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公。”
單經渡河之後,請曹操進軍湡水各關寨之內,駐兵和汦水相望,且還請求曹操網開一麵,放那些不願歸降的兵士離去。
隻因,他們的家眷還在北方。
曹操欣賞讚歎:“真乃良將也,本相依你,如去則自去,並贈予錢糧。”
“丞相大德!”
單經深深一拜,感覺受到重視,心裡好受了許多。
曹操道:“文固善守,治軍極嚴,吾軍至湡水數次進攻,竟絲毫不能寸進,令人敬佩啊。”
單經謙和的道:“丞相過獎了,罪將無進取之能,唯守成之力,因此借地利之故可緊守湡水,但若是丞相下令大軍齊進,舍生而猛攻,則不能敵也。”
“嗯,”這話說來在理,曹操也是很受用。
同時也奇怪這等人物,袁紹雖提攜擢升,卻還不肯重恩拉攏,也是做虛不做實了。
一番交談後,曹操看向劉備,嘖嘖稱奇:“玄德啊,你可真是英豪也,單舟渡河以對千軍,日後必成一段佳話。”
“言重了,”劉備拱手而下:“既是湡水已下,某便回許都了。”
“不再多留幾日敘舊?”曹操意外的看向他。
劉備道:“從文固可見伯珪兄長舊部之處境,待攻城拔寨後,還請丞相開恩,有雲長在此,便如某在。”
單經笑道:“雲長也在營中?”
曹操道:“文固可歸於雲長帳下,他領三萬兵馬在後,隨時給予袁紹雷霆一擊。”
“袁氏大逆不道,定有天罰降至。”
“但願如此,”單經聞言也是長歎了一聲,若真能有所謂“天罰”這等異象,那他們歸降便是順應天意了,如此今後的日子將會好受很多。
……
常山臨城。
袁紹聽聞湡水歸降的消息,反倒冷靜了下來,特意招沮授、審配、郭圖前來商議。
“公孫瓚降將的確難稱忠誠,湡水如今已瓦解,曹軍進至沙河,欲攻任縣,恐怕不久便能到我臨城。”
此城亦不算深厚,不好守也。
沮授奇怪的道:“主公對此不動怒?”
以往若是被人叛降,那可是要氣急敗壞、跳腳踱步,反複懷疑自己,氣都要數日方才能順過來。
“不必動怒,”袁紹滿不在意的擺了擺手:“我早知他們不可信任,這單經當初就被我輕易擊潰,隨後便一蹶不振,地位在公孫瓚軍中亦是一落千丈。”
“如此心性豈能為將?如今他能攜降兵靠著湡水地利之便,擊退曹軍兩萬人,斬殺數千,已是超乎預料。”
袁紹覺得,單經能夠建功,多是因地利之故,靠著湡水的地形設防,方才能夠多次擊退曹公、曹仁。
可是沮授聽完這話卻是心裡咯噔一下。
他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主公看似變了,其實又沒變。
因為雖有地利之便,卻未曾將治軍嚴格,明令禁止算在內,畢竟單經在湡水也不過隻有幾千人而已,能夠多次擊退曹操麾下兩大名將上萬人的進攻,已很是不容易了。
這可不是一句地利之便就能說明的。
此乃良將也,若能信重,以恩情拉攏,也許能守湡水更久,至少戰至損耗大半再降,也可耗損曹軍上萬才對。
而且,若是單經歸降曹操的事傳開,日後公孫瓚舊部人人效仿,如何是好?
除非又打算打壓這些幽州舊部,任用自己親信,把他們的兵馬都換走。
這樣做,短時間內可以壯大二公子的部曲,可實際上會弄得人心惶惶。
“沮君,”袁紹輕笑著拍了拍他的肩頭,“無需擔憂,吾趙國依水之防線,就是用來耗曹操兵力的,他過湡水已是折損近萬人。”
“過趙地之後,如何進我常山呢?”
