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的喉結動了動,手指指向產房方向,覃晚霜沒等他說完,就直接衝了進去。
三分鐘後,門再次開啟,覃晚霜腳步踉蹌地走了出來。
她腳下的高跟鞋突然打滑,整個人栽向地麵,同時,腕間的手鐲磕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蘇星宇衝過去時,隻來得及接住她滾燙的淚水。
蘇星宇在來的路上就聽說醫院這邊出了事,小妹生產後隻留下一個孩子,人已經失蹤了。
他還沒來得及了解情況,恰好就在這遇見了覃晚霜。
他腦子裡嗡嗡作響,此刻接住覃晚霜搖搖欲墜的身影,心裡突然咯噔一下,隻覺得完了。
小妹果然出事了
“晚霜”蘇星宇扶住她單薄的肩膀時,指尖觸到一片濡濕。
覃晚霜仰起臉,睫毛上還掛著淚珠,平日裡冷豔的麵容此刻破碎得已經完全找不到一絲光亮。
他喉頭發緊。
看到覃晚霜哭得這麼傷心,蘇星宇感覺胸口一痛。
果然
女神果然喜歡小妹,而且喜歡到這種程度
得知小妹失蹤,她比他這個當哥哥的還要傷心。
由此可見晚霜對小妹是真愛無疑,那他大概率已經沒機會了
蘇星宇忍著心痛,安慰她:“彆哭了,先不說我不信小妹出事,等小妹找回來,你也沒機會了”
“小妹有老公了,而且家庭幸福,還有四個不對,現在是五個小寶了,你彆鑽牛角尖”
身後傳來細微的抽氣聲。
四個小寶聽到四舅舅在胡說八道,想要上前阻止,但是艾瑞衝他們搖了搖頭。
四個小寶按捺住小腳,繼續聽四舅舅還能說出什麼來。
見覃晚霜沒反應,蘇星宇歎了口氣,繼續說:“你是太高興小妹生了小五嗎?”
覃晚霜突然劇烈地顫抖起來,淚水砸在蘇星宇手背,燙得他一縮。
他硬著頭皮繼續說:“我也高興,但我們應該祝福小妹,至於你,也想開點吧”
話沒說完,產房裡傳來軲轆轆的聲響。
護士推著蓋著白布的推車經過,垂眸道:“家屬,請節哀順變吧。”
蘇星宇的聲音卡在喉嚨裡。
節哀順變?
小妹不是失蹤了麼,怎麼還讓他節哀呢?
他顧不上覃晚霜,站起身詢問護士:“你剛才說什麼?讓誰節哀呢?”
護士嚇了一跳,連忙說:“我讓這位小姐節哀,死者溫小姐不是她的妹妹嗎?”
溫小姐?
難道是溫小滿?
蘇星宇一個健步衝了過去,伸手掀開了那具蓋著白布的屍體。
下麵是一張燒得焦黑的麵目全非的臉,皮肉翻卷處甚至能看見白骨,看得人差點嘔出來。
他第一反應是不相信,下意識反問:“這誰啊?真是溫小滿?”
護士點頭:“死者剛才在分娩,中途發生大火,一屍兩命死者確實是溫小滿,如果你們是親屬的話,提前準備後事吧。”
蘇星宇心頭一跳,回頭看了一眼覃晚霜,終於明白自己的誤會有多荒謬。
冷汗浸透襯衫,他僵在原地,望著覃晚霜崩潰的樣子,心徹底死了。
他剛才都說了些什麼鬼話?
是不是已經完全沒救了?
護士接著說:“還有事嗎?沒事的話,我要把她推去太平間了。”
蘇星宇剛要開口,覃晚霜不知何時爬了過來,她顫抖著撲向推車,雙手死死按住白布:“小滿,小滿,不要走”
“姐姐都還沒見你最後一麵”
整個走廊都回蕩著覃晚霜撕心裂肺的哭聲。
蘇星宇覺得自己快要心疼死了。
扭頭對上四個小寶的目光,四個小家夥也無奈的歎了口氣。
他們也很難受,而且誰都不願意相信,剛才還活生生的小滿阿姨,就這麼沒了
與此同時。
薄景州的人將整個醫院都翻遍了,也沒找到人。
接著,他又封鎖了全城,進行地毯式搜索,還是沒找到蘇雨棠。
車內,監控屏幕藍光映著薄景州緊繃的下頜線,他注視著附近所有的監控畫麵,不肯放過一個細節。
但周圍監控要麼壞了,要麼什麼都沒拍下,一個有用的信息都沒有。
他的耐心逐漸告罄。
找不到蘇雨棠的煎熬,讓他逐漸開始焦急,暴躁起來,一張臉黑得能滴下墨來。
當第三十組搜查隊傳來“未發現目標”的彙報時,他將平板電腦重重砸下,鋼化膜應聲碎裂。
張索開著車,鬥著膽子彙報說:“薄總,還有件奇怪的事。”
薄景州冷聲道:“說。”
張索:“當時溫小滿的產房也發生了大火”
薄景州抬起頭。
張索很清楚薄總當時心裡隻顧著救夫人和小小姐,自然不會注意隔壁待產的溫小滿,於是繼續說。
“對方不僅在夫人的產房放了火,也在溫小滿的產房放了,而且溫小滿一屍兩命,屍體燒得麵目全非。”
“最蹊蹺的是,她的產房就在夫人隔壁,按理說,火勢不該蔓延過去,溫小滿又沒有仇人,可對方卻想要置溫小滿於死地,除非”
薄景州擰起眉,終於有了點興趣。
張索接著說:“除非有人針對夫人時,順手在隔壁點了把火總之,這件事處處都透著疑點,或者還有我們不知道的陰謀。”
薄景州眯了眯眸,沉默半晌後,說道:“溫小滿的死暫時不要告訴雨棠,以後也不能說。”
如果雨棠知道溫小滿死了,心裡一定會很愧疚,甚至覺得溫小滿的死跟她有關。
這件事他一定要查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末了,他又堅定地補充一句:“繼續找,雨棠一定還活著”
張索:“是。”
突然想起什麼,張索又說:“薄總,要不我帶人繼續找夫人,您先回去看看小小姐?小小姐還在醫院,生死未卜呢”
蘇雨棠的失蹤,已經讓薄景州無暇顧及其他。
甚至剛才從醫院離開時,他還未來得及看一眼他和雨棠的顏顏。
此刻想起躺在醫院裡生死未卜的顏顏,他的心臟驟然一緊,撕扯出細密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