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愛民得了新鞋,他上麵的幾個哥哥當然聽的清清楚楚。
但是沒有人一個人站出來找祁紅豆問有沒有自己的那份。
老幺是老幺,其他是其他。
幾個哥哥心裡麵很清楚。
娘就是一直偏疼老幺的。
而且偏心的光明正大,不遮不掩,要是盯著老幺酸的話,那真的是飯都不用吃了,因為壓根就酸不過來。
幾個兒子習以為常,該乾嘛乾嘛。
但是吧剛才老幺跑的太快,沒怎麼看清,那雙球鞋究竟是啥樣的?
真的,長這麼大,沒穿過那麼好的鞋子呢。
祁紅豆環視一圈,在心裡麵嗬嗬。
其實還不如說出來呢,真的。
看這一個個,嘴巴雖然都閉的緊緊地,但是身上的酸味都直衝天際了。
她轉身回屋,把那兩雙膠底鞋拿了出來,喊了老大和老五上前,一人發了一雙,然後對老六和老七說:“這次娘也是運氣好,托人托關係才買上的這幾雙鞋,你們好好乾活,下次有機會,娘給你們也弄一雙這樣的。”
老大老五捧著手裡的鞋子呆若木雞。
老六老七心裡悵然若失,又眼巴巴地饞的不行。
祁紅豆該說的說完,想了想,又朝著門口喊人:
“老大家的,你們幾個過來。”
抬手,召喚幾個兒媳婦兒過來了。
“去把我房間床底下的包裹拿過來。”
指揮著王小草去拿東西了。
幾個兒媳婦兒麵麵相覷,不知道老婆婆想要乾什麼。
“過陣子不忙了,你們幾個給家裡每人做一雙鞋,老大家的,我的鞋還是你來做吧。”
祁紅豆現在腳上的布鞋就是王小草給祁紅豆做的。
說完話之後,祁紅豆讓還在一頭霧水中的王小草打開了她手裡的包裹。
裡麵是一疊黑藍交疊在一塊的帆布,另外還有偏柔軟一些的深色棉布以及一塊疊起來的毛氈料子。
帆布厚實耐穿,棉布柔軟貼腳,毛氈是用來做鞋墊的,至於鞋底,她手裡沒有橡膠底泡沫底這些,找些竹筍殼什麼的都可以做。
這一大包材料,祁紅豆在【貓貓裁縫店裡】一共才花費了五個金幣。
這還隻拿出來了一部分,還有一大部分她留在了彆墅空間裡麵。
對於幾個兒媳婦來說,不管是摸魚老油條蔡雯麗,懶饞手笨的李曉娥,還是壓根不會做鞋的江依雲,誰都不覺得祁紅豆布置的是個十分艱難的任務。
真的,做鞋要花點功夫怎麼了,那也是給自己和家裡人做鞋呢。
一般人想要做,還沒有這個材料呢。
而且婆婆給的材料這麼多,估計給家裡一人做一雙都綽綽有餘,到時候指不定還能剩下點材料可以讓她們給自己再多做一雙呢。
祁紅豆隻管布置任務,至於兒媳們回頭怎麼和孫媳婦們分配任務,她就不管了。
什麼事情都要管,是要累死人的。
王小草對祁紅豆讓她給自己做鞋的任務,沒有絲毫不願意。
這麼多材料,要不是婆婆有本事,她們可弄不到。
隻是給婆婆做雙鞋而已,根本不能算事情。
王小草在心裡麵代打定主意,給婆婆做的那雙鞋一定要格外用心,務必讓婆婆穿的舒服。
江依雲拿著自己分配到的做鞋子材料,回頭跟自己兒媳婦兒去商量了。
她是真的不會做,但是她兒媳婦比她強一點,婆媳兩個琢磨著回頭一起去大房取經。
好好學一學,免得糟蹋了做鞋的材料。
隻是回到自己的屋子之後,看到自己男人,雖然臉上沒啥表情,但是江依雲能夠感受到自家男人心裡散發的快活的氣息。
小叔子的那雙嶄新的球鞋,他男人彆說穿過了,估計今天還是頭一次見。
有什麼事情,自己的枕邊人最清楚了。
