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億送走小孩鬼以後，進了青城山的集市。
集市上熱熱鬨鬨，哪怕已經過去一年，牛氏村莊的故事還是讓人津津樂道，不為彆的，隻因那晚山上異常，附近人都看見了。
人們似乎對於玄學靈異都格外上心，比如小孩鬼的故事流傳了百年之久。
牛成伍夫妻倆顯然也想讓時億做過的好事也流芳百世，所以也編成了故事。
在這個故事裡，他們用天師代替了神仙，天師法力高強，斬妖除魔。
這當然也不是牛成伍夫婦瞎編的，當時那些厲鬼提過這些稱呼，比起神仙遙不可及，天師更能為人所接受，傳遞的也是一種人類可以觸及的希望！
時億坐在客棧裡，聽著周圍客人侃侃而談，有很多外地人衝著故事過來遊玩的。
“都說什麼天師，多半是假的，為的是賺咱們外地來客銀錢吧？”
“那怎麼能是假的？後來官府去山上的山洞抬下來十幾具屍體，還有數不清的骸骨呢！”
“我翻遍了古今中外的書籍，確實查到很多年前有過神通廣大之人被稱為天師道人啊這些，也不知道救了那一村莊的人姓甚名誰，興許還能查出一二！”
時億捏了捏眉心，突然有點頭疼。
這一年來她不是沒想過這個可能性，隻是她在拒絕承認這個可能性！
良久，她才閉了閉眼，認命地起身。
沒過多久，青城山建立了一個門派名為【天師府】廣納賢士，傳授道法！
時億做夢都沒想過，原來這個私生徒是她自己，怪不得師父說：“你現在冤枉你師父，你以後跪著給為師道歉。”
時億：“……”
好家夥，她該不會還要去偷自己的符籙小本子吧？
不要啊！
時億抱著腦袋，感覺天都塌了。
不對，她還沒有巡視完領土，不能輕易離開這裡，應該還是師父偷的符籙小本本。
至少不能是她自己偷的！
時億集中注意力，先收弟子搞門派最重要。
她邁腳剛要去處理正事，結果之前紋絲不動的時間之門裂開一道縫隙，雖然很快關閉，卻像是在提醒她：“你巡視完領土了哦✌︎ ᐛ ✌︎”
時億：“……”
她忽然覺得這次回到過去巡視領土是虛假的煙霧彈，成立天師門派延續道家傳承才是主線任務！
時億從包裡掏出一包辣條咬了一口壓壓驚，然後又把辣條塞回去，嗚嗚嗚零嘴不多了，要省著吃。
時億一想到去偷小本本會遇到師父，還是選擇先去收弟子！
她搞了個天師府旗幟，就去青城山門庭下收弟子去了。
天師府門派一出來，拜師的弟子並不多，甚至還有心懷不軌的人看見了商機，也開了彆的門派，宣傳自己是天師謀利的。
時億一個弟子還沒收到，就有幾個人舉著幾麵旗子，揚聲呐喊：“我們天師門才是正宗天師，隻要進了我們天師門，降妖伏魔不在話下！”
“什麼天師門？咱們天師宗才是正統！”
“誰說天師門派一定有天師兩個字啊？我們萬法歸一門才是天師！”
“……”
時億真的很想打人。
這一年他們去乾嘛了？他們要是建了天師府還有她的事嗎？
這一年確實有不少人談及天師，青城山的人也靠著天師故事賺了一些錢，但是誰也沒想過還能直接以天師的名義建立門派賺錢啊。
建立天師門派，這思路簡直精妙絕倫！
最關鍵的就是誰也沒認為舉著【天師府】旗幟的時億跟天師有關係，隻當她是腦筋轉得快的女騙子。
大家夥心照不宣，收弟子（賺錢）各看本事。
尤其是時億獨身一人，長得又過分漂亮，完全沒有說服力。
天師宗騙子是個年長得老頭，蓄著山羊胡，眼神透著精光，他壓低聲音，笑嘻嘻地說：“小姑娘，你彆怪我們用你的想法……這世道不好混，都是賺錢，你這小姑娘家家的，還是找個郎君嫁了吧。”
