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對阮強的失望,早已如同一潭幽深的死水,波瀾難起。
當聽聞阮強竟逼著自己和霍席決裂時,她內心的痛楚,竟變得麻木,沒了往昔的撕心裂肺。
她靜靜地凝視著眼前這個,仗著自己一次次選擇而愈發肆無忌憚的男人,緩緩放下手中的冰塊,聲音輕得如同深秋飄落的枯葉:“爸爸,你贏了。”
阮強眼中閃過一絲按捺不住的喜色,嘴角剛要勾起嘲諷霍席的弧度,就聽阮清又道:“我不會再打擾你的生活了,以後你想做什麼,我都不會再讓你為難。”
阮強不敢置信:“阮清!”
阮清的聲音帶著濃濃的失落,一字一句,像一根根尖銳的細針,狠狠刺進阮強的心裡。
“自從你和陳美玲結婚後,我就感覺你離我越來越遠了。”阮清眼眶泛紅,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委屈又失望地看著他,聲音帶著哭腔,“我一直告訴你,媽媽死後,我就隻有你了。我多希望你不要因為她們,就拋棄我。可你還是對我產生了懷疑,甚至她們做錯了事,你都認定是我設計的。在你心裡,我早不是你的女兒,而是一個心機惡毒的人。”
說完,阮清苦澀地扯動嘴角,露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現在,我累了,真的累了,不想再爭搶什麼了。”
阮清站了起來,看向霍席,聲音帶著不願回頭的決絕:“舅舅,我們走吧。”
阮強呆呆地望著阮清離去的背影,像被抽去了脊梁,許久都動彈不得,目光始終追隨著那漸行漸遠的身影。
陳美玲得知阮清真的要離開阮家,差點沒有笑出聲來。
她依舊裝模作樣道:“阮先生,你快攔著清清啊!她可是你唯一的女兒!父女之間哪會沒有什麼誤會!這個清清也真是的!怎麼能說跟霍總走就跟霍總走呢!”
阮強罕見的推開了陳美玲:“你們先回去吧,我一個人在這裡靜靜。”
陳美玲踉蹌後退幾步,眼中閃過一絲不甘,她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一眼陳蕊,陳蕊被母親的眼神嚇得渾身一顫,大氣都不敢出。
……
黑色賓利上,阮清坐在後座,霍席在她的旁邊打著電話。
她乖巧的坐在那裡,淚水卻止不住的滴落在白裙上。
霍席掛斷電話就看到阮清這副默默流淚的樣子。
霍席忍不住心軟:“清清,你就是太依賴你這個爹了!你顧著他是你的父親,可他現在還把你當成親女兒嗎?他哪次不是偏心那個陳美玲?就連陳蕊也能踩在你的頭上耀武揚威。”
阮清眼中帶淚看向霍席:“可他從前不是這樣的?”
霍席看著這樣的阮清,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無奈地長歎一口氣:“有些人表麵上光鮮亮麗,可在背後,恐怕早就爛透了。人心都是會變的,清清。你媽媽在天上,也不希望你為了一個不愛你的人,在那個家裡忍氣吞聲。”
阮清下意識的為阮強辯解:“爸爸不是那樣的人!”
霍席看著阮清:“那他為什麼會為了陳蕊為難你?我已經讓人把證據交給他親眼看了,可他還是為了這兩個女人為難你!還逼著你在我和他之間抉擇!我是你親舅舅!他卻迫不及待的想讓你我之間生出嫌隙!”
阮清愣住,隨即失落的低下頭:“我明白了。”
霍席從口袋裡掏出自己的手帕,輕輕為阮清擦拭臉上的淚水,聲音溫柔又帶著幾分心疼:“你讓我去查他,我已經派人去了。要是真查出什麼……清清,你的人生還長,彆把時間和精力浪費在那個不值得的人身上。出了什麼事,都有舅舅為你撐腰,想做什麼,舅舅幫你。”
阮清看著眼前快五十歲卻仍未結婚的霍席,想到他一直以來的關懷,心臟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攥住,酸澀不已:“舅舅……”
「霍思這個女兒還真是蠢,不過說了幾句好話,就把她感動成這樣。」
這突兀響起的心聲,如同一盆冰水,瞬間澆滅了阮清心中最後一絲溫暖。她的身體僵住,渾身血液仿佛在一瞬間凝固,冷得徹骨。
她猛地僵住,目光直直地鎖在眼前的霍席身上,眼中滿是不敢置信,連指尖都在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
“怎麼了?清清?”霍席滿臉關切,眉頭擰成一個“川”字,那模樣。
若不是阮清聽得到他的心聲,她還真以為舅舅對自己關懷備至。
阮清心中翻湧著驚濤駭浪,舅舅霍席這副擔憂模樣,與她聽到的心聲大相徑庭,她無論如何也無法相信,疼愛自己的舅舅會是那樣的人。
刹那間,阮清眸光一轉,迅速換上一副泫然欲泣的麵容:“我太想媽媽了!要是媽媽還在,我們是不是還能和以前那樣幸福……”
霍席望著沉浸在回憶裡的阮清,嘴角不著痕跡地微微一勾,心中發出一陣冷笑。
「哼,我這個好侄女還真是天真得可以!可惜人死不能複生,她現在也隻能乖乖依靠我這個“好舅舅”了。
要不是看在她未來能繼承阮氏,掌控巨額財富,我哪有閒工夫在這兒哄她?等她生了孩子,而我徹底掌控住阮氏,她也就沒什麼用處了。」
生孩子?
阮清聽到這三個字,如遭雷擊,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尖銳的疼痛讓她瞬間清醒。她深吸一口氣,胸脯劇烈起伏,極力壓製著心中翻湧的震驚。
阮清強裝鎮定,抬眸看向霍席,聲音微微發顫卻故作平靜:“媽媽當年為什麼會選擇自殺?這麼多年,為什麼你們都從不跟我提這件事?”
此話一出,車內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扼住,瞬間陷入死寂。
前排的司機聞言,從後視鏡中匆匆瞥了眼後座的阮清,恰好與霍席那如鷹隼般銳利的目光撞個正著。
司機渾身一哆嗦,像觸電般,瞬間將視線移開。
司機在心裡暗自叫苦。
「真是造孽啊!要是大小姐泉下有知,知道自己寶貝女兒掉進狼窩,該有多傷心啊!」
「我到底要不要跟小小姐說那件事?可一旦說出去,霍總心狠手辣,絕對不會放過我!」
阮清聽到了一道陌生的心聲。
毫無疑問,那是來自前麵開車的司機。
這個司機肯定知道當年的事情!
果然,母親的死一定有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