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014:仁慈(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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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康將女子一腳踢到地上,用腳踩著她的頭顱,接著偏過頭問顧溪竹:“你就是歸臧魔尊的小情人?”

他的眼瞳明明是璀璨的金色,卻透著一股陰冷的戾氣,被他目光掃過的地方仿佛有毒蛇緩緩滑過,又黏又膩,雞皮疙瘩都瞬間起了一層。

“你長得這麼矮小,魔尊他怎會看得上你?”燭康一臉挑剔地將顧溪竹上下打量一遍,最後搖頭說:“這模樣連她都不如。”

說話時手上用力,拽得女人痛苦地悶哼一聲。

天橋上禁止爭鬥!四周的石柱上都裝了天眼監控,他們這裡動靜稍微大了點兒,好幾隻眼睛都轉了過來。

顧溪竹強忍著不適跟燭康對視,一本正經地回答:“我矮?那是因為狗眼看人低!”

燭康沒反應過來,皺眉:“什麼亂七八糟的。”

謝柳哈哈大笑,“因為狗眼看人低呀……”

燭康:“……”他注意到周圍的人似乎都在強忍笑意,總覺得有哪裡不對,一時又想不出到底問題出在哪裡,便強勢轉移了話題,“二十兩沙,將她賣你如何?”

顧溪竹沉默拒絕。

“你若不買,她可就得死。”話音落下,男子腳下重重用力,將女子的臉都踩得變形,一雙眼睛充血暴突,整個人好似要爆裂開。

附近石柱上的眼睛齊刷刷地看了過來。

燭康不慌不忙地解釋:“這是我帶上橋的貨物。”

眼珠轉了轉,又移開了視線,顯然認可了他的說法。

燭康又道:“你既能救失憶的歸臧魔尊,想必心地善良,不會見死不救吧?”他頭又歪了一些,像是腦袋都折斷了一樣貼在肩上,獰笑著說:“隻要二十兩沙,就能救一條命。”

被踩踏的女子眼裡滾出熱淚,她嘴微微顫抖,艱難地張開,卻發不出一絲聲音,無聲的哀求清晰地刻在她的唇形上,讓人能讀懂她的祈求。

“救救我,求,求你。”

顧溪竹扭頭看向謝柳。

謝柳心猛地一沉,在這地方,過於仁慈無疑於自掘墳墓。他們這幾個人若是守護一個腦子不清醒的人,隻怕等不到歸臧魔尊找上門,便都會被她害死。

這時,顧溪竹開口了,“她能燒出多少靈沙?”

謝柳一愣,隨後看了一眼地上女子,“至多不過五兩。”

顧溪竹便譏笑道:“攏共隻能燒五兩沙,你賣二十兩,做夢呢?”

燭康的笑容驟然凝固在臉上,他歪著的頭緩緩直立起來,一字一頓地說:“沒想到你也這麼自私。”

顧溪竹翻了個白眼,“怎麼,占不到便宜急了?”

燭康冷哼一聲,眼裡閃過冷酷的紅芒,腳下猛然發力。

“嘭”的一聲響,女子的頭顱如同西瓜般瞬間爆裂,鮮血與腦漿四濺,染紅了地麵,也濺到了謝柳的草席上。

顧溪竹下意識想閉眼,然而眼睫輕顫一下,又強行撐開,硬生生忍了下來。

彆怕!

又不是第一次看他們殺人了。

她若軟弱,便人人可欺,所以,她絕不能露怯,必須做到泰山崩於前也麵不改色。

謝柳在他發力的瞬間就猛甩了一下鞭子,鞭子被甩得密不透風,及時將濺向顧溪竹的血肉儘數擋住。

同時,她朝女子屍體上甩出了一根毫不起眼的短木棍。

木棍落到屍體上立刻燃燒起來,淡藍色火焰沿著地上的血肉燃燒,很快就將地上的女子燒成了一撮綠沙。

燭康嗬嗬了一聲,“阮沐晴跟你們混在一起了?好,好得很。”他冰冷的視線掃過顧溪竹和謝柳,“咱們走著瞧。”

說罷,將鐵鏈一甩,卷起地上靈沙後大步離開。

顧溪竹小聲嘀咕:“我還以為他不會要這沙了。”靈獸都突破八階了,還會缺這五兩沙?

謝柳:“彆看他長得高高大大,心眼小著呢。”眼珠轉了轉,“當然了,那兒更小。”

顧溪竹震驚,瞪大眼睛看著謝柳,用眼神詢問:“是那意思嗎?”