時億心裡的煩躁都寫在臉上，聽見這嘰嘰喳喳的聲音更煩了，張嘴就噴毒：“這世道不好混，你個老不死的還不趕緊死，我這人心地善良，就地挖坑給你埋了，不收錢。”
這一番帶著尖刺的話，沒有半點身為小輩對長輩的尊重與恭順，甚至連最基本的表麵功夫都沒有。
全是正麵攻擊！
山羊胡老頭年齡在那擺著，什麼時候受過這種氣，他怒目圓睜地指著時億：“你這丫頭好生惡毒！竟敢咒我去死！”
“你希望我親自動手，也不是不行。”
時億淡聲說完，握著旗幟的手用力往地麵一杵，旗杆子噗呲插進地麵，原本比她還高的旗幟，瞬間與她頭頂齊平。
山羊胡子老頭經常跑江湖，一看見她這力道，嚇得倒吸了一口冷氣，帶著同伴換到萬法歸一門的旁邊。
天師門和萬法歸一門剛才都在宣傳吆喝，還真沒有注意到山羊胡老頭是被時億嚇跑的。
他們同樣沒把時億放在眼裡，不僅因為她是小姑娘，更因為他們都至少四個人以上的規模收弟子，而她就一個人站在那，完全沒有說服性，傻子才拜入她的門派呢！
時億身子一歪，懶懶地靠在旗杆上，她沒想到自己有天會收徒弟，關鍵還是一群冒牌貨站在一起。
時億無趣地垂著眼皮，掐指算了算，嘖了聲：“這師徒緣分有點飄忽不定啊……”
“小姑娘，你這是真的還是假的？”忽然有個大娘詢問，她胳膊上挎著籃子，趕集回家路過。
青城山的山腳下有不少村莊，但是隻有城裡麵才有集市可趕，附近村民進城趕集的話青城山的門庭之地是必經之路。
此時已經有不少村民路過停下了。
大娘剛問完話，時億還沒開口，天師門的騙子開口了：“哎喲，大娘，您想知道什麼問我們天師門啊，這丫頭年齡不大，能懂什麼？”
天師門的騙子是個中年大漢，一張方臉，眉毛粗粗的像兩條毛毛蟲，身上衣著布料不算多值錢，卻勝在端正，他麵帶笑容，熱情有禮，具有一定的欺騙性。
大娘瞅了他一眼，果然沒什麼防備心地問：“哦，我就是想問問，我家養了一頭老母豬，最近它老是眼睛往上看，找了獸醫檢查眼睛沒有毛病，您說這是怎麼回事呢？”
時億斜眼看向濃眉大漢，在他說話之前，幽幽地道：“道友，本座觀你印堂發黑，今日必有血光之災。”
濃眉大漢正在腦子裡瞎編，陡然聽見這話隻覺得晦氣衝天，他沒好氣道：“你胡說八道什麼？！”
“本座人稱算不死就往死裡算，道友既然不信，那也隻能聽天由命。”時億滿不在乎地聳了聳肩，繼續抱著胳膊，隻是藏在裡麵的那隻手掏出一刀銀幣，朝著他的額角彈了過去。
濃眉大漢冷哼一聲：“大……啊！”
他娘字都沒說出來便尖叫了聲，一刀銀幣斜著朝上在他額頭割破一道血口子，當場熱血滾下，淌進了眼睛裡。
一刀銀幣飛出去以後，就不見了。
濃眉大漢捂著額頭，糊了一臉的血。
“你看你看，本座就說你有血光之災，你偏不信！”時億搖了搖頭：“現在好了吧？”
大娘都看傻眼了，連忙看向時億：“小姑娘你這麼有本事啊，你知道我家老母豬怎麼回事嗎？”
一聽這話，濃眉大漢像是受了刺激一般，憤怒地看向時億：“是你搞的鬼！你個臭丫頭敢跟我玩陰的搶我客人！”
他朝著同伴大喊：“都給老子上，讓這臭丫頭知道什麼人能惹，什麼人不能惹！”
幾個身材魁梧同伴們應了聲，紛紛卷起自己的衣袖，朝著時億包圍過去。
“嘿嘿……長得倒是漂亮。”
“這麼漂亮打壞了多可惜啊。”
“都廢什麼話！給她衣服扒了！”濃眉大漢橫眉怒視，一臉凶相哪裡還有之前的熱情有禮。
“好嘞東哥！”
幾個同伴聞聲麵露激動的應了聲。
他們本來就不是乾正經買賣的，要不然能來當騙子嗎！
