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楓喊著疼疼疼,讓林柔快些鬆手。
“阿姐,快鬆手,耳朵都要擰掉了!我謹遵你的教誨,是從門縫裡打的彈弓,根本沒有露麵!再說了,我已經是小男子漢了,我要保護阿姐!”
林柔何嘗不知道二弟是怎麼想的,隻是不想他以身犯險。
她心疼地揉了揉二弟的耳朵:“以後這種事兒,阿姐自會應對,你們隻管照顧好自己。”
“知道了,阿姐。”
林青山看向門口,愁容滿麵:“他們真的不會再來嗎?”
錢桂花也滿臉擔憂:“不行,咱們出去避避風頭?”
這時,藍以沫玩味地看向林柔,一字一頓地說:“應該不會再來了吧,這穆家小姐中了白毛山上的蠱毒,生怕醫治太晚,毀了容顏,哪還有空暇來這晦氣的天九村?”
林蓉信以為真,不明覺厲,抱著林柔吹起了彩虹屁:“阿姐好厲害!竟然還識得白毛山上的蠱毒!”
“阿姐,你怎麼什麼都會?你在我心中簡直是神一般的存在。”
“蓉兒最佩服你了!”
林柔假笑:“還是以沫表哥最厲害,能從窩棚裡找來這奇特的蠱毒!”
林楓、林蓉看看阿姐,再看看藍以沫,腦袋都要轉不過來了。
“阿姐,你們在打啞謎嗎?”
“是呀,我怎麼聽不懂呢。”
林柔、藍以沫對視一笑,竟是說不出的默契。
這數九寒天哪來的什麼白毛山上的蠱毒?
不過是大青騾子身上的寄生蟲罷了。
當穆漫天對這裡有所忌憚,也就不會輕易出手了。
就算要找人算賬,也是找她林柔,起碼不會殃及無辜。
藍以沫半眯著眼睛,滿腹盤算:一個小小的穆家竟然無視大良律法,在小小的鎮上隻手遮天,有本事欺壓良民,怎麼不想著去戰場上廝殺一番?
穆家的好兒郎,待我回去了,一定要好好給他們指個地兒!
還有所謂的縣太爺,也要好好徹查!
“嘶……”
藍以沫捂著肩頭,吸了一口冷氣。
“以沫表哥,你的傷口又出血了!”林楓眼尖。
“你沒事吧?深受重傷就不要逞強!”林柔箭步上前。
藍以沫擺了擺手,咬牙擠出幾個字:“無妨。你呢?手還好吧?”
林柔藏到了身後:“小事情。”
“哎呀,裡正爺爺,不知道他怎麼樣了?該死的雜碎,那一腳踹得可不輕!他老人家……”
林柔快步衝了出去。
林青山、錢桂花也緊隨其後。
他們出去時,村民們已經將裡正從地上扶了起來。
“裡正爺爺,您怎麼樣?此時皆因林柔而起,讓您老受連累了!”
裡正佝僂著腰,手捂著肚子:“柔丫頭,說的哪裡話,我是一村之長,理應肩負起保護天九村的擔子,奈何人微言輕啊!
這幫豬狗不如的東西,以為跟縣太爺沾親帶故,就可以為所欲為?天理昭昭,報應不爽,遲早會有人來收。”
裡正情緒太過激動,說完話氣喘籲籲。
林柔趕緊拍著他的後背,為他順氣兒。
“好了好了,裡正爺爺,咱不生氣了,先進家歇會,待會古大夫來了,讓他為您也把個脈。”
林青山、錢桂花攙扶著裡正進屋。
“也好,那老朽就喘口氣兒再回去,免得老婆子擔心!”
霍虎跟霍小乙也跟了進來:“不知我們還有什麼能幫得上的?柔丫頭不必客氣!”
“柔妹子,剛才……”霍小乙不知道怎麼開口,他想要辯解自己並沒有丟下林柔。
可事實竟是如此蒼白。
他的確沒有站出來。
“沒事,霍叔、小乙哥,你們不必自責,本來就是我家的事,怎麼能把大家夥牽扯進來?你們的好意,我已經心領了。再說又不是你們不幫柔兒,分明是我將你們推走的!”
