真笨,他們連曲轅犁都沒有,怎麼會有牛蹄釘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