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勳被手銬腳鐐押著,被扔下了馬車。
起身時看到周圍有不少百姓都圍了過來,附近有許澤的兵馬看守邊緣,劉勳剛出來,立刻有人撲到了守衛邊緣,破口大罵。
“劉賊!!!吾恨不得生啖你肉!”
“劉賊,還我全家命來!!”
“便是他,害死上萬流民,雖是流民卻也為人也,在為流民之前,亦是有恒產的大漢子民,他們流亡乃是戰之罪,因何為劉勳視作草菅也?”
唾罵之聲旋即宛如潮水,劉勳和自己一眾親信被押解在陵墓前,此刻碑已倒塌,墓口已經挖開,陳到、陳重在前,手持環首刀站在堆積的屍首旁。
天光灼目而令劉勳睜不開眼,他才知道許澤還叫來了這麼多百姓。
自己身後之名,估計也和陶謙一樣,要受當地百姓唾罵百年,事跡錄於史書之上,成為許澤的一樁佳績美談。
成王敗寇,說得真對啊。
劉勳本來還真不怕那種心懷正義的清流名士來查,那種人好對付,太好對付了。
怕的就是許澤這樣的。
玩也玩不過他,且掰手腕也掰不過,隻能任人魚肉。
“挖出來!”
許澤下令之後,陳重等人持工器鑿開陵墓,起土將那些空棺都拉出來,很快把地底下的東西鑿開,挖出一個大坑。
周圍的百姓越來越多,親眼得見從其中挖出了許多屍骨,有些還很小。
在土壤之中挖出了錢氏字樣的信物,惹得那名餘下的錢氏族人嚎啕大哭。
此物應屬他的侄女,卻在起土之中挖出,還有許多白骨乃是過往流民,連身份都留不下來,土下越挖越多,對劉勳的唾罵也就宛如怒濤,連綿不絕。
“劉賊!惡賊!逆賊!”
除卻這些屍骨,下麵還存放有金燦燦的金餅、金塊,珠寶奇珍琳琅滿目,簡直令人觸目驚心,許澤將後續的事交給諸葛亮、陸議接辦,務必把劉勳的名聲釘死。
接著拍了賈詡一把,和他走進臨時搭建的帳中。
“文和先生,”許澤麵色和善,語氣溫柔:“可想到辦法了?”
賈詡忙苦著臉道:“查到是妙才將軍的時候,老朽就勸說過君侯,可以退一步。”
“不退。”
賈詡愣了半晌,接著賠笑:“那如今既然不退,此事終究是要和夏侯氏生出罅隙。”
許澤意外道:“不是你讓我在揚州立法以安人心的嗎?那時說得我熱血沸騰的。”
“是,”賈詡摳了摳後腦勺,“但事情一碼歸一碼,涉及長遠的利益,則需退一步以留下人情,如此才可遊刃有餘……”
“所以我這不是來找你退一步了嗎?”
兩人同時停下腳步,對視愣住。
賈詡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我退個毛,我要有那個地位,現在應該是你跟老夫的步伐!
心想著,他退後了小半步,因為賈詡發現差點走得和許澤齊平了,他不習慣走在並排,喜歡走在眾人背後。
“老賈,”許澤忽然嘴角一揚,說道:“你把這件事,去小黑屋問問司馬懿。”
賈詡眼睛忽然一亮,誒?!
思路這不就打開了嗎?
君侯你個小毒物,真陰險啊!
他立刻湊近許澤,道:“君侯可否把功績分一點給他?”
“可以啊,”許澤後仰而笑,雙下巴都快出來了,“我淡泊錢利啊,隻要名聲就好。”
我已經是揚州父母官了,功績誰能大得過我?
