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在上古時期,我們九黎族的後人天生就會控蛇。
隻是傳到我們這一代,許多能力我們都失去了。
連控蛇都隻能靠祖上傳下來的文字記載照著學習。
我小時候跟著姐姐一起學過控蛇術,雖然沒成,但好歹練大了膽子。
像毒蛇、蠍子、蟾蜍這種毒物,我敢直接上手抓。
因此那條大青蛇出現在我床頭,被我認出的那一刻,我有勇氣一巴掌呼上去——
但呼完,我就後悔了。
母親說過,蛇十丈而成精,二十丈成仙。
夜裡我遇見的那條蛇,足有百丈高,是條修煉有成的青色巨蟒……
隻要它張嘴,一口就能把我吞下,像嚼小麻花一樣把我嚼碎了果腹!
但值得慶幸的是,它並沒有當場發怒。
隻是怔怔瞪大暗金幽瞳,盯了我良久後,突然低頭,吐出猩紅長信子。
舔了舔我滾燙臉頰。
張開蛇口吐人言,字字冰冷:“宋鸞鏡,你隻能是我的!”
那是道年輕且富有磁性的男人嗓音,清若玉磬,優雅悅耳。
但我聽完,卻莫名渾身冒冷汗。
爾後,青蟒一陣白煙乘霧而去。
我攏緊被子,蓋住自己汗如水洗的身體,劫後餘生般靠著牆角抖了一夜。
次日我就發了高燒,我母親在祠堂焚了符紙,又端了碗符水喂我,我的高燒這才慢慢消退。
母親說,我是誤打誤撞遇見了過路的仙家,被仙家身上的靈氣衝撞到才發了病。
母親讓我不要把撞到蛇仙的事放在心上,畢竟那蛇仙也不是為我來的。
村裡人誰不知道,姐姐是骨仙轉世。
這些年姐姐修煉長生媚術,眼見著就要功德圓滿了,招一些蛇仙狐仙來一睹芳容,也是常有的事。
我這才從母親口中知道,原來姐姐如今已經不滿足於隻和普通人類歡好雙修了。
她連那些動物仙都敢來之不拒!
下午,我無意路過家裡祠堂門口,卻依稀聽見緊閉門扉的祠堂裡傳出幾道說話聲——
“花枝身上的媚香越來越勾人了,還有七天,花枝就能成為我們族真正的守族仙了。”
“落楓洞裡的那條蛇仙還不知道花枝就是骨仙的轉世,這兩年你為了讓花枝儘快練成長生媚術,特意引薦那些動物仙來助花枝修煉。
長此以往,萬一哪天被那條蛇仙給聽到了風聲,我們可就全完了啊!”
“雖然隻剩七天,我們的大業就成了,花枝成為守族仙就再也離不開我們月陰村了,但昨晚李三可是親眼見到有條大青蟒在你家裡。”
“祖上不是說,落楓洞的那位也是條大青蛇嗎?該不會是他下來了吧!”
之後是母親慢悠悠的回應:
“怕什麼,一條青蟒而已,估摸是來找花枝歡好的,花枝身上的香,沒有一個男人能抵抗得了,公蛇也不例外。”
“族長,你怎麼確定那條蛇,不是落楓洞那條……”
“我們月陰村流傳的故事裡,送骨仙過來的是條蛇仙,其實大家都錯了,那位仙家根本不是蛇仙,它其實是條青龍。”
“青龍?不是青蛇就好,嚇得我一夜沒睡好!”
“花枝滿周歲那年,我特意去落楓洞看過,裡麵早已經沒有龍仙了。想來是得知骨仙已轉世的消息後,那條青龍就走了。”
“當初約定的就是三百年,三百年時期已過,它不再庇護我們月陰村,幸好我們還有花枝。”
“有了花枝,我們就能長生不老,一輩子無病無災哈哈哈——”
長生不老,一輩子無病無災……
是啊,之前得病快死了的張大伯,去年我見到他時,他已經生龍活虎能夠下田趕牛犁地了!
今年也不知道又變成了什麼樣。
回去的路上,我撞見了麵容妖冶媚眼如絲,比去年體態更纖瘦,走起路來分花拂柳的姐姐。
姐姐上身穿著母親親手為她做的繡花抹胸,下身是件藍綠絲綢長裙,雲紋裙腰掛在盈盈一握的胯上。
短款抹胸刻意做短,露出雪白優美的腹線,與性感勾人的肚臍。
似水長發用一根銀花簪子挽起來,手腕與胯上都掛著象征守堂仙身份的銀鈴鐺。
“姐姐。”我迎上去想抱她,和她親近。
但她卻嗤笑一聲,沒等我靠近,就一句話寒了我整顆心:“昨晚,我聽見了。”
我怔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地傻看著她。
她可是我親姐姐,怎麼能對我的求救置若罔聞呢!
姐姐一貫的高傲,目下無塵地抬了抬下巴:
“鸞鏡,你長得這樣醜,有人願意要你,你該開心才對。”
我心痛如絞地攥緊雙手,繃直身體,強壓怒意扭頭要走。
姐姐趁機又說:
“你不會以為趙二哥真會為你這個醜八怪守身如玉吧!
