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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長沙郡(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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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州城,這座雄踞長江中遊的咽喉要地,自古以來便是南北交通的樞紐,曆代兵家必爭之地。

城內外的道路上,南來北往的商旅絡繹不絕。從中原而來的商隊,帶來了精良的鐵器、華麗的絲綢;而從江南啟程的商船,則運來了清香四溢的茶葉、精美絕倫的瓷器;更有從巴蜀之地而來的商賈,他們攜來的錦緞光澤耀眼,藥材種類繁多,為這座城市的繁榮添磚加瓦。

然而,正如夜幕下的陰影伴隨著光明,荊州城的繁華背後,也隱藏著深深的憂慮和不安。官府的征稅吏如同陰雲般不時籠罩在街頭巷尾,他們的到來總是讓百姓們的心情沉重。這些征稅吏的態度往往傲慢而強硬,他們的身影一經出現,便伴隨著百姓的抱怨和無奈。沉重的稅賦如同吸血的螞蟥,緊緊附著在普通百姓的身上,讓許多家庭的生計變得愈發艱難,甚至有些人家中已是無米之炊。

城中的豪門大戶則緊閉著朱紅色的大門,高聳的府牆之內,似乎是一片寧靜祥和之地。然而,這平靜的表象之下,卻是暗流湧動。這些豪門大戶在私下裡積極地招兵買馬,擴充自己的武裝力量,加固府邸的防禦,他們都在為即將到來的亂世做準備,以確保自己在權力鬥爭中能夠占據一席之地。

在繁華街道的角落裡,偶爾可以看到衣衫襤褸的乞丐。他們或是因連年戰亂而失去家園的難民,或是因官府重稅和地主剝削而被迫離鄉背井的農民。他們的存在,如同城市的傷疤,提醒著人們,即使在這座看似繁華的城市中,也有不幸和貧困在角落裡默默蔓延。這些乞丐的眼神空洞,麵容憔悴,他們在寒風中顫抖,伸出乞求的雙手,希望路人能施舍一點殘羹冷炙。

而在這座城市的另一端,酒樓茶肆中,達官貴人們依舊醉生夢死,享受著奢華的生活,對街頭乞丐的苦難視而不見。他們的歡聲笑語,與乞丐的哀求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更加凸顯了這座城市的矛盾和割裂。

天色漸晚,夕陽的餘暉逐漸消失在地平線上,寒風開始肆虐,帶走了白日裡最後一絲溫暖。荊州城的居民們紛紛加快了步伐,回到各自的家中。街道上的行人越來越少,家家戶戶都緊閉門窗,將寒冷阻隔在外。屋內,火塘的火焰跳躍著,散發著溫暖的光芒,家人們圍坐在一起,享受著這份難得的團聚和溫馨。

城內的守軍則是一派緊張忙碌的景象。他們加強了城防,城牆上的士兵們身著盔甲,手持兵器,時刻保持警惕。他們的目光如同獵鷹般銳利,掃視著四周,不放過任何可疑的動靜。夜幕降臨,巡邏的隊伍更加頻繁,火把的光芒在黑暗中來回移動,照亮了城牆的每一個角落。

城牆之上,箭塔林立,宛如一隻隻巨獸蹲伏在夜色中,隨時準備向敵人發起攻擊。城外的護城河經過精心疏浚,河水深且寬,水麵在夜風中泛起層層漣漪,反映出城牆上的燈火,顯得格外幽深。這座城市的每一磚每一瓦,都仿佛在訴說著備戰的狀態,彌漫著一種緊張的氣氛。

胡騰穿行在城中,他能感覺到這種氣氛,心中也明白,這座城池雖然堅固,但並非他的久留之地。他手中握著坤輿圖,心中盤算著前往長沙的路線。圖上標注了荊州到長沙沿途經過的地點,大部分路段都還算安全,但洞庭湖卻是一個難以逾越的障礙。

洞庭湖廣闊無垠,水麵上時有盜賊出沒,想要安全通過並非易事。胡騰站在城牆上,眺望著遠處的湖麵,他想到,若是能找到一位熟悉湖麵情況的老船夫,或許可以避開盜賊的視線,悄然渡過洞庭湖。

胡騰決定在城中的碼頭附近尋找線索,他相信那裡一定有經驗豐富的船夫。他打算在第二天一早便開始行動,希望能儘快找到合適的船隻和船夫,以免夜長夢多。第二天,天剛蒙蒙亮,竇輔還沉浸在睡夢中,胡騰加快了步伐,帶著他朝著碼頭的方向走去。