謝柳嘻嘻一笑,衝她拋了個媚眼,“對,你沒想錯,就是那兒。”

顧溪竹:這幾人的死仇,總感覺追溯到了根源。

貨真價實的“根”源啊。

謝柳說話時,燭康腳步都加快了,給人一種落荒而逃之感。很快,他轉了個彎,身形被湧起的濃霧吞沒,瞬間消失不見。

待燭康走遠,謝柳飛快處理了剩下的四件法衣,賣完後利落地收了攤,拉著顧溪竹道:“快,我們也走。”

“天橋上除了我們這些小攤,還會有忘憂樓的商鋪,在凶獸的翼骨位置。那裡商鋪多,貨物琳琅滿目,我們過去那邊看看。”之前她身上是一點兒靈沙都沒,現在換了點兒錢,才能進商鋪逛一逛。

謝柳走得很快,幾乎是拖著顧溪竹在天橋上飛奔,兩人足足跑了半個小時才停在了一個十字路口處。

十字路口的霧氣異常濃厚,仿佛一層厚厚的紗幕籠罩了一切,人影在霧中若隱若現,隻剩下模糊的輪廓。顧溪竹都不敢鬆開謝柳的手,生怕撒手就沒了。

四個方向的路口處都站了不少人,人湊做一堆,人雖看不清楚,他們手裡拿著的牌子卻跟燈牌似的blgblg的閃,讓人老遠就能看見牌子上的渡字。

“那些是忘憂樓內的修士,自稱渡橋使,每逢霧集,他們不少人都會在這裡賺外快。”

“若是擔心實力不夠無法順利通過地橋,可雇傭他們護送,價格嘛……”她搖了搖頭,“基本能刮掉人一層皮。”

渡橋使護送下橋,樓外的修士看了九成九都不敢出手,相當於他們隻是在橋上走一圈就能有收獲,這麼穩賺不賠的清閒差事,當然有人願意乾。

謝柳在路口停留一瞬,說:“燭康走的左邊,我們去右邊。”

她說話彈出了幾縷蛛絲,好似一麵鏡子一般將兩人的身形倒映在鏡中。

懸絲為鏡,看似往右,實則走的是左邊。

左轉過去,眼前豁然展開一片錯綜複雜的黑色小道,如同巨樹盤根錯節的枝椏,向四麵八方蜿蜒延伸,而這些小道的儘頭,均坐落著一間商鋪。

有些鋪子裡人聲鼎沸,門前的小道被擠得水泄不通。也有的鋪子冷冷清清,門可羅雀。

謝柳四下張望,又有些傷心地捏了下荷包,隻覺哪兒都想去,但哪兒都去不了。

血雨清洗了太多人和凶獸,最近一段時間的靈沙都難掙。

實在是太窮了,也不知道遺棄之地何時才會繼續吞人,到時候她高低也得去搶幾個!

“有了,沒想到這次他居然開店了。”謝柳指著一條路道:“我們去那裡碰碰運氣。”

顧溪竹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就見那道路儘頭的鋪子前掛了個迎風招展的布幌子,上麵寫了一個大大的賭字。

顧溪竹:“?”

不是……黃、賭、毒你是雨露均沾,一個都不肯放過啊。

賭坊有三層,入內便需繳納一兩沙。

進去之後就發現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熱鬨,裡頭人也不多,或蹲或坐,都全神貫注地圍在一張張方桌前。

顧溪竹一眼就在房間裡看到了熟人。

外城守門的夜老這會兒正坐在屋子正中央的搖椅上打盹兒,他麵前依舊放了個火盆,裡頭的炭燒得正旺。

顧溪竹問:“這裡頭賭什麼的啊?”

謝柳帶著她走到一張桌前,就見桌上擺了一堆一堆的靈種,看起來顆粒飽滿、生機勃勃。

桌上立著一隻木頭鳥,見到人來立刻扇了下翅膀,問:“賭靈種嗎?都是歸墟裡淘的,十兩沙一堆,若是買到真貨,你可就賺大了。”

謝柳見顧溪竹感興趣,仔細講解了一下規則。

麵前的長桌被分成了很多小格,每一個格子裡有一百粒靈種,而這些靈種中,保證有一粒有活性。

但也僅僅隻是保證有活性容易養活,不包品種。

遺棄之地的靈種跟外界差距很大,這裡的植物種子都像是一個媽生出來的,長得極其相似,辨認起來難度很大。

即是說很有可能花十兩靈沙買到一顆野草的種子,等辛辛苦苦費時費力地種出來,發現是無用的雜草時天都要塌了。

還有一種賭法就是二十兩沙自選一百粒靈種,這就比較考驗修士的眼力,若是有本事,挑出一堆好靈種就大賺,否則就是血本無歸,二十兩沙全部打水漂。

站在長桌前賭靈種的幾個人靈獸都是木係,因為賭這個短時間看不到結果,故而四周沒有旁人圍觀,顯得比較冷清。

謝柳問:“要不要賭?”她賣了幾件衣服,現在兜裡揣了六十兩沙,也就夠他們三人在內城住兩月。

換的東西還能值一點兒,不過也不多。

師娘被明月閣主召見,還得了一卷竹簡,想來在培育靈植方麵有些天賦,若她想賭……

謝柳顛了顛手裡的沙袋子,把心一橫:這沙得出!

顧溪竹認認真真地觀察桌上的靈種,自那一日蟹崽敲擊玄紋龜殼宛如醍醐灌頂過後,她就神清目明,記憶力也出奇地好。

子桑明月的竹簡上詳細地記錄了遺棄之地靈種的分辨之法。

她這麼一粒一粒看過去,倒是真能瞧出一些細微的差距來。此刻謝柳問她,她頗有些心動。

木頭鳥等得有些不耐煩了,翅膀一扇:“到底賭不賭,不賭滾!”

顧溪竹便朝謝柳點點頭,“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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