“那就好辦了。”
賈詡連忙縱馬前去,他們行軍是帶著司馬懿的,但說是“小黑屋”,其實行軍的時候就是一整張布蓋住的囚籠。
路上要是被折磨得皮開肉綻,還有上好的外傷藥物醫治,許澤已經把司馬懿的醫療福利拉滿了,但是吃住行的待遇是囚徒。
賈詡問詢時,說遇到了一件大家拿不定主意的貪腐大案,君侯想在揚州立威立法,安定亂局,若是做成了,便可讓司馬懿的父兄們知道他在哪。
司馬懿一聽就來了興趣。
通過各種信息,絞儘腦汁的推測出了事情真相,且指明了查證的路途,人證可為錢、鄭兩氏之人,物證則定然在陵墓之下,府庫之中。
“陵墓取錢財,查那些失蹤之人,府庫可取賬目相對,如此九江諸城的百姓、流民,以及錢、鄭兩族的餘者,儘可為證。”
“還請賈老……信守承諾。”
“你放心!”賈詡握住了司馬懿的手,關切的道:“此案一旦告破,至大理寺存案,得陛下聖裁之後,馬上就會讓足下戴罪立功,告知你父兄此喜訊。”
“君侯說了,他還會請最好的醫者來治你的雙腿。”
“治腿就不用了,”司馬懿語氣十分悲傷,我這腿算是廢了,隻要你們放我離去便好,我絕對再也不通袁了。
至於複仇……日後有機會再說!
……
劉勳之案震驚江淮,以貪腐修壩錢款、養寇自重、殘殺流民、強占鄭氏田土、強占錢氏鹽場等諸多罪名數罪並罰。
遠在許都的劉協聽聞之後怒不可遏,將朝堂上那些曾經為劉勳說過話、推舉過的官吏全數痛罵一頓,定下了嚴懲不貸,不予講情的準繩。
故此鐘繇自大理寺下了劉勳一脈全族除籍,劉勳等一乾人處死的刑罰,送往揚州。
且對錢、鄭兩氏有所補償,命許澤加緊重修河壩,梳理河道漕運,曹操亦是寫了一封書信予許澤,讓他儘收劉勳的兵馬,有不從者可自行遣散,或殺之。
許都震撼之後,鐘繇趁機真正在朝堂上提出了立法以安民心,肅正官吏風氣的事,欲以法度為準繩,複建大漢官府之權威,重法而肅風氣。
也因此,很多在許都的官吏都遭到了問責,劉協特設案院,讓潛在的官吏來主動認罰,交出罰金共計三千六百萬錢,認罰仍還在繼續。
這時,揚州送來了此案細則過程,將司馬懿的名字放入其中。
也說明了當初司馬懿出走,後投至許澤處的各種經過,劉協龍顏大悅,認為司馬懿的確算是人才,於是免除了他之前許多罪責,加以賞賜,詔書任命為郎官,跟隨許澤左右。
沒過多久,司馬氏一族在外做生意的人,就失蹤了。
再找到時已經曝屍荒野。
司馬防和司馬朗亦是遭難,任上時常出亂子,京都之內總鬨盜竊、糾紛,常有商販當街打鬥,司馬朗的文書幾次遭更改,有時更是寫出帶有反意的句式。
十日之內險象環生,差點命都沒了。
就好似背後有人要瘋狂的找他們司馬氏發泄!
司馬防沒有經手壽春案,不過他深諳官場之道,已明白是自家被人做了局。
前段時日還在喜悅於兒子終於有了下落!誰料這麼快報複就來了!
說明那壽春案水深得很!肯定不隻是劉勳主謀!
現在害得全族不得安生!又隻能忍!
這許都是真待不下去了。
司馬防真想告老還鄉,或者去偏遠的地方重建家族。
他感覺司馬氏是幫許澤背了一口大鍋。
……
冀州鄴城。
袁紹收到了風,也聽聞了震驚朝野的壽春案。
驚歎於許澤這大理寺斷案才能的同時,也笑罵劉勳幾句無恥蠹蟲。
然後吃瓜之餘,他猛然發現了司馬懿的名字。
“哎?這司馬仲達還真是被許澤給擄走了,現在還在他那裡立下如此功績?!”
“想來是被迫如此,在下還聽聞,司馬氏因此被瘋狂報複,族人在外慘遭殺害,為官的父兄二人日子也是不好過。”
郭圖笑著拱手道:“想來司馬懿對許澤亦是恨之入骨,可是為了保全性命又不得不相助。”
“嗯,”袁紹重重點頭,咧嘴一笑:“去,將他之前那三策取來,我再好生研讀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