荊州城外的碼頭,如同一幅濃墨重彩的畫卷,在晨光熹微中緩緩展開。天色尚未完全破曉,但碼頭上已是燈火輝煌,人聲鼎沸,一派繁忙景象。船隻密布在碼頭兩側,大小不一,形狀各異,有的如同巨獸般載滿了來自各地的貨物,沉甸甸地壓低了吃水深度;有的則是輕巧的空船,等待著新的裝載,準備揚帆遠航。

裝卸貨物的聲音晝夜不停,混雜著長江的波濤聲,形成了一種獨特的碼頭旋律。粗重的號子聲、貨物的碰撞聲、繩索的摩擦聲,交織在一起,仿佛在訴說著碼頭的古老故事。長江水麵上,帆影點點,仿佛是天上的星辰不甘寂寞,紛紛落入人間,與這些勤勞的船隻共舞。大小船隻在這寬闊的江麵上穿梭不息,有的順流而下,借助江水的力量,飛速前行;有的逆流而上,勇敢地與波濤抗爭,船帆在風中獵獵作響,劃破了晨曦的寧靜。

碼頭上,船工們的號子聲此起彼伏,那是一種古老而有力的旋律,充滿了力量與節奏感。他們赤裸著上身,在燈光下忙碌著,毫不吝惜地展示自己討生活的本錢,肌肉的線條在重物下顯得更加分明。船工們用力地拉著繩索,將一箱箱貨物小心翼翼地搬運上船,動作熟練而協調,每一下都用儘全力。汗水從他們堅實的身體上流下,如同晶瑩的珠子,在晨光中閃爍,又被他們滿不在乎地將汗水甩進身下的長江,仿佛那是他們對這條母親河最真摯的敬意。

碼頭的邊緣,小販們早早地擺開了攤位,炊煙嫋嫋升起,各種早點和簡易的食物的香味彌漫在空氣中。漁民們則整理著漁網,準備迎接新的一天,他們的臉上帶著期待,希望能有個好收成。

碼頭上商賈雲集,指揮著工人們忙碌地搬運貨物。他們的聲音此起彼伏,有的在高聲指揮,有的手持算盤,在仔細清點著每一箱貨物,確保無誤。交易的吆喝聲、討價還價聲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曲繁榮的市井之歌。

孩子們在碼頭邊嬉戲,他們的身影在忙碌的大人們之間穿梭,如同靈活的小魚在河流中遊弋。他們追逐著船隻的尾巴,興奮地指著遠處的帆影,討論著哪艘船最大,哪艘船行駛得最快。他們的手中撿拾著掉落的貨物,有的像發現了寶貝一樣歡呼雀躍,有的則互相比較著誰找到的更大、更奇特。孩子們的笑聲清脆,如同銀鈴般在碼頭間回蕩,給這片繁忙的碼頭增添了幾分生機和歡樂。

不遠處,一些孩子在江邊嬉水,他們卷起褲腿,小心翼翼地踏入冰涼的江水中,試圖用手中的網兜捕撈小魚小蝦。他們偶爾濺起的水花在陽光下閃爍,臉上洋溢著無憂無慮的笑容,與碼頭的繁忙景象形成了鮮明對比,卻又和諧地融入了這幅生動的市井畫卷之中。

胡騰站在碼頭的一角,目光穿梭在繁忙的人群和船隻之間。他心中暗自慶幸,這樣一個繁忙的碼頭,船隻眾多,無疑能為他尋找前往長沙的船隻提供極大的便利。他知道自己必須小心行事,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他決定在人群中尋找那位能帶他安全渡過洞庭湖的老船夫。據襄陽的老漁夫說,這位老船夫經驗豐富,對洞庭湖的水域了如指掌,而且為人正直,是許多旅人渡湖的首選。胡騰回憶著老漁夫對他這位老友的描述,那位老船夫不僅水性了得,而且對洞庭湖的每一片水域都了如指掌,仿佛他的血脈中流淌著洞庭湖的水。一張曬得黝黑的臉,以及那頂標誌性的破舊鬥笠,一雙布滿老繭的手,手背上還有一道傷痕。有一次暴風雨中,是他們共同駕船,救下了幾名落水的旅人,那一次,荊州老船夫手背上的傷痕就是因此留下的。

