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玉惜輕輕說了這句話以後,在傅明彥眼中,她整個人都在發光。
顧玉惜就是顧玉惜,和其他女孩子截然。
麵對鮮血、暴露出來的皮肉她不害怕,想著的是自己有過經驗,是不是可以幫上忙。
傅明彥情不自禁地握住了她的雙手,目光凝在她身上。
顧玉惜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昨天是他們兩人徹徹底底的親密,雖然已經洗漱過了,但是她總覺得身上都是傅明彥的氣息。
現在傅明彥凝視自己,更是有一種他的目光化作了手,渾身都被他拂過一遍的感覺。
顧玉惜又想到了昨晚上的親密,藏在解放鞋裡的腳趾蜷縮了一下。
用手撩了一下耳畔碎發,露出了通紅的耳朵,顧玉惜扭頭說道:“我來看看醫務室裡有什麼。”
要給人做手術,需要很多東西。
手術刀、手術線,縫合針,酒精、紗布、碘伏……
顧玉惜的動作很快,很快找到了一個專門的金屬藥箱,裡麵甚至還有一小瓶青黴素。
“我先給你做皮試。”顧玉惜說道,“等會肯定是要用上的。”
最好最方便的消炎藥就是青黴素,但是青黴素的致敏性在藥物裡是偏高的,一旦發生過敏是致命的。
現在顧玉惜所做的就是檢驗是否藥物過敏。
荊青昊:“麻煩了。”
顧玉惜得到了荊青昊的允許以後,用酒精棉球擦了他的手腕。
高壓蒸煮過的注射器取了一點青黴素,針尖隻進入荊青昊的手腕上一丁點,等到對方手腕上鼓起一個小包,顧玉惜就抽出了注射器。
她見著赤腳大夫還沒有過來,乾脆又給做了荊青昊做了簡單的清潔。
她用碘伏把傷口附近都已經消毒好了,就連那個樹枝也都順帶給消毒了。
而傅平這個時候帶著赤腳大夫跑了過來。
·
村子裡的赤腳大夫姓黨,靠著那本《赤腳大夫手冊》他成了村子裡的赤腳大夫。
隻是他的醫術水平有限,平時也就是治點小病。
黨大夫這裡也有縫合的全套東西,畢竟在農村,被鐮刀割傷什麼的,還是挺常見的。
但是黨大夫是真的不愛縫合,他不至於暈血,但是看著白花花的皮肉和血就心慌,縫合一下就得緩好幾口氣。
平時小傷口都是讓人用紗布纏好去縣裡急救,大傷口簡單處理一下也是連忙送走。
黨大夫看著已經用碘伏消毒過的荊青昊,雙眼發亮看著顧玉惜。
能不能、能不能讓這個知青幫忙縫合?
黨大夫的目光期盼地看著顧玉惜。
顧玉惜沒接收到這個信號,她低頭看了一下手腕上的小巧手表,告訴他皮試的時間。
“黨大夫,我剛剛對荊知青進行了青黴素皮試,時間過去了八分鐘,目前沒有任何的過敏反應。”
黨大夫搓了搓手,目光越發明亮。
“小顧知青,你還有這一手啊,你是不是還會給手術,你會縫合血管,縫合傷口嗎?你能不能,能不能出手啊……”
後麵的話說得很輕,但是這樣的安靜情況下,所有人都聽到了。
所有人都看向了黨大夫,傅平更是忍不住說道:“黨大夫還是得靠你啊,平時你不願意縫合也就算了,這麼大的雨,又是大晚上的,怎麼送到縣裡啊?小顧知青這麼年輕,又不是醫生,怎麼縫合啊……”
在傅平看來,黨大夫好歹是做了十幾年的赤腳醫生,顧玉惜的年齡太小了,也才高中畢業。
黨大夫麵色尷尬地說道:“縫合我都會、我都會的,但是就是我其實還是有點怕這個,每次縫合一下,就要緩好久,要是顧知青的手穩不怕這個,顧知青幫我把血管靠近,我儘快幫忙縫合好。”
其實黨大夫是一丁點都不想操作,但是這也是沒辦法的,這樣的傷再耽擱下去,非得沒命不可。
就像是傅平說的,他不出手誰出手?難道真的指望沒有二十歲的女知青?
顧玉惜聽著黨大夫縫合一下就要緩好幾下,不由得沉默了。
這樣縫合真的不會出事嗎?
半晌,顧玉惜開口說道:“我可以幫忙的。我很多年前在姥姥、姥爺家住的時候,自己也縫合過血管。”
裴家是真正的醫學世家,有著中醫的傳承,他們也積極學習西醫。
裴家想要模仿西醫的體係,建立中醫藥體係。
在秦歲歲住進顧家的那個暑假裡,顧玉惜就在裴家住,她跟著表哥表姐學醫,就嘗試過給死去的豬做各種縫合。
“那太好了!小顧知青,你說不定真的比我還強!我當時就是看了一本書,就當了醫生,不對,你還有家學淵源,肯定比我強!”
“來吧。”顧玉惜拿出了乳膠手套,兩人戴上手套進行消毒。
因為沒有無影燈,傅明彥操縱兩個手電來給手術打光。
在條件有限的情況下,兩人先把貫穿傷兩端用皮帶狠狠勒住,實現物理止血,再由黨大夫來縫合。
黨大夫是真的怕見沁血的肉,顧玉惜看他的動作太慢,還是提議讓自己來。
最後黨大夫來操作把血管拉出來,這樣他可以偶爾閉眼睛不看血肉,全程由顧玉惜全神貫注來縫合。
用鑷子捏著針頭,顧玉惜穿針引線,好像回到了幾年前,跟著表哥表姐一起給豬縫合手術的日子。
當時給豬縫合的時候,豬已經死去,不會有任何的反應,而現在顧玉惜低垂著眉眼的時候,可以看到荊青昊蒼白的臉。
她是在救人,並且在有普魯卡因液、青黴素等藥物、甚至還有人參的情況下,她可以把荊青昊從死亡邊緣拽回來。
顧玉惜小時候和哥哥還有弟弟埋怨過母親工作的忙碌,為什麼他們的媽媽不像是院子裡的其他阿姨能夠在家呢?
媽媽喜歡事業,那也可以做個不那麼忙的醫生不好嗎?
現在親手完成了手術,把手術鑷放在手術盤裡,顧玉惜明白了母親工作的意義。
把人從生死邊緣拽回來,真的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顧玉惜完成手術以後,還想著一件事,她之前想著的是考北大或者是清華,在完成了這樣一場簡易的手術以後,她第一次想要考另一所大學,也是她母親的母校——北京醫學院。
【作者有話要說:
北京醫學院後來合並到北大,1977年是單獨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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