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澤讓典韋過來,搬了個棋盤放在曹操麵前,又扛了一袋米,伸出手對曹操道:“丞相可否在第一個格子中放一粒米,在第二個格子放兩粒,接下來每一個格子都是前格子的兩倍。”
“如此,丞相覺得會花費多少米粒?”
曹操沉思片刻,眉頭微皺,笑道:“會很多。”
他基本上聽完,就已明白了許澤話的意思,但還是照著去做這件事,不斷的放下去。
到中途的時候,曹操已經很累了,心中得到了一個數字,繼而推及下去,第六十四格……乃是一個非常恐怖的數字。
“若要放滿,恐怕需要五百年的收成。”
曹操了然的抬起頭來,頗為凝重的看著許澤,因為他已經完全明白這棋盤擺米的意思,旋即拍了拍手起身:“浪費米,典韋拿去給丞相府的庖廚,晚上煮飯。”
“哎。”
典韋收起東西扛著就走了,來一趟沒有得到誇讚,並未滿足虛榮,反而還折了一袋米。
許久之後,翁婿二人在院中安靜的坐了許久,曹操道:“複興之後,若是以賞賜延續脈絡,犒賞諸多功臣,扶持新的家族,如此開枝散葉下去,終究還是會走向衰亡。”
“興盛數百年,又要餓殍遍地。”
曹操已看得很遠。
日後人丁膨脹,犒賞越多,勳貴、世家的子嗣越大,那麼彼此內鬥又會開始,如此王朝自然會動蕩,然後就會逐步到幾十年前的狀況:總有兩黨相對,百姓夾縫難生,繼而爆發大戰。
這已經不是治國的隱患了,此乃是難以跳出的循環。
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是此理也。
曹操徹底通透的來想這個問題之後,更加覺得未來還有很多事要做,而且哪怕此生專注都未必能成。
“故此,若向外征伐,則能省卻日後朝堂開支,將世家、勳貴的錢,用於征外,則榮辱與共,不斷的擴張之後,總能延緩,日後方可圖變。”
若能利益共通,日後就好掌控。
許澤說這個,也是讓曹操驚醒,進言陛下的時候,可以有話說。
也就是糊弄一下,好歹讓劉協的熱血沸騰起來,再以皇權施壓。
隻能拖,但是不能破局嗎?
若能破此分合之律,豈非可做千古第一人?
曹操隻是深思一番,就覺得很難,人的欲望是不能掌控的,更何況還是數千萬人,若是日後鼎盛還可能是萬萬人。
權力、財富、榮耀,誰能真正做到一輩子
“嗯,說得很好,我需再深思,子泓且先回去。”
曹操亦是鄭重點頭,這道理他已重視,所以需要自己獨自思量,許澤見一番話對曹操有所啟發,也不多叨擾,躬身而去。
該正經的時候,許澤還是很讓人舒適的。
【你令傳奇人物有所感悟,氣運+5,壽命+100日】
百日壽命,挺好。
許澤這幾日到處拜訪故友,維係關係,其實對自身都有好處,隻是獎勵在累積罷了,現在係統也不是隨時都能給獎勵。
可一旦累計足夠給了獎勵也很不一般。
……
曹操沒讓許澤等多久,很快便上稟了劉協,且向世家征財以為財資,請台閣重新籌劃全年開支用度,將許多錢從國庫內預算出來,未來用於南方興建水陸糧道,打造船隻用於官營通商。
且許澤馬上讓楊修按照未來的水網計劃,以及孫策征閩越之地的想法,寫下了數道奏疏,全部放在丞相府。
一直忙碌到了開春,許澤方才起行去往揚州,開始第二年任期的州牧治理。
朝堂在過去一年裡發生了許多變化,重新確立了三互法之地位,調整各地郡守、駐軍官吏,防止世家在各地結黨。
同時興建了人才館,發第三次求賢令,又將鄴城的許多官員調任至京師,削弱了當地官吏和世家之間的關係。
鄴城收複正在極力進行,由曹仁、曹洪分彆駐軍,華歆為刺史,且改置清河為郡,讓華刺史兼任清河郡守。
諸多改變之後,許澤在途中和賈詡商議,大致得到了清晰的格局脈絡。
“士族任虛職居多,兵馬掌控在宗親和心腹將軍之中,君侯手中應當有大漢三成兵馬。”
“八校有二職分了出去,豫州之南,幾乎皆為冀州降臣治理居多。”
“老朽料定,一旦世家覺得政令逐步威脅到他們長遠鼎盛,那麼定會南聯荊州、西走弘農、河東,同時靠著魏郡、清河郡的根基,達成某些共識。”
“這並非是要謀逆鬨事,應當隻為自保耳。”
賈詡道:“而南方,如今則唯有揚州才是君侯的一言堂了。”
“也不算是,孫策不怎麼聽我的,總會掙紮。”
“哈哈,”賈詡乾笑了兩聲,並不是很在意,孫策現在已經快成被釣起來的魚了,嘴裡咬了鉤哪能輕易的掙脫。
每次雖然言語上萬般不服,氣急痛罵,可是行動上卻非常的誠實,基本不會忤逆,又因為修航運,長江天塹也開了,長江兩岸乃是近十年從未有過的和諧。
“我和奉孝、文若提及了用司馬懿來做孤臣這個棋子。”
“竟然一個說那行,一個說挺好!”
“我懷疑他們兩人學壞了,就是故作姿態,利用本州牧的善良,來白嫖我的策略!”
賈詡直接就愣在了當場:不是我的計策嗎?
“咳……”賈詡清了清嗓子,“總之,君侯回來這一趟,鬨得滿城雞飛狗跳,該摸清的事也都摸清了,還得了如此多的奏疏壓在丞相府,之後可都是錢。”
“老朽建議,這些錢用來壯大上繚那些歸降的宗賊。”
“我正有此意。”
許澤嘴角微揚,底氣很足。
曹操在許都製衡各方,放許澤經略揚州、曹昂經略青徐。
這種天塌下來有人頂的感覺,還是挺不錯的,至少不用承擔風險去乾。
曹老板雖然個子矮,但是腰板確實很硬!
……
丹陽。
唰!
孫策放下書信,滿臉褶子,就好像吃了臟東西咽不下去。
字真特麼難看啊。
橫豎不連、撇捺隨意、粗細不一,就和那種不會木工的人乾出來木工活一個醜法。
書信上隻寫一句話:阿策、阿瑜,吾從許都歸,有好消息,本月初八,樅陽不見不散。
孫策絕望的閉上了眼,心裡狠狠地震顫了一下:“公瑾,我不想去。”
“去吧伯符,有好消息。”
周瑜麵露輕笑的勸道,反正最後還是要去的,許子泓和地痞流氓差不多,若是不去可能就遭老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