胡騰在人潮中穿梭,他的目光在每一個船夫的臉上掃過,尋找著那個未曾謀麵的身影。他注意到一位老者正靠在碼頭邊的木樁上,抽著旱煙,眼神平靜地望著湖麵。胡騰走近幾步,發現這位老者的手上的確有著厚厚的老繭,手背上還有一道傷痕,他的臉上刻滿了風霜,那頂鬥笠雖然破舊,卻顯得格外親切。

胡騰走上前去,禮貌地問候道:“老伯,可是渡湖的老船夫趙順?我有一事相求,想要前往長沙,不知能否搭載我一程?”趙順抬起眼,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銳利,這是長期在湖上生活的人特有的警覺。他審視了胡騰一番,然後點了點頭,淡淡地說:“隻要付得起船資,我這船便載得你。”

胡騰登上老船夫趙順的船隻,腳下的木板隨著他的步伐微微顫動,他找到一處位置,靜靜地坐下,感受著船隻的起伏。隨著趙順船槳的劃動,船隻緩緩離岸,洞庭湖的壯麗景色如同畫卷一般,在胡騰的眼前逐漸展開。

湖水在陽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宛如一麵巨大的銀鏡,將天空的碧藍和雲朵的潔白映射得分外清晰。湖麵上的波紋輕輕蕩漾,像是無數細小的手指在輕輕地撥動著琴弦,發出悅耳的自然樂章。胡騰凝視著湖水,那波光仿佛能夠洗滌心靈,讓他暫時忘卻了旅途的疲憊和心中的憂慮。

四周的群山環繞,如同忠誠的守護者,靜靜地注視著湖麵。它們屹立千年,見證了洞庭湖的潮起潮落,歲月更迭。山巒起伏,層次分明,宛如一幅立體的畫卷,每一層都有不同的色彩和景致。遠處的山峰被輕紗般的霧氣籠罩,那霧氣隨風輕輕飄動,時聚時散,增添了幾分神秘與詩意,讓人不禁想象那雲霧之中是否隱藏著仙宮瓊樓。

近處的山丘上,鬱鬱蔥蔥的樹木像是畫家筆下的濃墨重彩,生機勃勃。那些樹木,有的筆直挺拔,直指雲霄;有的枝繁葉茂,宛如華蓋;有的則彎曲盤旋,展示著生命的頑強。陽光透過樹梢,灑下斑駁的光影,給這片綠色的海洋增添了幾分生動的氣息。山丘上的小徑蜿蜒曲折,似乎在訴說著山中隱士的故事,讓人心生向往。

在這群山的環抱中,洞庭湖顯得更加寧靜和寬廣。湖水與山色相映成趣,山的雄偉與湖的柔美完美融合,形成了一幅自然和諧的景象。胡騰坐在船上,眺望著這片山水,心中湧起一股對大自然的敬畏之情。他仿佛能感受到山的脈搏和湖的呼吸,這是他從未有過的體驗,讓他對即將到來的冒險充滿了期待和好奇。胡騰深吸一口氣,湖麵上清新的空氣帶著一絲水草的清香,讓他感到心曠神怡。他閉上眼睛,耳邊是船槳拍打湖水的聲音,與湖水輕拍船舷的聲響交織在一起。

湖麵上,成群的水鳥在空中盤旋,它們或白或灰的羽毛在陽光下閃耀著光澤,鳴叫聲此起彼伏,有的尖銳,有的低沉。偶爾,一條魚兒不甘湖麵的平靜,躍出水麵,帶起一串晶瑩的水珠,陽光照射下,水珠如同珍珠般閃耀,又悄然落下,回歸湖水的懷抱。那魚兒的身影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隨即漣漪蕩漾,一圈圈擴散開來,留下了淡淡的波紋。

船隻緩緩地經過一片片茂密的蘆葦蕩,那些蘆葦高高低低,隨風輕輕搖曳,仿佛一群綠色的舞者在向經過的旅人揮手致意。蘆葦的葉子沙沙作響,像是低語,又像是歌聲,在這寧靜的湖麵上回蕩。蘆葦蕩中,偶爾露出的水道如同自然的迷宮,引導著船隻前行。

在這片蘆葦叢中,不時有小船出沒,漁民們正在辛勤地勞作。漁民們手法熟練地收網,將一條條魚兒從網中取出,扔進船艙,魚兒在空中劃過一道道弧線,水花四濺。他們的動作有條不紊,配合默契,偶爾還會發出幾聲吆喝,那聲音在蘆葦蕩中回蕩,充滿了力量和生命力。

