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線(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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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艦舷窗外掠過第七星的暗紫色大氣層時,江聽晚的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座椅扶手。

防輻射玻璃外,戰火焚燒後的城市如同被巨獸啃噬過的殘骸,鈦合金建築骨架扭曲成怪異的形狀,在暗紅的天幕下投射出參差的陰影。

“第七星曾是帝國最大的晶礦產地。“

淵明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銀絲眼鏡後的粉色瞳孔映著窗外廢墟,“三個月前蟲族突襲了能源中樞,整個大氣循環係統崩潰了。“

江聽晚的瞳孔微微收縮。

她看見破碎的穹頂下,衣衫襤褸的雄獸人蜷縮在輻射隔離罩的裂縫處。

那些本該強壯的軀體此刻佝僂如蝦米,裸露在防護服外的皮膚上爬滿紫黑色輻射紋路。

當星艦低空掠過時,他們麻木地仰起臉,渾濁的複眼裡泛著瀕死的熒光。

淵澈修長的手指在操作屏上快速滑動,調出全息戰況圖。

代表蟲族的猩紅標記正在第八星外圍形成絞殺圈。

越靠近第八星,星艦的防護罩就震顫得越厲害。

江聽晚望著舷窗外漂浮的機甲殘骸,那些斷裂的機械臂上還掛著破碎的帝國軍旗。

當星艦終於穿透第八星赤黑色的電離層時,濃重的血腥味竟穿透了空氣過濾係統。

江聽晚看著窗外落後頹敗的環境,第一次感受到了戰爭帶來的殘酷。

雖然偏遠星才是戰爭前線,但緊鄰的幾顆星球還是受到了不小的波及。

和她在首都帝星看到的繁華景象不同。

第七星不止建築殘破,就連人口比例也是雄獸人居多。

幸存者們眼神麻木,大多身形瘦弱,神色驚惶,飽受著戰火的折磨和摧殘……

越靠近第八星,就越荒涼死寂。

星艦停靠在第八星的帝國軍團總部時,江聽晚的臉色變得蒼白起來。

“乖,彆看了。”

淵明溫熱的手掌覆上她的眼睛,但遲了——透過指縫,她看見醫療艙外堆積如山的擔架。

那些雄性士兵殘破的軀體上,神經接駁導線如同銀色蛆蟲從斷肢處爬出,暗紅色的營養液在地麵彙成蜿蜒的小溪。

一隊重傷的雄性士兵,躺在被鮮血染紅的擔架上,殘肢斷臂的血腥模樣,慘烈而絕望。

江聽晚卷翹長睫輕輕顫抖,“他們會死嗎……”

“帝國的醫療團隊會為他們安裝最先進的機械肢體的。”

“機械肢體能完全恢複機能嗎?“

她的聲音輕得像是怕驚動什麼。

醫療艙幽藍的冷光裡,某個士兵突然抽搐起來,半張機械化的臉撞在透明艙壁上,露出皮下閃爍著故障紅光的生物芯片。

淵明沉默的時間比她預想的更久。

遠處傳來機械肢安裝時的金屬摩擦聲,混著壓抑的悶哼。

“行動可以,但神經同步率不會超過70。“

他終於開口,喉結滾動著咽下未儘之言,“在匹配係統裡,這算基因缺陷。“

“身體殘缺的他們,不是會被雌性妻主拋棄,就是再也匹配不了雌性了……”

這個回答,讓江聽晚怔住了。

星國對雄性的殘忍,遠超出了她的想象……

江聽晚抬頭,看著麵前閃爍著冷色調光芒的高大建築,以及建築上方,濃重壓下來的夜空。

有種絕望的窒息感。

當她踏上軍團總部的合金地麵時,寒風卷著細碎的硝磺顆粒撲在臉上。

穹頂防護罩外,蟲族母艦的陰影正緩緩碾過第八星的三顆衛星。

一襲白色衣裙,烏發雪膚的她,站在這片被鮮血浸染的土地上,格格不入得像是黑暗裡盛開的一朵純淨迷人的白玫瑰。

所有的士兵和軍官在看到江聽晚的瞬間,都有片刻的恍惚。

畢竟第八星危險而殘酷,尊貴的雌性,從來沒有女子願意來這裡。

所以,當眾人乍然看到這樣一個美得驚心動魄的少女出現時,都有種不可置信的荒誕感。

“是雌性!“

驚呼聲從崗哨傳來。

持槍的士兵們紛紛僵住,那些布滿灼傷疤痕的臉上浮現出近乎惶恐的神色。

江聽晚垂眸避開數道視線,白色裙裾掃過地麵凝結的血痂。

她能感覺到那些目光——不是對皇太子妃的敬畏,而是雄性麵對稀有雌性時本能的顫栗。

她真的很討厭這種感覺,他們明明是帝國的英雄。

“院長,利德爾大人,你們怎麼親自來了?”

淵澈扶住了想要行禮的軍官:“不必拘禮,我聽說前線戰事激烈,艾爾博得重傷,所以前來看看。”

軍官的視線在江聽晚的身上不自覺地停留得有些久。

“院長,軍團內……無關人等不能擅自進出。”

淵明淵澈是科學院的院長,前線許多重傷的將士都盼望著他們的到來。

利德爾作為宮務大臣,來查看戰事也理所應當。

那麼外人,自然就隻有江聽晚一個!

“她是昭君屹殿下的雌主,也是皇太子妃,不算無關人員。”

聞言,軍官也不再多說。

治療室的自動門在身後閉合的瞬間,江聽晚的指尖觸到了醫療艙的冷凝水。

艾爾博德紅色的發絲漂浮在淺綠色修複液裡,看著這個俊美的人,此刻臉色蒼白,安靜躺在醫療艙裡。

醫療艙的幽藍光線在少女周身鍍上神性輪廓,她垂落的淚珠墜入虛空時竟凝成星屑,在消毒劑彌漫的空氣中劃出銀河般的碎光軌跡。

“你在想什麼?”利德爾率先開口了。

他在江聽晚眼裡看見了憐惜,她乾淨澄澈的水眸裡,居然有幾分憐憫眾生的悲憫。

昭君屹說得沒錯,她果然和彆的雌性不一樣。

“淵明,你們能治好他的,治好這些受傷的戰士的,對嗎?”

淵明覆在她發頂的手掌亮起淺藍防護罩,這個能用手術刀精準剝離蟲族腦核的天才醫師,此刻連摘取她肩頭落發的動作都謹慎得像拆卸微型核彈。

“我的晚晚“他無奈輕笑,指腹抹去她眼尾將凝未凝的淚光,“要不要把整片星域的傷痛都裝進你的琉璃心?“

“放心,我們可是帝國最厲害的醫學天才!”

淵澈語氣冷沉地問一旁的軍醫:“都一天一夜了,為什麼他還沒醒來?”

軍醫麵露難色道:“殿下,帝國增援還未到,治療的能量源倉庫剛被蟲軍攻占,所以……”

似曾相識的話語,讓淵澈的臉色難看了起來。

這麼些年了,帝國的行事作風還是老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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