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媽咪兩個字,薄景州的眼皮微微顫了一下。
在四個小寶的監督下,薄景州每一項任務都必須照做。
唯獨沒有阻止四個小寶給小阿言穿粉色公主裙。
或許潛意識裡,他也把小阿言當成了顏顏。
照看完小阿言,手機震動起來。
薄景州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將小阿言交給守在一旁的張索,快步走到外麵。
“莉斯不肯見我。”艾瑞的聲音透過話筒傳來,“但我已經找到了她的大概位置,我現在就守在她可能藏身的三個地點之一,如果一直見不到人,我就帶著人打進去。”
薄景州微微蹙起眉。
艾瑞能找到莉斯不稀奇,畢竟這兩人之間有獨特的聯係方式。
但莉斯居然不見艾瑞,這很奇怪。
以莉斯的性格,抓到蘇雨棠這樣的籌碼,一定會迫不及待地威脅和炫耀。
緊接著,艾瑞又在電話中說:“但我懷疑雨棠姐不在她那裡,如果在莉斯手上,她一定會跟我談條件,或者威脅我,她不見我,除非一個可能她現在心虛。”
這個想法與薄景州的不謀而合。
如果蘇雨棠真的在莉斯手上,以莉斯的行事風格,早就該提出交換條件了。
可是,如果蘇雨棠不在莉斯手裡,那會在哪裡呢?
“你繼續盯著莉斯。”薄景州說,“如果她也在找人,一定會有所行動。”
掛斷電話,薄景州站在窗前沉思。
莉斯,布隆城堡,能找的地方都已經找了,雨棠,你到底在哪?
正想著,二寶的小腦袋探了出來:“爹地,小阿言又拉臭臭了”
薄景州暫時放下思緒,跟著二寶回去繼續照顧小阿言。
小阿言躺在尿布台上,四個哥哥嚴陣以待,已經戴好了小口罩和手套,手裡舉著濕巾,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隻見薄景州卷起袖子,熟練地解開尿不濕,動作輕緩地為小阿言清理。
小阿言不哭不鬨,隻是好奇地盯著眾人的臉。
突然,四寶無心的一句話引起了他的注意。
“小阿言跟我們長得不一樣誒。”
“那就是長得像媽咪唄。”二寶說,“他笑起來跟媽咪一模一樣。”
三寶一臉疑惑:“小阿言什麼時候笑過?”
二寶振振有詞:“昨天晚上,你們都睡著了,小阿言對著我笑了。”
眾人半信半疑。
接著,二寶又補充一句:“其實是我想媽咪了,見不到媽咪,我就去看小弟弟了”
被二寶這麼一打岔,薄景州也沒多想,繼續給小阿言換上新尿不濕,又係好粉色小裙子的蝴蝶結。
四個兒子也堅持認為弟弟應該繼續當妹妹。
“爹地好厲害”二寶小聲感歎,“我都不敢碰。”
“等你當爹地了也會的。”
薄景州的話一出,二寶立馬不吭聲了。
到了晚上,薄景州想起蘇雨棠,思念像洪水一樣泛濫。
因為太想蘇雨棠,他也叫人將小阿言抱了過來,放在自己旁邊。
他站在嬰兒床前,試圖在小阿言臉上找到蘇雨棠的痕跡。
可惜小阿言睡得很熟,始終閉著眼睛,至於笑臉,更是沒見過。
小胸脯均勻地起伏,睫毛在臉頰上投下兩道扇形的陰影。
他輕輕伸出手,指尖懸在小阿言臉頰上方,卻遲遲沒有落下。
怕吵醒他,薄景州想,但更怕的是——即使觸碰了,也找不到蘇雨棠的痕跡。
思念像夜色一樣彌漫開來,無聲無息卻無孔不入。
身後傳來輕微的響動。
薄景州警覺地回頭,卻看到四個小小的身影抱著枕頭,悄無聲息地站在臥室門口。
“爹地”三寶小聲叫道,聲音裡還帶著鼻音,“我們睡不著”
薄景州看了看時間,淩晨兩點十五分。
他應該訓斥他們回去睡覺,但當他看著四道可憐巴巴的眼神時,所有責備的話都咽了回去。
“進來吧。”他輕聲說,拍了拍身邊的大床。
四個小寶立刻魚貫而入,手腳並用地爬上那張kgsize的大床。
二寶熟練地占據了平時蘇雨棠睡的那一側,把臉深深埋進枕頭裡,深吸一口氣。
“嗯,還有媽咪的味道”他悶悶地說。
這句話打開了閘門。
三寶突然小聲啜泣起來:“我想媽咪了”
四寶立刻跟著紅了眼眶,就連平時最堅強的大寶也咬著嘴唇,小臉繃緊。
黑暗。無邊的黑暗。
然後是一點光,像針尖刺破厚重的絨布,微小卻銳利。
蘇雨棠向著那點光遊去,四肢沉重得像灌了鉛。
疼痛先於意識回歸——腹部火辣辣的痛,手腕被束縛的鈍痛,後頸針紮般的刺痛。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卻又碎成無法拚湊的片段。
產房的燈光刺眼。
她攥緊了床單,汗水浸透了後背。
有人喊著“用力”,有人報著心率數字。
然後是一聲響亮的啼哭,她虛脫地倒回枕頭上,眼淚混著汗水流進鬢角。
“孩子讓我看看孩子”她的聲音虛弱得幾乎聽不見。
護士抱著繈褓走近,她努力抬起沉重的眼皮,隻來得及看到一團粉嫩的小臉,就被一陣突如其來的騷亂打斷。
窗戶被人破開,伴隨著尖叫聲,針頭刺入皮膚的冰涼觸感。
黑暗吞噬了視線前最後的畫麵,是護士驚恐地抱緊她的孩子後退
“顏顏”蘇雨棠在昏迷中呢喃,乾裂的嘴唇滲出血絲,“顏顏”
“她還是沒醒?”一道低沉的男聲從不遠處傳來。
蘇雨棠想睜開眼睛,想問問他們把自己的孩子帶去了哪裡,但意識再次沉入黑暗的深淵。
這一次,她夢見自己站在一扇門前,門後傳來嬰兒的哭聲。
她拚命敲門,卻怎麼也打不開。
“顏顏,彆碰我的顏顏”
蘇雨棠繼續在夢魘中掙紮。
不遠處,男人的臉忽明忽暗。
“救她!不管用任何代價,一定要救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