天邊,夕陽緩緩地沉入了地平線,將天空染成了一片絢爛的金黃。湖麵上的波光在夕陽的餘暉中變得柔和起來,波紋輕輕蕩漾,仿佛在低語著一天即將結束的告彆。船隻在這如畫般的水麵上緩緩行駛,胡騰站在船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感到心曠神怡,仿佛所有的煩惱和憂慮都被這洞庭湖的廣闊胸懷所包容,融化在這片寧靜的湖水之中。

船隻漸行漸遠,岸邊的碼頭和人群變得越來越小,胡騰知道,他正在離開熟悉的土地,駛向未知的遠方。但在這洞庭湖的懷抱中,他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平靜和勇氣,仿佛這片湖水能夠給予他力量,去麵對前方的挑戰。

隨著夜幕的降臨,湖麵上的風景換了一番景象。星星點點的漁火在遠處閃爍,像是夜空中墜落的星辰,又像是湖麵上浮動的螢火蟲,為夜晚的洞庭湖增添了幾分神秘和詩意。老船夫點燃了船頭的油燈,一抹溫暖的黃光在黑暗中顯得格外溫馨,照亮了周圍的水麵,為夜航指引方向。

胡騰坐在船頭,感受著洞庭湖夜晚的寧靜與祥和。湖水在夜晚變得更為平靜,隻有偶爾的魚躍和水鳥的叫聲打破這份寧靜。夜空中的星星清晰可見,它們似乎在向他眨眼,讓他感到自己與宇宙的距離如此之近。船頭的油燈搖曳著,投下跳動的光影,與湖麵的波光相互輝映,構成了一幅動人的畫麵。

胡騰站在船頭,感歎道:“趙老,這洞庭湖的景色真是美得讓人心醉,我從未想過世間竟有如此寧靜之地。”

趙順一邊調整著船的方向,一邊微笑著回應:“胡公子,這洞庭湖的美麗是看不膩的。每個時辰,每個季節,她都有不同的麵貌。夕陽下的湖麵,隻是她萬千風情中的一種罷了。”

然而,就在這時,趙順的眉頭突然緊鎖,他似乎在湖麵上發現了什麼不尋常的跡象。“胡公子,你看那邊,那是不是一條追蹤我們的船隻?”

胡騰順著趙順的目光看去,隻見遠處的湖麵上,一條黑影在夜色中若隱若現,似乎正迅速接近他們,其後還有數艘跟隨。

“難道是……”胡騰的心中一緊。

“趙老,我們要加快速度,不能讓他們追上。”胡騰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緊張。

趙順點了點頭,用力劃動著船槳,船隻在水麵上劃出一道急促的水痕。然而,那追蹤的船隻似乎並不打算放棄,距離越來越近。

“這怕是洞庭湖的水匪!胡公子,您身上是不是帶著什麼重要的東西,值得他們這樣窮追不舍?”趙順氣喘籲籲地問道。

胡騰深吸一口氣,他知道此刻不能再對趙順有所隱瞞,於是將實情和盤托出:“趙老,我身上的確帶著一件無比重要的事物,不是彆的,正是我家主人竇武的孫子,竇輔。他隻有兩歲,卻因為家族卷入朝廷的權力鬥爭而成了眾矢之的。我必須將他安全帶出洛陽,逃往桂林郡避難。”

趙順停下了劃槳的動作,震驚地看著胡騰,然後是長時間的沉默。他深知此事的嚴重性,一旦被追兵發現竇輔的身份,他們二人乃至竇輔都將麵臨滅頂之災。

“胡公子,你這是將我置於何地?”趙順的聲音中帶著一絲責備,但更多的是無奈。

“趙老,我知道這是在強人所難,但我也是彆無選擇。竇將軍對我有知遇之恩,我無法坐視不理。而且,竇輔隻是一個無辜的孩子,他不應該成為政治鬥爭的犧牲品。”胡騰懇切地說。

趙順歎了口氣,他看了看船艙中熟睡的竇輔,那孩子天真無邪的麵容讓他的心軟了下來。

“好吧,胡公子,既然你已經說了出來,我也不會坐視不管。我們一起想辦法,先把這孩子安全送到長沙。但是,我們必須更加小心,一旦被追上,我們都要做好最壞的打算。”趙順堅定地說。

