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草堆後麵的趙愛民聽到這裡,不由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劉春燕的聲線有點粗,不是那種嬌滴滴的溫婉聲線,所以她這麼撒嬌的時候,要是不看她的表情,效果是很驚悚的。
比如現在,躲在草堆後麵的趙愛民覺得這聲音嚇人。
而趙衛國則是心軟加心疼。
“春燕,你彆哭啊。”
偏偏趙衛國嘴巴又笨,完全沒辦法達到劉春燕想要的效果。
低頭揉揉眼睛,不好意思地衝趙衛國笑笑,故作輕鬆地收回眼淚。
“看我就顧著自己了,衛國哥你也很辛苦的。”
“衛國哥,我是不是很煩人?”
“沒有!”趙衛國趕緊搖頭。
他有些羞澀地看著眼眶微紅的劉春燕,“你一點都不煩人。”
“討厭~”
劉春燕輕輕地捶了趙衛國胸口一下。
借著大石頭墊腳站起來,從草堆上麵探出腦袋的趙愛民看到這一幕,頓覺牙疼。
劉春燕這小丫頭片子手段很老練啊。
看看她對麵的他大侄子,被這小拳拳錘一下,魂兒都飛了。
趙愛民在心裡麵嘖嘖。
因為他一直纏著趙衛國,所以前一陣子晚上,他跟著大侄子一起去了一次山上,圍觀了一次獵物交易。
他是兩手空空,但是趙衛國卻收獲頗豐。
所以趙愛民也知道大侄子掙到了多少錢。
他想著,這錢最後估計都要落在劉春燕手裡,與其讓大侄子的錢被劉春燕騙走,還不如給自己花呢。
這叫什麼,這就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所以趙愛民今天才回跟過來,以防萬一趙衛國想不開,二十塊還沒攢夠,就提前把手裡的錢給劉春燕了。
那可都是他的錢!
覺得大侄子十分好忽悠的趙愛民在心裡麵十分不要臉的想著。
果然,那邊兩個人黏黏糊糊說了沒一會兒話之後,劉春燕就說到了錢的事情。
“衛國哥,那錢我會給你打借條的,以後肯定會還給你的,你啥時候能給我,我真的不想再被三癩子騷擾了,我這幾天做夢都想要早點把錢還回去,生怕哪一天我就被三癩子搶回去當媳婦兒了。”
說破天,那二十塊也是人家的彩禮錢,劉春燕說到這裡是真的有點傷心。
她是絕對不會嫁給三癩子那樣無賴的。
但是,她也不想嫁給趙衛國。
她看不上趙衛國這樣的,覺得沒本事,而且老趙家也不富裕,她真是做夢都想甩掉腿上的泥點子,做人上人的。
隻是在沒成為人上人之前,她還要靠趙衛國這樣的來支撐她度過眼下的難關。
趙衛國搖頭,“我不要你的借條,放心好了,錢我已經在想辦法了,肯定會給你湊出來的。”
趙愛民在心裡直罵趙衛國傻蛋。
山上有獵物,大家難道不知道嗎?可是為什麼去的人很少呢?
因為山上有狼有野豬還有毒蛇,碰到了缺胳膊少腿都是萬幸,那是隨時都有可能沒命的!
趙衛國為了給劉春燕湊錢,更是不顧危險往深山裡跑。
出了這麼大力氣,自己卻閉口不談。
這種時候不表功,還等什麼時候。
趙愛民在心裡把頭都要搖斷了。
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回頭他一定要好好地給大侄子上上課,他在這頭熱火朝天的給人家湊錢,指不定在人家心裡,他就是一個大傻叉呢!
等兩人說完話,劉春燕走了,趙愛民溜溜達達的就跟在趙衛國後麵,然後一個跳起突襲,拍了拍大侄子的後腦勺。
你說這賤嗖嗖的,多招人恨。
他要不是頂著一個小叔叔的身份,肯定是要被趙衛國暴揍一頓的。
趙衛國很生氣,但是對著趙愛民又不能發火。
偏偏趙愛民突襲完人後一點自覺都沒有,還背著手教訓起趙衛國:“就那麼喜歡老劉家的那個丫頭?長得也不咋滴啊,給你灌迷魂湯了?說要多少錢就給多少錢?你是不是傻啊?”
“還是錢多了咬手,你要是真嫌棄錢咬手,與其便宜了老劉家的那丫頭,還不如給小叔我花花?咋樣,現在一共攢多少錢了,跟小叔我說說?”
沒見過偷聽偷看還這麼大咧咧說出來的。
講真的,要不是有趙老太這個大神護著,彆說在外麵了,就是在老趙家,趙愛民這樣的,也是一天三頓打。
踩著一雙新球鞋在回家的路上,趙愛民一整個開啟口若懸河技能。
劉春燕或許隻是把趙衛國當備胎當冤大頭,但是趙愛民這樣,簡直是把趙衛國當村頭二傻子。
就差沒直接把手伸進趙衛國兜裡直接搶錢了。
這家夥給趙衛國氣的。
根本不想聽趙愛民說話,轉身加快了腳步。
怕自己走慢了,就忍不住回頭把自己小叔揍成豬頭了。
“欸,你跑啥,你小叔話還沒說完呢!”
真是的,年輕人就是過於急躁。
一點都沒有內涵!
他這是在提醒自己這個傻侄子好不好,而且他說的話有哪裡不對嗎?
從頭到尾都很對好不好!
等明天他從八姐那裡回來再好好地和大侄子說道說道,哼。
大寶一早就領著二寶出去晃蕩了,小孩子在家裡待不住。
祁紅豆早上看到老大趙元文,問他:“你那兩個孫子,還要不要上學?”
趙元文不明白祁紅豆為什麼這麼問,大寶二寶是自己不想要讀書的,這不是家裡都知道的事情了嗎?
小孩子不懂事,難道大人也不懂事。
看到趙元文依舊一點都沒放在心裡,祁紅豆忍不住搖搖頭。
“老大,娘有沒有說過,其實你們兄弟幾個,你是我手把手教的最多的,你幾個弟弟其實都不如你,娘對你的期望是最多的。”
趙元文不可置信的看著祁紅豆。
他一直以為自己讓老娘很失望,覺得身為長子,既沒有起到頂門立戶的作用,也沒能光耀門楣,一事無成。
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到老娘和他這樣推心置腹的談話。
“娘——”老大的聲音有些不穩,心裡的情緒一陣翻湧。
隻是還沒明白娘為什麼忽然說起這些。
而祁紅豆的表演卻還在繼續。
很難說愚昧和惡毒哪個更可怕,但是更多的時候愚昧和惡毒根本分不開。
趙元文這輩子可能都沒乾過什麼壞事,但是有時候他什麼都不做,就已經足夠可怕了。
尤其是當他在自己的小家中充當著完全的封建大家長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