袁紹深吸一口氣,成竹在胸,目光明亮,虎軀一挺:“往年,我便是急,方才會節節敗退。”
“如今遇事不驚,總攬全局,一切便可在掌控之中,進則精進,退則止損,將眼前戰局精打細算,曹操定會滿盈轉虧也。”
“道理不錯,”沮授說到這說不下去了,他總覺得不對勁。
主公好像,太自信了……
……
時年八月,曹操取得湡水之後,沿河齊進,大舉進攻沙河、中丘等地,自湡水到北麵汦水之間,幾乎無險可守。
故此袁紹命新提拔的李孚、張岐兩將象征性的抵擋,且戰且退,放曹軍至臨河,再於臨河大軍激戰十餘日,耗損曹操巨量兵馬,斬獲極多。
最終曹操憑借不計損傷的血戰,方才逼退袁紹,但此時,袁紹也拿到了他想要的戰果。
據軍中統計,斬殺的曹軍已有一萬五千之數,傷亡不可謂不慘重,更遑論那些無法統計的斬殺、重傷。
而袁軍傷亡不過就是投入趙國那五千精兵,加之當地鄉勇而已。
真乃是數年之間,第一次如此雖敗猶榮。
退出趙國時,袁紹是趾高氣昂、揚眉吐氣,曹操如此不顧長遠的猛攻,定是急切建功,他愈急則我固守,便可厚積薄發。
如今軍勢已頹,今年無憂也。
揚州丹陽,涇縣。
孫策在此暫駐,衙署之中無比昏暗,隻有一盞油燈映出孫策的麵龐,此刻的他顯得無比凝重。
“公瑾,”孫策壓低了聲音,壓到甚至有些啞聲,麵龐從微晃的火光裡逐漸清晰,越發寒聲道:“要不,我們在半路暗殺許子泓吧……”
“他自許都歸來並不設防,又要讓我去樅陽接他過河,直來丹陽督航運之事……此中利益實在是太大,某忍不住了!”
周瑜被這話說得哭笑不得:“伯符若是如此做,恐遭萬世唾罵也。”
“許子泓屢屢欺我!還要我去樅陽接他!為何又是樅陽!還務必帶上公瑾!”
夢開始的地方嗎!
許子泓你欺人太甚!!
周瑜最近幾個月已經習慣了。
伯符每隔一段時日,都要說上幾句刺殺許子泓的話,但基本上都是嘴上說說,毫無實際行動,反倒是長江天塹的防線越開越大了。
他們知曉不妥,但是毫無辦法。
因為九江、廬江、丹陽和吳郡四郡之地,已經水路建通,開始航運,第一批世家商船在船上掛符為記,開始在揚州漕運走商。
剛一個月,新增的商稅就開始巨量增長。
而且丹陽南部的黟縣、歙縣原本是窮苦貧瘠之地,百姓以農耕、織布為生,現在也有商人沿浙水線開始活動,將多年囤積的絲布賣出去,換取了大量的錢糧。
兩縣之地馬上就富足了起來。
這兩個縣的居民很有商貿的心思,知曉一人富不足以富地,所以乃是縣內許多有名望的人自發籌資,共負盈虧,來走浙水到餘杭。
第一次走通,大家有了盈餘,自然就會越來越富。
而有的地方富商還在壓榨百姓,那繁榮當然就會來得慢一些。
短短幾十日內,孫策就看到了百花齊放、百舸爭流的人生各態,真是各有頭腦,商貨滿艙,唯獨沒有水賊。
整個揚州好似從一潭死水活了過來,水上往來晝夜不停、絡繹不絕,渡口、港口收稅逐日增多,有一種說不出挫敗感。
然後就想刺殺許子泓來消除內心的嫉妒。
可惡的許子泓。
……
“阿嚏!”
許澤在桐鄉的布坊打了個噴嚏,揉著鼻子道:“我可能花粉過敏。”
“這裡沒花啊……”因為剛剛練完繡藝而有些臉紅的步練師單純的道。
“有啊,你笑靨如花。”
許澤信念感很強,一本正經的說道。
步練師:“……”
“噢,”旁邊賈詡感覺腰上被人砍了一刀,絕望的閉上了眼。
老朽算是明白,郭府君為何如此煩你了!
當年甄家那張夫人還是太心軟了,為大漢驚醒了一個沉睡的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