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以沫寒毒未清,內力暫失,高燒剛退的他連個普通人都還不如。
現在又身負重傷,簡直奄奄一息。
林柔猛然回頭,瞳孔地震。
看到眼前那幕,整個人定在了原地!
藍以沫倒在血泊之中,他的肩頭冒著血,衣服被撕成碎片。
而離他不遠處,一頭體型碩大的黑熊,兩眼猩紅,口水流個不停,它的爪子上還滴著血。
林柔的心頭驟然縮緊,難道剛才他用力猛推,是為了救自己?
這個滿肚子彎彎繞的家夥,居然會這麼好心?
林柔一向以德報德以怨報怨。
既然受了彆人恩惠,斷然沒有見死不救的道理!
藍以沫再用完全力後,現在又在虛弱之際。
刹那之間,他就做出了最有利自己脫險的舉動。
以他現在這副殘軀,自然無法從黑熊口中逃生。
他就是要賭一次!
賭自己用命相搏,眼前這女子定不忍心將他丟棄!
賭自己會被再救一次!
林柔大腦快速運轉,思考著破解的法子。
可是,數九寒天怎麼會有黑熊出沒?
這個季節它不是應該冬眠嗎?
從之前無人機傳回的實時影像來看,並沒有黑熊的蹤跡!
或許這頭黑熊是被什麼給驚動了?
懸崖上接連來了好幾波刺客,很有可能是被他們驚醒。
但林柔上下打量黑熊。
它身長約有兩米,站起來要比她高出半肩。
成年雄性黑熊的體重基本四百斤起步,身體粗壯,頭部寬圓。
黑熊的咬合能力極強,可以輕鬆咬碎野豬的頭蓋骨、撕碎狼群,就連老虎都要對它畏懼三分。
可眼前的這頭卻顯得十分消瘦,大腦袋特彆突出。
剛剛揮完熊掌,它已經累得伸出了舌頭,哈出一團白氣。
所以,它是餓的?
冬眠消耗了它太多熱量,被迫出來尋找食物?
然後,就被他們這兩個倒黴催給遇上了?
也算那男子命大,若是遇上了體力峰值的黑熊,怕不是一巴掌就被拍死了!
黑熊直勾勾地盯著地上的獵物,齜出鋒利的獠牙,向藍以沫移去。
藍以沫當即緊閉雙眼,讓渾身鬆軟下來,裝死!
這個辦法不一定可行,有的黑熊會在人類死亡後離開,但也有的會繼續襲擊。
況且它現在饑腸轆轆,恨不得將獵物活吞!
隻能死馬當活馬醫,能撐一時是一時。
藍以沫已經用黑熊看不到的那隻手,從靴子裡摸出了一把短刀。
做好了拚死一搏的準備。
當他用餘光去尋找林柔時,居然沒有了林柔的蹤跡!
藍以沫腦袋瓜子嗡的一聲,天都要塌了!
自己竟然賭錯了!
枉了自己戎馬一生,閱人無數,竟然看錯了人!
關鍵是她是什麼時候逃掉的?
竟然無聲無息?
藍以沫甚至有些後悔自己替她擋了一巴掌!
黑熊似乎也發現周圍少了一個人,茫然地轉動了下,但又將目光鎖定在藍以沫身上。
它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巴,張開血盆大口對著藍以沫的頭咬了下去。
說時遲那時快,幾支穿雲箭破風而來,直接插入熊膽的位置。
但那箭,晃晃悠悠又掉了下去。
藍以沫欲哭無淚,那黑熊的皮宛如層層鎧甲,普通的箭簇怎麼可能射穿?
但他立馬反應了過來,那箭是林柔射的,她並沒有逃!
他的血液竟然沸騰了起來!
也多虧藍以沫用假死迷惑了黑熊片刻。
才讓林柔有時間藏身到懸崖邊上的古樹上。
也就是在這個間隙,她的心中已經有了應對之策。
她當然知道普通的箭簇對黑熊無用!
她的目的是將黑熊激怒!
繼而將它引到懸崖邊上。
到時候……
嘿嘿……
要殺要剮就都隨她了!
黑熊拍了拍身體,又看了看掉落的箭,似乎沒有太大興趣。
餓了這麼久,還是趕緊飽餐一頓最要緊!
它張開大口,再次瞄準藍以沫的腦袋。
“嗖!”
又是幾支箭,不痛不癢。
黑熊連看都不再看。
林柔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放鬆黑熊地警惕之後,振臂一揮又是一箭。
“嗷嗚!”
黑熊發出慘烈無比的叫聲。
震得雪地都跟著抖動!
皮毛的確射不穿,可是這次,林柔瞄準地是它的眼睛!
眼球爆裂!
鮮血迸濺!
黑熊用一隻爪子捂著眼,發出怒吼聲!
異常暴躁!
這下,四肢著地,發瘋了般向林柔的方向衝了過來!
黑熊的嗅覺異常靈敏,它已經嗅出林柔的位置。
是懸崖邊上的古樹!
黑熊站立了起來,用熊掌猛烈地捶樹!
上麵的積雪洋洋灑灑,直接讓黑熊白了頭!
它甩了甩頭,繼續捶樹!
林柔用腿緊緊攀著樹乾,身體卻不由得跟著晃動起來。
但並不影響她用82狙擊步槍進行瞄準。
這把槍經過改良,幾乎做到了完全消音。
攀爬上古樹就是為了脫離那男子的視線。
他跟霍家兄弟不同,心眼比蜂窩還多,不好糊弄。
在古樹枝杈的遮掩下,林柔對著黑熊的脖子就是一槍!
但黑熊沒有立馬倒下,它還堅持晃動著樹乾。
“啾!”
又是一槍!
黑熊遲鈍地捂著脖子,鮮血已經汩汩而出,順著它的皮毛流到了地上。
雪地裡洇濕了一片腥紅。
“嗷吼!”
黑熊的怒吼聲響徹天際。
它驟然發力,用儘了渾身力氣,將那古樹推倒並掀下了懸崖!
沒有了古樹支撐,黑熊那龐大的身軀也徑直從懸崖掉落!
瞬間,萬籟寂靜。
隻有山間的風,揚起地上的雪。
刮在臉上火辣辣地疼。
藍以沫愣愣望著懸崖邊。
心裡好是紮了一根很深的刺。
初感沒有很痛,卻痛感層層遞進,直到疼得喘不過氣。
他不相信那女子就這樣香消玉損?
她不是很強嗎?
藍以沫抬起手扇了自己一個巴掌,她就算再強,不過是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
比起自己來,還要小上幾歲。
他自詡算無遺算,可此刻他的算計竟如此悲涼!
他不曾輕易相信過誰,可短短一天的相處,自己怎麼會如此失魂落魄?
就在他為林柔緬懷時。
懸崖下傳來林柔的聲音:“喂,我說,還有沒有氣兒?有氣的話吱一聲。”
倏地,藍以沫睜大了眼睛,臉上蕩漾出失而複得的神色。
他艱難地向懸崖爬去:“吱。”
“活著就好,快拉我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