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若葉睦低頭。
“美奈美醬讓我留在家裡。”
隨後,她便一直沉默著。
南雲雨月看著她的側臉,她白皙的臉頰迎在晨光裡,但眼簾卻在低垂。
“美奈美醬說,這次會有很重要的客人要來。”
若葉睦轉頭看著他,然後道:
“我不想在家裡。”
她的神情有些黯然。
“沒事。”
南雲雨月靠的更近了些,
他乾脆直接把椅子拉到了若葉睦的身前,輕聲道:
“到時候我去找你。”
若葉睦的表情有些疑惑。
“沒事,到時候等我就好。”
南雲雨月笑了笑。
若葉睦不清楚他在想些什麼,隻是低頭。
豐川祥子恰好在此時走進了班,剛進門便看到了兩人在竊竊私語。
本來她的腦海裡還在想著父親最近加班好頻繁,但看到南雲雨月和若葉睦靠的這麼近,不由得有些好奇。
“哎?”
豐川祥子本想走上前去,聽聽兩人在聊些什麼。
沒想到她剛走近了一些,兩人之間便分開了。
“?”
豐川祥子心裡有些奇怪。
這倆人都在瞞著她些什麼?
南雲雨月麵不改色:
“是關於種植黃瓜的事情啦。”
“最近寫作遇到了些瓶頸,想設定一個喜歡種植植物,類似於德魯伊的角色,於是向睦請教一下相關經驗,以免寫上去被懂行的讀者發現了。”
“原來如此。”
豐川祥子儘管心中依然疑慮未除,但還是笑著點了點頭。
“小睦,周末你有什麼安排嗎?”
她看向了若葉睦。
若葉睦抬頭,
豐川祥子正站在她的左邊,而右邊是坐著的南雲雨月,
她道:
“可能,要在家裡。”
“好吧,到時候如果有空的話,我去家裡找你。”豐川祥子頓了頓,
“說起來,除了小時候,我好久沒有去你家裡做客了。”
若葉睦又低下了頭:
“那天,可能有客人要來。”
豐川祥子想了想道:
“周末不是有兩天嗎?客人要在哪天光臨,我跟他們錯開時間就好了。”
“美奈美醬沒說……”
若葉睦的聲音低到細不可聞。
“啊?”豐川祥子有些驚訝。“那好吧。”
“以後還有機會,找時間再一起。”
正好此時上課鈴聲快要響了,班裡的其他同學也都陸陸續續的走進了教室,
即使是稍微來的早一些的同學,也大多結束了和彆人的晨聊。
豐川祥子見狀,朝若葉睦笑了一下,然後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她掏出第一節課所要用的課本,腦海之中回憶翻湧。
豐川家和若葉家的關係一向不錯,兩家之間私交甚密。
因而她和若葉睦從小就認識了,從幼兒園,小學,直到現在。
在豐川祥子最初的印象裡,她對若葉睦的感覺要比如今的她要開朗一點,
不過後來,兩人逐漸熟悉之後,若葉睦在日常裡那沉默寡言的一部分才展露無遺。
豐川祥子的思緒一路漂浮,最終想到了自己的母親。
她還曾和若葉睦一起策劃過一場在母親生日上的演出。
儘管當時她的鋼琴水平遠不如現在,小睦也是剛剛接觸吉他不久,但母親還是笑著聽完了她們的演奏。
隻可惜……
物是人非,過往難覓。
父親自從母親去世後,也變得有些沉默寡言,最近也在一直加班,回家很晚。
家裡的女仆總是讓豐川祥子感到有些奇怪,但她又說不出來那種感覺,漸漸的也不太願意和她們在除了生活上過多接觸。
至於祖父豐川定治……
豐川祥子在回憶中下意識的排除了他。
當她正沉浸在回憶之中時,坐在她後麵的若葉睦在看她。
最近若葉睦感覺自己的意識有些割裂,隻有在彈吉他和給黃瓜澆水的時候,那種感覺才會漸漸消退。
昨天,她被自己的母親森美奈美叫住,然後就被告知,周末會有客人要來。
可是……現在的她,該怎麼麵對客人呢?
若葉睦眼前,豐川祥子的身影和記憶裡重合了。
她回到了很久以前她第一次見到祥子的那個夜晚。
那次,她拘謹的跟在母親身邊,站在燈光璀璨的宴會廳裡。
若葉睦不喜歡這種場合,客人們虛偽的笑臉,繁瑣的寒暄,甚至連空氣中飄散的香水味都讓她覺得頭暈。
她隻是安靜地站著,低著頭,等著宴會結束。
然後,一個小小的身影闖進了她的視線。
那是個比她矮上一點的小女孩,一頭藍色的柔順長發隨著奔跑微微飄動,臉蛋圓圓的,像剛蒸出來的糯米團子。
她笑得很燦爛,帶著小孩子特有的天真無邪。
但下一秒——
“砰!”
小女孩撞上了若葉睦的母親森美奈美。
整個宴會廳的交談聲瞬間靜了一瞬,幾個靠近的人忍不住看過來,
而小小的藍色身影已經慌張地抬起頭,奶聲奶氣地道歉:
“對不起!”
她的眼睛很亮,像是陽光落入了的湖水。
若葉睦怔怔地看著她。
這時候,一個身穿禮服的美麗女人走了過來,笑著扶住小女孩的肩膀,同時朝若葉睦的母親微微點頭:
“抱歉,這孩子總是這樣冒冒失失的。”
“沒關係。”
森美奈美隻是微微一笑,溫和地擺了擺手。
而在大人們交談的時候,小小的豐川祥子偷偷地看向站在母親身邊的若葉睦,眼神中帶著好奇。
若葉睦對上她的視線,然後下意識地移開了目光。
大人們交談結束之後,終於輪到孩子們被介紹認識了。
“小祥,這是小睦。”
“你好!”
“睦比小祥大一個月,要叫姐姐哦。”
小小祥子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她甜甜地笑著,喊道:“睦姐姐!”
若葉睦聽著“姐姐”這個詞,過了好幾秒,才輕輕地嗯了一聲。
這是她第一次認識豐川祥子。
她們一起上了幼兒園,一起上了小學,直到現在。
…………
若葉睦不知道過了多久,等到她醒來時,教室裡似乎已經空無一人。
她抬起頭,視線莫名的投向了窗戶。
陽光正從窗欞上灑進教室,將教室一半蒙上一層光暈,一半攏入暗色的帷幕。
記憶深處之中的一個身影,正以不速之客的身份,微笑著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