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思甜很不喜歡趙玉菊。
一個在她看來從小地方來的土包子,明明應該樣樣不如她,卻樣樣都做得比她好。
明明就隻是一個灰撲撲的村姑,卻走在哪裡,都挺著腰背,顯得多特殊似得。
但是偏偏就是這樣的趙玉菊,不僅在工作上比她強,比她得到的表揚多,甚至還擁有一個她理想中的婚姻。
呂思甜可是聽說了,郭副營長每月拿到的所有津貼票證,都是交給趙玉菊安排的。
不用受婆婆的苦,男人還靠譜,津貼也不少,全都給她花。
聽說趙玉菊的娘家還會時不時的貼補她,甚至她生孩子前後,老娘還帶著妹妹大老遠來伺候她。
這日子過得簡直沒誰了。
真是什麼好事都給她攤上了。
呂思甜呢,她來就是奔著找個好對象來的,不然她也不能捏著鼻子去做她姐安排的工作。
可一年多過去了,對象的事情還沒著落,工作也快要被她乾黃了。
因為她做事不夠認真負責,前前後後已經有好幾個小孩去和家長告狀了,這還不包括她上次差點闖禍的事情,領導原本挺照顧她一個年輕小姑娘的,覺得她也不容易,可以包容個一次兩次,但是時間久了,領導就覺得她這個態度是不是有問題。
是不是不適合這份工作?
呂憶苦聽到領導的話,回來可是把她這個好妹妹一頓譏諷。
就差沒指著鼻子罵她,讓她能乾就乾,不能乾就滾蛋了。
呂思甜氣得當場哭鼻子,可是親姐卻完全不吃這一套。
“你總是瞧不起人家郭副營長的愛人,人家是從鄉下來的又怎麼樣,現在彆說托兒所,就是整個軍屬院裡麵有幾個不誇她的?你還整天看不起這個看不起哪個,真是不知道你哪裡來的臉!”
“彆在我這裡掉金豆子,爹媽不在這,沒人吃你這一套,再說了,我是你姐,難道還不能說你幾句?”
呂憶苦一點好臉色不給她,“你要是再不改改你現在這個德行,不用我趕你走,再過幾天,領導就要發話讓你滾蛋了,你自己好好想想要怎麼辦吧!”
呂思甜還能怎麼辦,她要是知道能怎麼辦,還用在這裡受這個氣嗎!
她已經不是剛來那時候的她了,心高氣傲也要掂量掂量自己夠不夠資格。
家她是不能回的,家裡的情況太差勁了,爹媽一封接著一封訴苦的信寄過來,早就嚇得她不敢回家裡了。
所以她隻能抱緊呂憶苦的大腿。
不過雖然大腿抱著,呂思甜也沒少在心裡麵罵她姐。
說是給她找個好對象,結果一個個看過去全是歪瓜裂棗!
不是大字不識一個的傻大個,就是矮矬子、職級不高的!
她來要是隻為了嫁給這樣的人,那她用得著跑什麼遠嗎!呂思甜一開始的目標就很明確,她就是要享福來的,要嫁也要嫁個領導!
最好能讓她以後壓呂憶苦一頭的!
可她本人不給力,呂憶苦也不想給這個祖宗變成真祖宗,吃飽了撐的才會想著圓了她的領導夫人夢。
在找對象的事情上,她也沒虧待她,找的都是老實本分能過日子的人,她還看不上人家了,哪裡知道人家看到她這個嬌小姐的架子,回去之後差點把頭搖斷呢!
呂憶苦見呂思甜見一個拒絕一個,也不著急催。
反正要找對象的也不是她,呂思甜眼睛長在天上,愛慢慢找就慢慢找好了。
不過先後被領導和清潔教訓了一頓之後,呂思甜開始開始學著變通了。
她變通的第一站,就是來找軍屬院裡麵人緣最好的趙玉菊了。
兩人是同一時間到的軍屬院,但是一年多下來,人緣和名聲卻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呂思甜心裡麵能服氣才有鬼了。
隻不過雖然看不起趙玉菊,但是形勢比人強,呂思甜覺得自己可以換一種方法,最好能讓她們兩個人的處境倒轉一下。
“玉菊姐,忙呢。”
她笑的甜甜的走進來打招呼,坐在門口的趙玉菊扭頭和桂芳對視了一眼,兩人都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了莫名其妙。
呂思甜是什麼性子的人,這一年多,在軍屬院也是沒人不知道了。
無事不登三寶殿,她什麼時候對人有這麼熱情的表情了?當然主要是對她。
趙玉菊頓了頓,還是起身和呂思甜打了個招呼。
本以為她說兩句就會走,誰知道呂思甜轉身從屋子裡麵拿了個板凳,就在兩人旁邊坐下了。
“玉菊在做衣裳啊,姐,你的手藝真好,什麼時候也能教教我唄”
竟然直接擺出了一副要久留不肯走的架勢。
趙玉菊微微皺眉。
桂芳抱著胖丫站起來:“姐,我帶寶珍去後麵玩。”
小胖丫是個靜不下來的性子,很喜歡出去玩。
在趙玉菊身邊看著學了一年多,桂芳已經不再那麼莽撞,不會見到不喜歡的人就尖叫著讓對方滾蛋。
主要是應對這種事情,她還是更相信趙玉菊的處理能力。
不過為了防止自己一時忍不住壞了事情,桂芳還是抱著孩子先離開了。
呂思甜壓根就沒把桂芳放在眼裡,趙玉菊好歹還有幾樣比她強,桂芳有什麼?一個曾經傳遍軍屬院的瘋婆子的名聲?
正眼都不帶瞧一眼的好不好。
等桂芳抱著孩子走了,趙玉菊才開口道:“呂同誌,你這是有啥事兒嗎?”
趙玉菊在說話,呂思甜卻在看她的臉。
這是呂思甜第一次這麼認真地打量趙玉菊。
她發現自己印象中那個很一般的土包子,不管是氣色還是精神,看起來似乎真的都很好。
明明郭建軍也還隻是個副營長,職級一般,趙玉菊憑什麼把日子過得這麼滋潤。
呂思甜迎著趙玉菊的目光,繼續笑的很甜,“玉菊姐,咱們好歹也是同事,我來找你串串門聊聊天,應該不耽誤你的事情吧,上次的事情可真多虧了你,我心裡可感激你了”
說是抱著小寶珍去屋後轉一轉,但實際一直靠在牆後,豎著耳朵聽她們對話的桂芳不高興地虛空瞪了一眼呂思甜。
這女人什麼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