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太後跟寧王來了,暮琬凝的嘴角微微揚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
來得還挺準時。
可臉上還是一副病態淒慘、被虐得半死不活的樣子。
暮建忠幾番忖度之後,突然改口道:
“凝兒,你救過太後,這樣大的事情你為何不早說?你們三個!還愣著乾什麼?還不快把大小姐挪回府中救治?”
變臉之快,三個姨娘有些回不過神來。
香姨娘:“可是侯爺,金嬤嬤她”
暮建忠一巴掌扇在香姨娘的臉上:“莫非你想讓我得罪太後跟寧王?”
說完,就急匆匆坐了轎攆往府中走去。
侯府前廳,程嬤嬤跟寧王已經用了兩盞茶了,還不見暮琬凝出來。
正不耐煩時,暮建忠滿頭大汗從外麵匆匆入內。
人還未看清,手上作的揖早已九十度伸將過來:“給太後、寧王殿下問安了。”
陸雲瑾一向溫潤隨和:“侯爺無需多禮,暮醫女對母後有恩,這才托了本王跟程嬤嬤專程來一趟的,她人在哪兒?”
暮建忠本想先寒暄幾句,沒想到陸雲瑾堵了他的話。
隻好乾笑幾聲道:
“小女一路舟車勞頓,身子又弱,做爹的實在不忍她那麼辛苦,已經著人安排她到莊子上泡湯泉去了,要不,微臣這就著人將她叫回?”
寧王聽後趕緊擺了擺手:“不必,她一向辛勞,侯爺能如此體恤,本王甚是欣慰,另挑時間再來看她便可。”
程嬤嬤指著旁邊一溜宮婢捧著的禮物道:
“既如此,太後賞的這些藥材跟物件就勞煩侯爺轉交了。”
暮建忠連聲應下後,讓自己仆人接了東西。
看寧王跟嬤嬤要走,便趕緊起身相送。
隻要他們走了,今日之事便可暫且過關了。
暮琬凝此時早已被綁起來,從後門抬進來,堵了嘴關進柴房。
生怕她出聲惹來麻煩。
暮琬凝一副快要被鴆酒毒死的樣子。
做戲做全套。
她現在越慘,一會兒香姨娘幾個人才會更慘。
三姨娘有些忐忑,過來試了試暮琬凝的鼻息:
“姐姐,當真不給她找郎中嗎?侯爺若是怪罪下來”
香姨娘捂著自己被扇紅的臉頰,氣不打一處來:
“你慌什麼?隻要把太後跟寧王打發了,侯爺還是會把她處死的,她若不死,永昌侯府就是整個東都的笑柄!”
四姨娘一向會拍馬屁:“姐姐說得沒錯,這賤皮子留不得!”
暮琬凝看似奄奄一息,實則早在被抬進來的時候,就在香姨娘坐著的藤椅下丟了些白色粉末。
丫頭茱萸進來稟告:“寧王殿下跟程嬤嬤送了禮物,就要離開了!”
三位姨娘如釋重負。
香姨娘走過來使勁地拍暮琬凝的臉:
“小賤人!等寧王他們出了這個門,我定會讓你給金嬤嬤陪葬!”
暮琬凝雖然被堵了嘴,但是卻滿眼淡笑地瞧著她。
丟在藤椅下的白色粉末已經蒸騰完畢。
三姨娘再看時,香姨娘的頭上好像多了好些黑黢黢的東西。
“啊!啊!!”
一陣地動山搖的尖叫。
侯府門口。
正要上馬車的陸雲瑾跟程嬤嬤聞聲頓時轉過身來。
陸雲瑾皺眉:“這好像是女子的聲音!”
他二話沒說,步履急匆就往侯府裡走。
暮建忠想攔但人已經進去了,隻好跟上,後麵跟著的還有程嬤嬤。
三個人很快就來到後院,隻見柴房門大敞著。
三姨娘跟茱萸早已跑出院子,又是尖叫又是撣衣服。
四姨娘平時虎,但此時抱著自己的婢女秋蟬,叫得比誰都大聲。
香姨娘被嚇得花容失色:“來人!快弄走!弄走啊。”
此時眾人看到了,香姨娘頭頂上好幾條巨型蜈蚣,此刻那最大隻的蜈蚣正整條覆在香姨娘的臉上。
剛進來的程嬤嬤也被嚇了一跳,畢竟這種蜈蚣體型巨大,樣子十分駭人。
陸雲瑾一眼就發現了柴房裡被丟在地上的暮琬凝:“暮醫女!”
暮建忠狠狠閉上了眼睛。
陸雲瑾衝進去將暮琬凝抱起來,將堵在她嘴裡的布條拆掉,滿眼擔心:
“你怎麼樣?”
暮琬凝淺笑了下:“無礙。”
寧王平時溫潤如玉,謙謙君子,此刻狹長的丹鳳眼中淬了冰:
“永昌侯!你好大的膽子!!”
暮建忠聞聲趕緊跪在地上:“寧王殿下”
“你說暮醫女去了莊子上泡湯泉,現在人卻奄奄一息,你該作何解釋?”
不怪寧王生氣,看到暮琬凝幾乎快要死了,程嬤嬤簡直不敢相信這還是那個離開疫區前一夜,特意去拜彆太後的花一樣的小女娃。
暮建忠瞪著香姨娘。
隻見香姨娘嚇得魂不附體。
幾個男仆正在七手八腳為香姨娘拿下頭上的蜈蚣。
可這蜈蚣體型大,也不知道有沒有毒,誰也不敢冒死用手,隻好用木棍。
偏偏那隻最大的蜈蚣橫在香姨娘的臉上不好用棍子去挑。
男仆隻好囁嚅道:“主子,對,對不住了。”
最後一巴掌扇在香姨娘的臉上,香姨娘慣性側臉,那蜈蚣這才被甩在地上逃走了。
香姨娘此刻妝也花了,頭發也亂了,簡直毫無形象可言。
她氣咻咻地轉頭盯著暮琬凝。
那眼神恨不得將她拆骨入腹。
但此時的暮琬凝卻柔弱得跟罩了層水霧一樣,臉上掛著的傷將她整個人襯得更加白皙易碎。
陸雲瑾攬著她,生怕把她碰碎掉。
暮建忠將寧王看暮琬凝的眼神徹底看進眼裡。
看這的架勢,今日若不給暮琬凝個說法,定是過不了關。
暮建忠厲聲道:“到底是誰這麼大膽?竟敢背著我如此對待我的凝兒!”
他直接衝到暮琬凝身邊,抓著暮琬凝的手:
“凝兒,不要怕,告訴爹爹,是誰把你傷成這樣的?爹爹一定給你做主。”
暮琬凝看著她這位好父親,好像剛剛去鞭她屍的另有其人。
既然都是演戲,那她倒要看看這戲他要怎麼唱下去。
暮琬凝顫巍巍直起身來:“琬凝自知不受歡迎,侯府容不下女兒,女兒再回疫區也就罷了。”
程嬤嬤冷下眸子,這下開口了:
“暮醫女雖隻封了個長史醫女,比不得侯爺的家眷尊貴,但她到底救過太後,一個嬌弱女子,剛回來半日,竟被你們磋磨成這樣!簡直是不把太後放在眼裡!”
暮建忠趕緊跪下:
“嬤嬤這話嚴重了,琬凝她是我的長女,侯府就是她的家,微臣作為親爹如何會容不下她,定是這幾個刁婦善妒,嬤嬤放心,今日我定會還琬凝一個公道!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