趙愛民滿世界炫耀的時候,江依雲就注意著自己的男人,雖然臉上沒太多的表情,但是在江依雲心裡麵,自己男人怎麼看怎麼可憐了。
想著雖然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是手心的肉厚啊,到底是不一樣的。
隻是萬萬沒想到,婆婆今天居然還給了一雙好鞋子給自家男人。
“快試試合不合腳啊。”江依雲催促他。
趙元武扭頭看自己媳婦兒,粗糙的麵容上一雙虎目裡有跳躍的光影閃動,他搖頭,“娘給的肯定合腳,我還沒洗腳,不試了,不然不給穿糟蹋了。”一副很珍惜的樣子。
看這傻漢子,手裡捧著鞋的樣子,哪裡是會舍得穿的人,江依雲不用想也知道這鞋趙元武舍不得穿著下地了。
隻是心裡這麼頗為嫌棄的想著,江依雲的臉上卻帶著自己都沒發現的笑容。
趙大寶有些沮喪。
雖然每天照例帶著二寶出去抹螺螄、摘野果、撿柴火,但是就是覺得不得勁兒。
上次趙愛民拿著鬼畫糊賬本到了祁紅豆那裡三十變十工分之後,趙大寶就一直記在了心裡。
那個記賬的小冊子他翻來覆去的翻看了好多遍,雖然還是一個字看不懂,但是趙大寶已經有些後悔了。
要是自己能認識字的話,是不是就不要靠九叔爺爺,就能自己記賬呢?
因為趙愛民導致的記賬翻車,後麵大寶再想要記賬,就不願意去找他了。
在家裡尋摸了半天,大寶最後找上了好說話的四姑姑趙玉菊。
央著趙玉菊幫他每天登記。
趙玉菊比趙愛民靠譜,但是她也隻讀了小學,這麼多年過去一直不用,好多字都忘記怎麼寫了。
所以雖然趙玉菊的字比趙愛民的規整許多,但是登記的時候,還是寫的磕磕絆絆的。
“四姑腦袋笨,要是和你六姑姑一樣聰明,肯定就能認識好多字了。”
趙玉菊想了半天之後才想到那個被她忘掉的字應該怎麼寫,不由得自嘲了兩句。
“六姑很聰明嗎?”
趙大寶忽然開口。
趙玉菊點點頭,“是啊,咱們家,你六姑姑讀書最厲害了,奶奶說你六姑姑以後肯定是有大出息的人呢,說不定以後你六姑姑還能去城裡工作,不用種地啦。”
趙大寶似懂非懂的抓抓頭,心裡麵有些小迷茫。
他連小學都沒上完呢,對讀書多好多少,乃至可能在城裡有工作這樣的事情完全沒概念。
不知道這會記工分,能不能順順利利不出岔子了。
趙大寶苦惱的想著。
覺得自己掙一顆糖可難了,真是好辛苦。
摘棉花是個相當折磨人的活兒,一群人從早上太陽還沒出來就下地,每個人腰上係著個袋子或圍兜,用來裝摘下來的棉花。
棉桃邊上的枯葉子一揉就碎,貼在潔白的棉花上,是需要挑下來的。
遇到全開的棉花很方便,手指一抽,棉花就摘了,但是那些半開不開的,或者沒有完全開的,就要費勁了。
棉桃的幾瓣尖端猝不及防的時候還會戳到手,不是痛不欲生的疼,但是反反複複,就很鬨心。
劉春燕十八歲了,也算是一個成年勞動力了,一天棉花摘下來,心裡十分煩躁。
但是就這樣,回到家,她還不能休息,還要不停地乾活帶弟弟。
劉春燕十分厭惡現在的生活,心裡一直有個夢想,要是能逃離農村,成為城裡人不用再乾農活就好了。
當然,這話,劉春燕也沒對人說過。
隻是當她對著趙衛國的時候,還是可以側麵訴苦一下的。
首當其衝的。就是把自己因為勞作而傷痕遍布的手給趙衛國看。
舉著一雙手,眼淚嘩嘩的抽噎著:“衛國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