胡騰感激地點了點頭,他知道趙順的這一決定意味著他們將成為同一條船上的人,共同麵對接下來的風雨。

湖麵上波光粼粼,夜色如墨,胡騰和趙順劃著小舟,帶著竇輔在洞庭湖上疾行,試圖擺脫身後追兵。

就在這時,一支箭矢劃破夜空,直奔胡騰而來。胡騰迅速低頭,箭矢擦過他的發梢,釘在了船舷上。

“他們動手了!”趙順大聲喊道,他用力一撐篙,船隻拐進了一片濃密的蘆葦叢中,試圖甩掉追蹤者。

“嗖嗖嗖!”突然間,三道寒光以品字形向正在劃船的胡騰和趙順飛來,箭矢精準地封鎖了他們船隻的前後左右,使得他們無處可逃。這是傳說中的連珠三箭,一種需要極高技巧和熟練度的箭法,射手必須眼疾手快,巧妙地利用弓身殘餘的力量連續發射,非得多年苦練射術不可為之。

胡騰和趙順眼見箭矢破空而來,瞬間反應過來。胡騰猛地一掌拍在船槳上,將小舟推向一邊,趙順則迅速蹲下身體,用力將船槳深深插入水中,借力使船身迅速轉向。小舟在湖麵上劃出一道急促的弧線,仿佛一隻靈活的魚兒在水中穿梭。

“快低頭!”胡騰大聲警告,同時自己身體一矮,幾乎貼在了船板上。趙順也緊隨其後,兩人動作一致,小舟在他們的操控下,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那致命的連珠三箭。

箭矢“噗噗”地射入水中,激起了一片水花。胡騰和趙順趁機用力劃槳,小舟如同離弦之箭般飛快地逃離了危險區域。他們的心跳如鼓,但雙手卻穩定有力,一次又一次地將船槳推進湖水深處。

“趙老,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們必須得想個法子!”胡騰邊劃船邊對趙順喊道,他的眼神中閃爍著決然的光芒。

趙順瞥了一眼身後,隻見水匪們的箭矢愈發密集,他咬了咬牙,決定放手一搏。“胡騰,我們得用計策,不能光是逃!”

就在這時,一支箭矢擦著胡騰的耳邊飛過,他感到一陣涼意,但腳下不敢稍停。他迅速改變方向,開始在小舟上施行之字形遊弋。在他們完成第一次轉向的瞬間,嗖的一聲,一支羽箭緊擦著船尾飛過,驚險至極。

與此同時,趙順則利用船槳擋開了一支飛向竇輔的箭矢,他的動作熟練而迅速,仿佛在水中舞動的劍影。

胡騰和趙順配合默契,他們在湖麵上左衝右突,巧妙地規避著箭雨。胡騰對箭矢的軌跡預判得越來越精準,而趙順對船槳的控製也愈發嫻熟。雖然形勢危急,但兩人始終沒有被箭矢擊中。

眼見追兵的箭矢愈發緊迫,胡騰的眉頭緊鎖,他迅速從背包中取出一張精巧的小型弩,這是離開洛陽時他為自己準備的秘密武器。他心中迅速構思出一個大膽的反擊計劃。

胡騰迅速抓起一塊帆布,用油浸濕後,又從火折子中取出火星,小心翼翼地將帆布點燃。火光在夜色中跳躍,他將燃燒的帆布撕成條狀,緊緊纏繞在一支弩箭的箭頭周圍。

他動作熟練地裝箭、拉弦,然後瞄準追兵中最靠近的一艘船。胡騰深吸一口氣,用力扣下了發射機關,弩箭帶著火焰,如同流星一般劃破夜空,直奔目標而去。

火矢準確無誤地射中了那艘船的帆布,火焰瞬間蔓延開來,吞噬了帆布,點燃了整艘船。水匪們驚慌失措,尖叫聲和混亂聲此起彼伏,他們忙於撲滅大火,無暇再顧及射擊。

趁著這個機會,胡騰和趙順加快了劃船的速度,小舟如同離弦之箭般衝向湖中的蘆葦叢。箭矢在他們的頭頂呼嘯而過,但已是強弩之末。

“我們快到蘆葦叢了,隻要躲進去,他們就找不到我們了!”趙順興奮地喊道。

胡騰和趙順終於將小舟駛入蘆葦叢中,箭矢無法穿透密集的蘆葦,他們暫時安全了。在蘆葦叢中,他們靜靜等待,聽著湖麵上追兵的搜尋聲逐漸遠去。

在洞庭湖的深處,天邊漸漸泛起了魚肚白,新的一天即將來臨。胡騰、趙順和竇輔終於擺脫了水匪的追擊,他們的小舟在湖麵上輕輕搖曳,仿佛一隻疲憊的鳥兒找到了棲息的枝頭。

經過一夜的驚心動魄,三人雖然疲憊不堪,但心中卻充滿了劫後餘生的喜悅。竇輔緊抱著胡騰,小臉上滿是感激和敬仰。趙順則望著湖麵,深深地歎了口氣,他知道,他們雖然逃過了一劫,但未來的路還充滿了未知和危險。

