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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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池深處蒸騰的赤霧中,沈清梧的銀鐲與蕭執的蓮紋共振,金絲如毒藤絞纏兩人手腕,將他們的血逼入裂縫。棺中雙生女的屍身驟然睜眼,《聖女血契》真卷浮空展開,血字咒文如活蛇般遊向清梧的胎記——「以雙生骨血,祭龍脈,鎮山河」。

“夫人這胎記,原是為今日備的。”蕭執的劍鋒割開她肩頭,血濺上咒文的刹那,漠北龍脈的咆哮震裂地宮穹頂。玄甲軍亡魂化作血蝶撲向冰棺,蝶翼拓著的鹽稅賬目遇血燃燒,灰燼凝成沈父與北狄往來的密信,最末一行朱砂批注刺目如刃:「驚蟄夜,屠穀,換子」。

清梧反手將匕首刺入他心口,蓮紋卻吞沒利刃,金絲纏住她脖頸拉向冰棺:“十年前你替我擋箭時,這命就不是你自己的了。”她突然咬破舌尖,毒血混著寒毒渡入他喉間,蕭執瞳孔驟縮,心口蓮紋炸開金芒,吞沒屍身手中的玉璽碎片。

雙生女屍身忽然裂成齏粉,血池沸騰如熔爐,玉璽碎片在兩人交融的血氣中拚合完整。龍脈圖騰自地底浮出,金光照亮冰棺底部的玄鐵暗格——三百具嬰孩骸骨堆疊成塔,每具骸骨腕間銀鐲刻著「癸未年驚蟄」。清梧的胎記驟然灼燒,骸骨塔轟然坍塌,露出深埋的漠北鹽道輿圖,圖中朱砂標記的礦洞,正對著沈府祠堂暗井。

“這龍脈,原是用我藥王穀弟子的血澆灌的!”她撕開嫁衣,寒蠶軟甲的金線崩散如箭,刺穿蕭執的掌心將他釘上祭壇。血池突然冰封,玉璽墜入她手中,蕭執卻低笑出聲:“夫人可知,開啟龍脈需聖女自願獻祭——”他猛然扯斷心口金絲,蓮紋爆裂的瞬間,地宮塌陷,兩人墜入深淵。

深淵底部,北狄三皇子的屍身手握半卷《鹽稅疏》,屍骸胸腔插著清梧幼年遺失的梅釵。蕭執的劍尖挑開屍身衣襟,露出心口與她同源的鳳凰咒印:“雙生獻祭的,從來不止你一人。”

玉璽突然迸射血光,龍脈之力灌入清梧胎記,她踉蹌跪地,卻見蕭執的瞳仁化作鎏金色,掌心浮出與她一模一樣的胎記——「雙生咒印,同命同劫」。

“三日後的大婚……”他舔去她唇角的血,將玉璽碎片按入自己心口,“本王的聘禮,可還夠分量?”

地宮在龍脈嘶吼中徹底崩塌,最後一縷光湮滅時,沈府祠堂的「鳳棲梧桐」匾額轟然墜地,露出背後血寫的婚書——「癸未年驚蟄,蕭沈締盟,以天下為棺」。

未時的漠北礦洞陰冷潮濕,岩壁滲出的水珠砸在青石上,濺起細碎的寒意。沈清梧舉著火折子,火光搖曳間,礦洞深處隱約露出堆疊的骸骨,腕間銀鐲反著幽幽冷光。蕭執的劍鞘撥開蛛網,鏽蝕的鐵軌蜿蜒至黑暗儘頭,軌上散落著幾顆褪色的梅子糖,糖紙被潮氣洇得發軟。

“這糖是你埋在後山的。”他彎腰拾起一粒,糖紙上的「阿梧」字跡已模糊成斑駁墨痕,“十年前我追查鹽稅案時,在此處見過同樣的糖。”

清梧的指尖撫過岩壁,青苔下竟露出一截褪色紅繩——與她幼時係在梅樹上的許願繩結一模一樣。繩結旁歪斜刻著幾行小字:「癸未年驚蟄,換子成,龍脈啟」。字跡被水汽腐蝕,卻仍能辨出沈父筆鋒的淩厲。

礦洞拐角處,三百具嬰孩骸骨堆成環形祭壇,中央浮著半枚玉璽。骸骨腕間的銀鐲刻著生辰,清梧俯身細看,最頂端的鐲子竟刻著她的八字。蕭執的劍尖挑起一具骸骨,腐衣下露出靛藍布片——與藥王穀聖女的祭服同料,襟口繡著「以血飼龍」的北狄密文。

“這些孩子,是被選中的‘藥引’。”清梧攥緊紅繩,火光照亮骸骨心口的針孔,“龍脈需以純陰之血滋養,難怪沈家女兒活不過及笄。”

蕭執忽然握住她手腕,指尖點向玉璽缺口:“此處本該嵌著你的胎記。”他袖中滑出一卷泛黃帛書,展開竟是沈母親筆:「驚蟄夜,雙生換,此女承煞,彼子鎮龍」。帛書末端粘著半片乾枯的梅花瓣,與清梧嫁衣上的繡紋如出一轍。

岩壁忽傳來機關轉動的悶響,骸骨祭壇緩緩下沉,露出暗格中的檀木匣。匣內堆滿梅子糖,糖紙裹著零散字條——「阿姊,寒山寺的梅子熟了嗎?」「今日又試了新藥,疼得很」。清梧捏起一張字條,背麵竟拓著蕭執母妃的鳳印。

“這些……是阿姐的字跡。”她嗓音發澀。嫁入沈家前,她從未知曉自己有個孿生姐姐。

蕭執從糖堆底部抽出一封密信,火漆印著北狄狼頭:“三皇子十年前便知換子真相。你阿姐被送入北狄為質,這些糖是她偷傳的藥方。”信紙夾著半張藥方,藥材配伍與清梧每日服用的“補藥”完全相同,隻是末尾添了一味劇毒的「鶴頂紅」。

礦洞深處忽亮起一盞殘燈,燈下石桌擺著未下完的棋局。黑子排成「驚蟄」二字,白子零落如星,清梧拾起一枚白子,底部刻著「忍」。蕭執的掌心覆上她手背,帶她將棋子按在棋盤天元位——玉璽驟然迸射金光,岩壁浮現漠北鹽道全圖,圖中朱砂標記的礦洞,正對著沈府祠堂暗井。

“這局棋,沈父與我母妃下了十年。”他拈起一粒黑子,“你猜最後一步,該落在何處?”

洞外忽傳來陸離的呼喊,回聲裹著焦急:“小姐,祠堂的匾額裂了,裡頭掉出個繈褓——”

火光搖曳間,清梧瞥見蕭執眼底轉瞬即逝的悲憫。他袖中的梅子糖滾落棋枰,甜香混著岩壁的腥氣,釀成一把淬毒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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