林柔話說的漂亮,又緩解了尷尬,任誰聽了舒舒坦坦。
“我就說你們要跟柔丫頭學習,看看什麼是胸襟,什麼是大度!”霍虎沒有了心理負擔,嘴上樂嗬嗬的。
霍令甲急匆匆從家趕過來,手裡拿著專治跌打損傷的藥。
“柔妹子,我把藥拿來了……”
進了茅草屋,他們才看到屋裡多出一個陌生人。
雖然穿著粗布麻衣,眉宇間卻氣宇軒昂,氣質不凡。
關鍵是那張臉,除了蒼白以外,俊美得人神共憤!
而他正躺在鋪蓋上,林楓、林蓉前後伺候著,事無巨細。
不是,這人誰啊!
怎麼一點都不拘謹,就好像在到自己家一樣!
看得霍令甲、霍小乙咬牙切齒,心裡大罵:小白臉!不要臉!
林青山趕緊介紹:“這是閨女的遠房表哥,前幾日陪閨女一起上的白毛山,為了護住閨女,身負重任,眼下正在修養!”
霍小乙後悔得腸子都青了,早知道就陪柔妹子進山了!
霍令甲也用敵視的目光審視著藍以沫,誰知道他是不是故意受傷,就是為了博得柔妹子同情,此人心機頗深!
後麵,霍虎說了什麼,兩兄弟全都心不在焉。
藍以沫對上這邊異樣的目光,絲毫沒有放在心上。
不是什麼人,都配做他的對手。
不一會兒,古大夫來了。
他一下子就看到了茅草屋裡的白鹿!
眼睛直冒光:“真是難得一見的好藥材啊!茸毛短粗細膩,枝杈多,絕對大補!
路上就聽說天九村的小姑娘獵到了白鹿,老夫起初還不信,現在算是開了眼界!”
醫者見到奇珍稀罕得不行,當下就為錢桂花入了藥。
還交代了林柔,怎麼食用藥效最大。
給錢桂花把完脈,林柔就讓他先給裡正看。
後麵還排著林青山、藍以沫,還有她自己。
古大夫是忙得腳不沾地。
錢桂花、林青山稍微調整了下方子,繼續調養即可,沒什麼特彆的交代。
倒是看到藍以沫的傷,臉色一變。
“小哥,傷勢挺重,還好及時敷了止血的金瘡藥!千萬不要提重物、乾重活,傷筋動骨一百天,且得將養著。”
他頓了頓:“隻是,小哥這脈象沉緊、濡緩,老夫竟找不出原因,太奇怪了。”
藍以沫抽回手:“有勞古大夫了,我並無大礙。”
“那我先給你擬一個活血祛瘀、消腫鎮痛的方子,吃吃看。”
到了林柔,古大夫重新給她敷了藥,囑咐她不要碰水、提重物,以防傷口再次撕裂。
給所有人開完方子,抓好藥,已經金烏西墜。
但他見到了冬季的鮮鹿茸,也算開了眼界,不虛此行。
他已經想好,怎麼跟其他大夫吹了。
把來家的人都送走,錢桂花忙乎著煎藥。
林楓、林蓉都過來幫忙。
兩隻小藏獒跟著團在爐子旁,烤著火,舒舒服服地打著舒仗。
直到夜幕降臨,林柔端過一碗藥,遞到藍以沫眼前,命令的口吻:“把它喝了!”
藍以沫瞥了一眼:“你該不會是想毒死我吧?”
林柔直接塞到他懷裡:“愛喝不喝!”
藍以沫的臉幾乎變了形:“燙燙燙燙燙……”
趕緊拿手去接。
然後就看到林柔變戲法似的,在他眼前,變出一顆糖。
藍以沫臉上的表情仿佛凝固了一般,眼睛瞪得滾圓。
要知道,從小到大,想給他下毒的人多如牛毛,還從未有人給他糖。
半晌,喉嚨裡才擠出幾個字:“這糖是給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