隨著太陽的升起,湖麵上的霧氣漸漸散去,一束束金色的陽光灑在湖麵上,波光粼粼,美得如同仙境。胡騰和趙順合力將小舟劃向岸邊,他們需要找一個安全的地方休息,並重新規劃接下來的行程。

在湖邊的一處隱蔽的小灣,他們悄悄靠岸。胡騰和趙順輪流守夜,確保竇輔能夠安全地休息。小竇輔在胡騰的安撫下,很快進入了夢鄉,他的臉上帶著甜甜的微笑,仿佛在夢中已經忘記了所有的恐懼和不安。

日上三竿,胡騰將身上所有的錢都給了趙順,一方麵感謝他危難時刻不離不棄,一方麵也是補償他的船。

趙順接過錢幣,眼神中閃過一絲感動,兩人沒有多餘的言語,隻是相互深深一揖。隨著趙順的船漸漸遠離,胡騰站在岸邊,目送著這位老船家,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湖麵的彎曲處。

胡騰轉身,目光在湖邊的蘆葦叢和樹木間穿梭,確認沒有追兵的蹤跡後,才放心地重新啟程。

這一次,胡騰變得更加謹慎。他選擇了湖邊的一條小徑,這條小徑隱蔽在茂密的樹叢中,不仔細看幾乎發現不了。他避開了寬敞的大道,以免再次遭遇水匪的襲擊。每走一段路,他都會停下腳步,傾聽四周的動靜,確保自己的安全。

幾日後的清晨,胡騰牽著竇輔的小手,終於踏上了長沙城外的土地。望著那高聳的城牆和繁忙的城門,他的心中湧起了一股莫名的激動。到了長沙城,就離他的家鄉桂林郡不遠了。

長沙城雖然沒有北方那般銀裝素裹的雪景,卻也彆有一番風味。天空總是顯得格外的高遠和湛藍,天氣雖然有些寒冷,但相比北方的嚴寒,這裡的冬天顯得溫和了許多。

薄霧籠罩著整個城市,遠處的嶽麓山在霧氣中若隱若現,仿佛一幅潑墨山水畫。太陽緩緩升起,霧氣逐漸散去,露出城市的輪廓。街道兩旁的梧桐樹和樟樹的葉子已經落了大半,隻剩下零星的幾片,在寒風中搖曳。

進入城中,胡騰立刻被眼前的景象所吸引。街道兩旁,商販們吆喝著售賣各種貨物,有新鮮的蔬果、剛出爐的糕點,還有精美的手工藝品。行人們穿梭其間,或交談,或討價還價,一派熱鬨非凡的市井景象。這與桂陽郡的集市如此相似,讓胡騰感到一種熟悉的溫暖。

長沙郡的居民們穿著打扮也與桂陽郡的風俗相近,婦女們身著繡花的長裙,頭戴銀飾,男子們則多穿著寬鬆的布衣,頭戴鬥笠。這些服飾的樣式和色彩,讓胡騰仿佛回到了家鄉,那種親切感油然而生。

更讓胡騰感到親切的是,長沙郡的飲食習慣也與桂陽郡頗為相似。街邊的小吃攤上,熟悉的米粉、酸筍、臘肉等食物的香味撲鼻而來,讓他的胃口大開。他帶著竇輔找了一家看起來乾淨整潔的小店,點了一碗米粉,那熟悉的味道讓他的眼眶不禁有些濕潤。

胡騰聽著周圍人們交談的方言,雖然與桂陽郡的口音有所不同,但那種南方特有的腔調和韻味,讓他感到格外的熟悉。這種相似性讓胡騰感到欣慰,他知道自己雖然還在逃亡之中,但至少在這裡,他能找到一絲家鄉的影子,能讓他和竇輔暫時忘卻旅途的艱辛和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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