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同誌就是要抓人,祁紅豆這樣的,肯定也不是首選。
第一是不符合犯罪的條件,第二就是這一把年紀了,要是剛抓起來人就沒了,那算是什麼事兒呢?
可祁紅豆為了立證自己就是動手打人的那個,當著公安的麵,還朝著王德勝扔了個鞋底子。
跟被踩了一腳的狗一樣,王德勝立刻還是叫喚:“公安同誌,你們都看見了,這個死老太婆就是這麼囂張!”
“抓起來,必須抓起來!”
否則這一幫刁民還無法無天了!
祁紅豆可以被抓,但是其他人不行,“我兒子孫子才是被欺負的那個,咋了,被打了不能還手,就要站在那裡被這王八蛋打死嗎?”
“不許抓他們,要抓就抓我好了!我認,這狗日的就是我打的!”
趙元武想要起身說話,被趙元雙眼疾手快地給攔住了,並且在他耳邊還小聲說了一句什麼。
得了這句話之後,趙元武才勉為其難的忍住了。
隻是他沙包大的拳頭又已經攥緊,手臂上的青筋跳起,昭示著他不平靜的情緒。
王德勝在這個時候看到一個熟悉的老公安,也就不再理睬那個年輕的公安,掏出一支煙就遞了過去。
“黃老哥,今天你們可要幫我做主啊。”
他也是叫上冤了。
有了熟人,那情況又要不一樣了。
祁紅豆並不意外,王德勝就算是個無賴,肯定還有幾分本事的。
在公安局認識個把熟人又算什麼呢?
趙元雙見這會兒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王德勝那裡,於是湊到祁紅豆旁邊,把自己之前在衛生所,和王德勝手下的一個小弟套的話告訴了祁紅豆。
王德勝能夠搭上糧食局的科長,靠的自然是旁門左道,不然就他大字不識一幾個的文化水平,能夠在糧站做搬運工就不錯了,怎麼可能能當上糧站的主任。
要是送金送銀買了這個職位,那還算常見的,甚至都是挑不出錯的路子了,可王德勝更下賤,也更無恥。
他送的是大活人。
背後的人好色,王德勝為了“獻美”先後逼死了兩個姑娘,最後那個被送上去的還是個已婚的小媳婦兒,就硬生生被他捂著嘴給綁走了。
至於後麵那小媳婦兒怎麼樣了,就沒人知道了。
祁紅豆的握緊手掌心,趙元雙套話的技術很好,那小弟被他忽悠的暈乎乎的,說這些的時候,還十分嘚瑟,好像是和王德勝乾了什麼多了不得的大事一樣。
並且最後那小弟還用指點江山的語氣告訴趙元雙:“我們勝哥背後的人可不是好惹的, 你們家還有你們那個不識時務的大隊長,還是趁早給我們勝哥配個不是,省的給自己找麻煩。”
“要是你們家或者你們大隊,有什麼長得漂亮的姑娘說給勝哥,勝哥肯定滿意,指不定後麵還能拉扯你們一把呢”
猥瑣小弟笑的曖昧,打量著趙元雙。
也就是趙元雙能夠一點不露餡的和這個小弟周旋下來,要是換做趙元武或者其他兩個孫子,敢當著他們的麵說這個話,這時候一拳頭已經照著臉打過去了。
正因如此,祁紅豆才能得知到這樣的內幕。
王德勝這些行徑,可比大隊書記告訴她的要惡心的多的多了。
這很好,這樣的話,更加堅定了祁紅豆要被抓起來的決心了。
王德勝乾的是傷天害理的勾當,他從來不覺得這個世界上有什麼報應。
如果人人都相信有報應,他怎麼還可能好好地活到現在。
你說老天有眼?
哈哈,在王德勝眼裡,老天爺就是個瞎子聾子!
隻要膽子夠大,隻要比彆人心狠,他就能把所有人都踩在腳底下。
魚肉鄉裡怎麼了?難道想要這麼乾的隻有他嗎?
很多人隻是沒這個膽子而已!
再說那些刁民野人,如果坐在他的這個位置,難道不想要吃香的喝辣的?
隻是沒這個機會而已!
“跟公社領導那邊知會一聲,紅旗大隊有意拖延交公糧,態度惡劣,他們的糧食還有問題,我覺得可以好好查一查——”
“對了,還有那一家姓趙的,給我重點說明一下!”
從公安局出來回到糧站,王德勝的眼睛開始發狠,玩不死紅旗大隊,他的名字就倒過來寫。
“奶呢?奶咋沒回來?”
“哎呦我的老天爺,你這臉咋弄的,怎麼成了這樣子!”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娘有話交代了,你們先等我把話說完——”
趙元雙在老趙家亂成一鍋粥的時候,跳上了大方桌,扯著嗓子把一屋子的雜音給消了下去。
“娘現在在公安局——等等!讓我把話說完,是娘交代的話!”
“娘說這次的困難,要咱們大家一起努力才能跨過去”
等趙元雙的話說完,他的嗓子也差不多冒煙了。
雖然他的腦子轉的事很快,但是想到一屁股坐在公安局就不願意走的老娘,他還是覺得老娘第一次給予的期盼落在肩頭還是太過沉重。
娘真的那麼放心,他能搞得定家裡的老老少少嗎?
趙元雙麵對著家裡的一群人,此時比任何一個人都要期盼祁紅豆回來。
和家裡的人說明白之後,老趙家的幾個兒子又去大隊部和大隊長還有大隊書記碰頭了。
“能不能乾?”
“乾!”
癟犢子,真不是個東西! 不把這樣的害群之馬掀翻,以後他們的日子都不得安寧了!
這是大隊長和大隊書記的共識。
說乾就乾,動員所有人,大家的動作還是很快的。
大隊書記搬出一摞草紙,會寫字的人都領到了一遝紙,大隊部裡的煤油燈點到天亮,所有人才忙活完。
但是就這樣,也沒人著急去睡覺。
趙玉秀他們在檢查完草紙上麵寫的東西之後,才停筆。
一大早,紅旗大隊的大隊部裡就收到了,要大隊長和大隊書記去公社裡麵開會的消息。
王德勝此時已經在公社的辦公室裡麵等著他們來了。
隻是大隊長他們出門是出門了,卻不止就他們兩個人。
“隔壁大隊什麼動靜?”
“謔,他們手上舉著的是啥?”
“他們在喊什麼?”
“王德勝,傷天害理,天理難容?”
“我們是老百姓,我們要公道!”
“嘶,好大的膽子,不要命啦!”
“哎呦,我打聽了,說是昨天交糧食的時候,他們被卡了之後心生不滿,和新來的糧站主任打起來了,最後不知道怎麼的,還把人家老太太給抓起來了,你說這叫什麼事兒?”
“那老太太死了?”
“不知道啊,沒聽說這事兒啊!”
“俺怎麼聽著好像在喊,傷天害理?聽著就怪滲人的。”
對啊,怎麼敢這麼喊的呢?
真不怕出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