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溫柔一笑:“好,皇後想要誰死?”
蘇婉兒眼底燃起怒火:“鎮北侯、衛國公、炎京府尹……都得死!”
陳平:“好。”
蘇婉兒:“陛下,君無戲言!”
陳平:“君無戲言!”
與此同時,北鎮撫司詔獄最底層的牢房裡。
火把搖曳,映出角落裡一具佝僂的身影。
蘇錚。
這位曾八百騎殺穿北元的鎮國將軍,此刻隻剩半邊完好的臉。
左臉潰爛見骨,右眼卻仍死死盯著身前的獄卒。
渾濁的瞳孔裡,依舊燃燒著倔強。
“嘿!骨頭還挺硬?”
幾個錦衣校尉正把他的二兒子蘇衛疆踩在地上,掄著鞭子狂抽。
蘇衛疆疼得齜牙咧嘴,但還是強忍著劇痛,朝著錦衣校尉喊話:“沒吃飯啊!就這點力氣,還不如西疆野狗的爪子帶勁!”
見撬不開蘇衛僵的嘴,幾人又朝蘇錚走去。
“姓蘇的,再不認罪,你剩下的半邊臉也給你打爛!”
蘇錚懶得理會,張開雙臂:“本帥給你們一個建議,直接上刷刑好一點,本帥最近身上長滿了虱子,正想刷一下止癢,本帥要是皺一下眉頭是狗娘養的。”
蘇衛僵趴在地上哈哈大笑:“我爹砍下北元可汗首級時,你們這群醃臢貨還在娘胎裡打轉呢!”
幾個錦衣校尉討論起來。
“小崽子骨頭倒是隨了老狗,死活不讓罪!要不然就滿足老狗,直接上刷刑?”
“反正蘇家抄了幾遍了也查不出半點罪證!老狗再不認罪,蕭指揮使怕是不會放過咱哥幾個!”
“刷刑?那可不行,老狗現在這身子,刷一下就得死!蕭指揮使有令,要他求死不得,求死不能!”
“說得對!蕭貴妃說了,這條老狗要留著當人質,隻有他還活著,北疆的蘇家軍就還聽蕭家指揮!”
三人說話的聲音雖然小,但蘇錚和蘇衛疆聽力極佳,早就聽到了。
蘇錚仰天狂笑:“蘇家兒郎的脊梁,豈會被你們這些禍國奸臣掰彎?來啊!有種就給本帥上刷刑!看看是你們的刷子快,還是本帥的血先流乾!”
蘇衛疆也跟著笑:“蕭家的狗彆囂張!我蘇家三妹乃將門虎女,隻要她一日是皇後,那便是母儀天下!蕭魅永遠隻是個嬪妃!”
幾個錦衣校尉聞言頓時笑噴。
“笑死我了,老狗怕是還不知道,你們蘇家女人在宮裡連狗都不如!”
“就是!蘇婉兒在宮裡當皇後又怎樣?還不是天天被貴妃娘娘當血罐子抽!”
“我哥在宮裡當侍衛太監,他說上次拿著鞭子進坤寧宮,蘇婉兒和她身邊的婢女連聲都不敢吭!”
蘇錚身子一顫。
那副百戰之身,縱然傷得再重,也不曾留下一滴眼淚。
但聽到自己女兒過得這麼慘,竟再也忍不住了。
英雄淚。
沿著臉頰滑落。
蘇婉兒入宮後,蘇錚便遠征漠北,對於宮內之事所知甚少。
直到蘇錚被十二道金牌召回,鋃鐺入獄時,才得知現今朝堂已腐朽至此!
“蕭指揮使說了,今兒你們要不招認罪狀,就給你加點料!”
“來人!把瘟豬身上刮的膿血澆上去!”
“哼!老子倒要看看,是他身上的肉爛得快,還是認罪快!”
膿血嘩啦潑下。
蘇錚渾身痙攣,身上的腐肉滋滋作響。
他牙關咬得咯咯響,愣是沒哼半聲。
澆完膿血,幾個錦衣校尉大笑著喝酒去了。
須臾,蘇錚身上的爛肉便開始劇痛。
蘇錚強撐著潰爛的身子:“衛疆……找根繩子。”
蘇衛疆渾身一震:“爹!您要乾什麼?”
蘇錚啞著嗓子:“陛下昏聵,為父如不現在就死,免得害了婉兒!”
蘇衛疆一拳砸在牆上,血順著指縫往下淌!
“我不服!我蘇家世代忠良,憑什麼落得這般下場?”
蘇錚仰天長嘯:“憑我三代傳承的蘇氏忠魂!先帝賜的赤膽旗還在家門口立著!我蘇錚寧可吊死在詔獄,也不讓蕭家拿我要挾婉兒!”
蘇衛疆聲音哽咽:“三妹要是知道父親你死了,那得多難過!”
蘇錚咳出一口黑血:“那就更得死!我們活著,婉兒就得被蕭魅拿捏!快!把褲帶解下來,送為父上路!”
蘇衛疆顫抖著抽出褲帶:“爹!黃泉路遠,兒,願為父親牽馬執鞭!”
“滾!”
蘇錚突然一巴掌扇過去!
“你大哥已充作礦奴生死未卜!蘇家得留個種!待會兒吊死我後,把褲帶藏好!然後裝瘋!你必須活下去!”
蘇衛僵泣不成聲,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兒!送父帥上路!”
說完,蘇衛疆把腰帶懸上鐵柵。
蘇錚慘笑一聲,把頭懸掛上去。
臨死前,蘇錚留下一首訣彆。
“身陷囹圄誌未消,寒蟬抱樹待春潮,”
“若得三尺龍泉劍,殘光仍可射九霄!”
咽下最後一口氣前,蘇錚聽到走廊炸起紛亂腳步聲。
“聖旨到!”
一聲巨響!
牢門被暴力破開!
錦衣衛百戶何廣藝,手持聖旨衝殺進來!
身後二十名緹騎,殺氣騰騰!
火把照得地牢亮如白晝。
幾個醉醺醺的錦衣校尉拎著酒壺晃出來。
領頭那人張嘴就罵:“誰他媽吃了熊心豹子膽?居然敢擅闖詔獄!”
何廣藝不由分說,拔刀便砍!
一閃!
那人的腦袋直接飛上牢頂!
血濺了身後同僚滿臉!
他們瞬間酒醒,哆嗦著去摸腰間佩刀。
但何廣藝的刀比他們快十倍!
噗!噗!噗!
又有三顆頭顱滾落!
無頭屍體還保持著拔刀的姿勢!
“北鎮撫司接旨!”
何廣藝抖開明黃卷軸,聲如驚雷!
“蘇家忠良蒙冤,朕心甚痛!即釋蘇錚、蘇衛疆,官複原職!欺辱蘇家忠烈者,斬立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