而他們這番地痞流氓般的模樣，嚇得大娘臉色發白，連連倒退，縮到了人群後麵。
停下腳步看天師門派收徒的人們一看要打架了，都趕緊往後撤了撤，生怕牽連到自己。
山羊胡老頭見狀立馬升起了看好戲的心思，他對旁邊的萬法歸一門的人吐槽道：“年輕人不尊敬長輩，難怪有人要教訓她呢。”
萬法歸一門的人看他：“怎麼？你跟她認識？她得罪過你？”
山羊胡老頭沒吭聲，一臉陰險的看向被包圍的時億。
時億抱著胳膊，完全沒有被包圍的自覺，她懶懶地掀起眼睫：“本座觀你們印堂發黑，今日必有血光之災。”
她眼神淡漠，沒有害怕與驚慌，語氣更是從容不迫的篤定。
大漢的幾個同伴呼吸一緊，下意識看向了他們老大，他捂著額角，鮮血從手指縫往外冒，衣領上全是血！
剛才他們也有聽見她說老大印堂發黑必有血光之災，結果就真的流血了！
難道……她是真天師？
幾個大漢想到這個可能呼吸一緊，心底裡湧起了一陣恐慌，他們是青城山本地人，這一年來天師的影響僅次於神仙了。
“你們還愣著做什麼？！”濃眉大漢見他們想退縮，頓時朝著離他最近的踢了一腳：“我的頭是她弄破的，你們不會相信她說的話吧？她要是會算，這一年怎麼從來沒聽說過？”
他雖然沒看見她親自動手，但是剛才額角劃破的方向分明是從她那邊過來的。
時億挑了挑眉：“你們要是會算，怎麼一年到頭也沒出現過？我才開了天師府，你們就緊隨其後呢？”
她說著，涼涼地視線掃向萬法歸一門和天師宗那些騙子。
騙子們心虛歸心虛，但是他們覺得時億也是騙子，大家都是騙子，不就是用了你的點子嗎？至於這麼咬著不鬆嗎？
萬法歸一門的人冷冷道：“貧道隻知萬法歸一門是正統道家傳承！”
山羊胡老頭：“天師宗才是正統道家傳承！”
“啊對對，就憑你們有一張嘴會叭叭。”時億閉了閉眼，一年時間不用，非等著來膈應她，賤不賤呐，一鍋端了拉倒。
萬法歸一門的人看到她這個態度，也有點惱火了：“我說年輕人做事還是要給自己留條退路吧？”
山羊胡子趁機澆油：“哈哈哈！此女牙尖嘴利，看來是不服我們所有人啊！”
他捋著胡子，帶節奏道：“既然如此，這個挑釁我們天師宗接了！”
他手底下的人也朝著時億圍了過去。
萬法歸一門的眾人見狀，也圍了過去。
最開始圍住時億卻因她的話，嚇得不敢輕舉妄動的大漢們有些呆滯了。
就在這時。
時億歎了口氣，又說出了熟悉的台詞：“本座觀你們印堂發黑，今日必有血光之災！”
原本被震懾住的幾個大漢直接被這句話給氣笑了，嘴裡罵罵咧咧起來：“臭丫頭，你敢耍我們？”
時億抱著胳膊，一動不動地看著他們，照舊說了句：“本座人稱算不死就往死裡算，道友既然不信，那也隻能聽天由命了。”
一句話前後兩遍都不帶換詞的，可把圍在最前麵的天師門幾個大漢氣得兩眼充血，因為一想到他們剛才被她的話唬住，心裡就覺得堵得慌。
濃眉大漢冷笑：“把她衣服扒了，看她還怎麼裝模作樣！”
人群裡有人弱弱地喊：“等一下！諸位大人……她就是一個不懂事的小姑娘……你們何必跟她計較呢……”
“是啊，這扒衣服太惡毒了吧？”
濃眉大漢扭頭看向人群，收起臉上怒意，麵色嚴肅地開口：“諸位鄉親，此女膽敢冒充天師信口雌黃，我們今日若是不管，他日欺淩到你們頭上如何是好？扒衣服也隻是給她一個教訓，讓她以後莫要招搖撞騙！”
“呸！扒了小姑娘的衣裙羞辱人家叫教訓？”有個白發婆婆憤憤不平地朝著天的方向抱了抱拳：“天師除魔衛道，救下牛氏村莊幾百人，豈會當眾之下扒了小姑娘的衣裙？這等卑劣行徑，老身懷疑你們才不是天師！”