鸞鏡,你是村子裡最醜的女人,如果求求我,說不定我也會分你一碗聖水。
你喝了,臉上那些醜陋的紋路就能消失了。”
我的臉……我下意識摸摸自己的臉龐,心虛地落荒而逃。
花枝嘴裡的趙二哥是村長的兒子,從小和我還有姐姐一起長大。
小時候我在山裡被蛇咬毀了容,村裡的孩子們嫌我醜,漸漸就疏遠了我,甚至言語攻擊我的容貌欺負我,罵我是醜鬼轉世。
隻有趙二哥還一如既往地對我好,會為我擋其他孩子扔過來的石子,幫我驅散那些嘲笑我的孩群。
我去省城上大學頭一晚,他還悄悄爬上我的窗戶翻進了我屋裡,給了我一包零錢,真摯告訴我,他會等我……
我和他之間的那層窗戶紙雖然沒被捅破,但雙方的情意彼此早已了然於心。
去年我回家,看見了村裡一半的男人都變得年輕俊朗,孔武有力。
瞧見趙二哥依舊容顏未改的那一刻,我猛鬆了一口氣。
再回省城的前夕,我拉著趙二哥的手第一次任性地祈求他再等我一年,不要喝姐姐的洗身水……
他同意了。
而我之所以不讓他喝,是因為我曾親眼瞧見,喝下姐姐洗身水的那些男人,他們每個月都會像蛇一樣蛻一層臉皮——
蛻皮後的新臉,需要繼續喝姐姐的洗身水才能長出更年輕的。
可要想得到姐姐的洗身水,隻能和姐姐歡好,事後能帶一桶回去,給家裡人平分。
喝下洗身水的那群人,越來越離不開姐姐。
有的為了得長生,不惜拋妻棄子,也要爬上姐姐的床……
我不想看見趙二哥也淪為那樣被欲望支配的人。
回去以後,我滿腦子都是姐姐說的那些話。
越想越心裡不安,我決定去村長家找趙二哥。
可我站在村長家門口敲了半天的門,也沒有人來給我開。
我以為村長和趙二哥出門了,正要離開。
鄰居家已經變年輕的徐大媽卻嗑著瓜子走出門,靠在門框上朝我陰惻惻地笑了聲,意味深長道:“彆敲了,他不會給你開門的。”
一股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我驚慌追問:“為什麼?”
徐大媽頂著一張三十來歲的秀氣臉盤子,眼裡卻綻著老練的精光,咯咯笑著:“晚上你就知道了。”
晚上……
傍晚,吃過晚飯,我刷完碗,母親突然沉著臉出現在我的麵前,把一隻木盆塞進我手裡。
“今晚記得給你姐送洗澡水!”
這事我以前也乾過,但最近兩年母親可能覺得我年歲大了,再給姐姐送水不合適,所以就沒再使喚我乾。
今晚不知為什麼母親又提這樣的要求,可我一想到昨晚那可怕的一幕幕,姐姐的故意不理會,我就氣不打一處來。
轉頭坐回灶台前,我賭氣道:“燒水可以,送水不行,我也老大不小了,萬一看到不該看的,多不合適。”
母親蹙眉為難,想了想,好言好語來哄我:
“鏡鏡你聽話,你姐今晚偏讓你送水,你不去她就不肯和人進房。
你也知道,你姐姐現在正是關鍵階段,萬一出了什麼差池,影響升仙。”
要我送水的要求,是我姐提的?
我雖說不樂意,但架不住母親的軟磨硬泡,最終還是不得已妥協,答應給我姐姐送水。
我也想知道,姐姐鬨這一出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入夜,姐姐的房裡又傳來那羞人的嬌吟聲。
姐姐提前叫了水,我送水過去的時候,房門半敞著,裡麵的人還在進行中……
連床邊的帳子都被一條雪白纖細的手臂給撩起了一部分。
我腳下一停,立馬端著水轉過身,麵紅耳赤地站在門檻外不敢往裡看。
裡麵的男人喘著粗氣,一次又一次的賣力,床榻咯吱咯吱的搖晃聲持續了將近五分鐘。
就在我萌生出要走的念頭時,屋裡的男人突然哎呦叫了聲。
隨即氣喘籲籲道:“小妖精,掐我乾什麼?是不是覺得,還不夠?”
這熟悉的嗓音,頓時驚得我脊背一震!
是趙二哥!
一時間,心裡說不上來到底是什麼感覺,震驚、失望、痛心……
好幾種感情交纏在一起,絞得我心臟疼。
我鬼使神差地轉身,隻見撩開的帳子裡,強健的男人壓著膚若凝脂,麵若桃花的長發女人,滿臉饜足。
姐姐伸手環住男人精健的腰肢,嬌滴滴地問男人:“明天還來嗎?”
男人二話不說就應下:“來,當然來……小花枝的身體,食骨知髓。”
姐姐的玉指摩挲在男人已經有幾分變化的麵容上,妖媚輕笑:
“趙二哥,和我在一起,我們一起長生不老。”
男人含情脈脈地握住姐姐指尖,著了迷般貪婪重複:“好,長生不老!”
站在門口的我被眼前這一幕徹底傷透了心,端著水盆就落荒而逃。
跑了沒幾步還被石頭絆了一下,差點把自己摔成落湯雞。
……
趙二哥知道自己與姐姐的事暴露後,次日特意讓鄰居張大嬸帶話,約我傍晚在後山的老槐樹下見麵。
他來時,手裡還拎了個水壺。
“我也不想違背我們之間的承諾,鏡鏡,我媽病了,很嚴重,是癌症晚期,隻有守族仙能救!”
趙二哥一來就迫不及待的抓住我胳膊解釋,我生疏地推開他手,失望低頭,勉強笑笑:
“我知道,趙二哥你也有苦衷。”
趙二哥雙目通紅,狀態有些癲狂,不死心又拉住我的手,獻寶般拎起手裡水壺:
“我已經和我媽商量好了,改天挑個好日子,我媽去你家說咱倆的事!
等你大四實習完,我們馬上就結婚,你也彆再去省城給人打工了,我們在家生孩子,我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